蘇唯被褚昊軒拽出病房門口,在走廊上他對蘇唯說,“蘇唯,求求你放過葉栗,她現在懷孕了,經不起什麽情緒波動的,你做的那些事我都沒有告訴她,你別再招惹她了。”

“昊軒,我真的隻是上來看看她,並沒有什麽壞心眼,你要相信我。”蘇唯一臉的委屈,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難道我把自己當成你的妹妹都不行嗎?從前你那麽疼我。”

說著,眼淚已經潸然落下,又泣不成聲,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褚昊軒不忍心了,她畢竟還是病人。

她住院這些天褚昊軒都沒有來看她,畢竟他們這麽多年的情分,不是說忘就能忘記的。

從小蘇唯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的身後,褚昊軒也很喜歡這個粉嘟嘟可愛的小尾巴,隻是從來沒有想過讓她做他的妻子。

當被逼訂婚時,褚昊軒也認命了,畢竟他並不討厭蘇唯,蘇爺爺也對他很好,對他們家有恩。

這樣過一輩子或許也會很幸福,可心裏總感覺缺少什麽,很不甘心,所以,他沉溺在百花叢中,胳膊裏不時挽著不同的女人,好像這樣他的心才會平衡一點。

直到有了葉栗,被她吸引,開始或許隻是想玩玩,玩夠了給她一筆錢也就打發了,可事與願違,不知不覺中他愛上了這個自尊自立又倔強的小女人,被她骨子裏那點與別的女人不一樣的東西深深打動了。

他想征服她,折磨她,可何嚐不是在折磨自己。

他想讓她不但給了他身體,也要給他心,一顆完整的就像身體一樣純潔的心。

而對於蘇唯,他是頗有歉疚的,若不是蘇唯三番五次的傷害葉栗,褚昊軒也不會那麽絕情,畢竟他們之間也是有感情基礎的。

但是,當知道蘇唯讓蘇管理員設計陷害葉栗時,他無法再在她的麵前繼續敷衍他們之間的關係。

蘇唯把葉栗送進黑酒吧的那次,讓褚昊軒對她徹底失望死心,她不該那麽狠毒的,有什麽事可以衝著他來,不能原諒她傷害無辜的葉栗。

看到蘇唯痛苦自責的樣子,雖然他仍然不相信蘇唯是真的內疚,羞愧,終究不忍心她如此哀傷,於是放柔了聲音,勸慰道,“你回去吧,等有空我去看你。”

蘇唯見褚昊軒如是說,臉上還掛著淚珠兒便笑了,“昊軒,謝謝你,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回去了,爺爺說今早來看我,大約快來了。”

說完蘇唯不等褚昊軒回答,就匆忙的離開。

褚昊軒甚至還沒來得及囑咐一句,不要讓爺爺知道葉栗住院的消息。

其實,他完全多慮了,蘇唯又怎麽會讓爺爺知道葉栗在樓上呢?

蘇唯還不知曉褚老爺子對葉栗懷孕是什麽態度,她是不會主動說起的,除非爺爺在得知葉栗懷孕的情況下,還依然決定讓她離開褚昊軒。

但從蘇唯對爺爺的了解來看,這似乎不可能,爺爺盼孫心切,一定會讓葉栗生下孩子的。

回到病房,陪床的傭人正一臉著急的等著她。

“小姐回來了,你去哪兒了,這麽久。”傭人關心的問道。

“多管閑事。”蘇唯懶懶的說了一句話,就躺回**了,她的心情很不好,自然懶得搭理劉嫂。

劉嫂見蘇唯心情不是很好,也就沒有再多問什麽。隻是道,“小姐,吃早飯吧,剛才司機小劉從家裏帶來的早餐,蓮子糯米粥。”

“不吃,我想喝雞湯。”她想起張姐給葉栗帶來的雞湯,好香。

“小姐,這,這可是早上,想喝雞湯也得中午吧,你先把粥吃了吧。”劉嫂為難的說道。

“那算了,不吃了。”蘇唯賭氣蒙上了頭。

就在這時,褚老爺子進來了,他笑著問道,“丫頭,怎麽了?又耍脾氣啊?”

“爺爺,我想喝雞湯,劉嫂不給。”蘇唯撒嬌的笑笑,在褚老爺子麵前她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一般。

“那劉嫂就去給唯唯燉雞湯,難得唯唯喜歡,喝了雞湯病好的更快一些。”褚老爺子聞聽蘇唯想喝雞湯,高興地吩咐道。

劉嫂無奈隻得答應一聲,給家裏的傭人打電話,讓他們為小姐準備雞湯。

“謝謝爺爺,我就知道爺爺對我最好了。”蘇唯從**起身,摟著褚老爺子的脖子甜甜糯糯的繼續撒著嬌。

“爺爺也知道丫頭最好了。”褚老爺子對蘇唯很溺愛,特別是在知道了葉栗懷孕,答應接受葉栗後,他對蘇唯更加的溺愛,在心裏總感覺對不起她。

本來答應會為她做主的,結果,卻又親口許諾給葉栗一個名分,唉,這一切都是為了褚家的曾長孫啊,褚老爺子在心裏歎息。

“爺爺,昊軒哥哥怎麽一直都沒有來看我,是不是很忙?”蘇唯忽然假裝無意的隨口問道。

這一聲聽在褚老爺子的耳朵裏卻是心驚肉跳,不亞於平地炸雷,眸中閃過一絲尷尬與糾結,但很快恢複了平靜,“那臭小子,可不是忙的連個人影都見不著了,不管那臭小子了,你安心養病,爺爺會好好教訓他一頓的,不管有多忙都抓他來看你。”

褚老爺子眼裏的表情沒有瞞過蘇唯,再加上他說的話,蘇唯就知道或許褚老爺子已經知曉葉栗懷孕的事情了。

所以,才會改了口風,不再說一定會為她做主,不會讓他娶別的女人,別擔心之類的話了。褚老爺子明明知道那些話才是對她最大的安慰,而現在隻是含糊的說,會教訓褚昊軒,抓他來看她,實質的一句話也沒有。

蘇唯立刻感覺一陣窒息的心痛,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褚老爺子見此情形連忙關切的問她怎麽了,蘇唯不想讓褚老爺子知道她已經知曉葉栗懷孕的事,更不想說葉栗就在樓上住著,便撒了個慌,說肚子疼。

老爺子連忙問要不要緊,需不需要叫醫生,蘇唯說沒事兒,這幾天特殊時期。

褚老爺子也就明白了,不好再多說什麽,隻是囑咐多喝點紅糖水。

蘇唯點點頭,臉上有微微的紅雲,她實在找不到別的借口了。

褚老爺子又跟她聊了一會,才離開

蘇唯躺在**,蒙著被子睡覺,其實,她根本睡不著,心裏既煩躁又絕望,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在被子裏太悶了,蘇唯又拉下被子,露出腦袋,冷冷的對劉嫂說,“我想喝雞湯,你回去拿吧。”

劉嫂一聽,連忙說道,“小姐,湯好了,司機就會送來的,不用我再跑一趟的。”

蘇唯立刻就板起臉,“怎麽?讓你回去拿就回去拿,我煩,想一個人靜靜行不行。”

劉嫂見蘇唯發火了,隻好回去拿雞湯,囑咐她一個人在醫院裏要有什麽事,就喊護士幫忙。

劉嫂走後,蘇唯越想越氣,現在連老爺子都不幫她了,讓葉栗占了先機,得了人又得了名分,憑什麽,不就是懷孕了麽,她可是褚家早就承認的兒媳婦啊。

就因為一個孩子?特別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把褚昊軒牢牢套住,哪怕是不擇手段也要懷上個孩子。

太多的不甘心,蘇唯猛然一抬手把桌子上的瓶子掃到地上,門口路過的小護士,聽到聲音走進來,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蘇唯有些無奈的對她笑笑,“不小心弄倒了瓶子,掉地上碎了。”

小護士釋然笑道,“沒事的,我幫你掃一下。”

平常蘇唯跟小護士相處的挺好,所以彼此之間也很熟悉。

“謝謝你。”蘇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以後可要小心點,這些玻璃要是紮到人就不好了。”小護士笑著叮囑道。

“嗯,我會小心的。”蘇唯點頭答應。

褚昊軒送走了蘇唯回到病房。

葉栗劈頭蓋臉一頓罵,“褚昊軒,你是不是有病啊,為什麽要把蘇唯趕走?人家好心上來看我,而且,我,我……”

後麵的話她說不下去了。

褚昊軒冷哼一聲,“你怎麽樣?”

“我搶了她的未婚夫。”葉栗被一激將脫口而出。

“哈哈,原來我這麽吃香啊,讓你們這麽搶來搶去。”褚昊軒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我不是有意搶得,是你紅杏出牆,勾引我,讓我背上搶她未婚夫的罪名。”葉栗一時氣急,眼淚汪汪的。

褚昊軒忍不住歎息道,“葉栗,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不是你法律上的丈夫麽?”

葉栗這才記起他們昨天已經領了結婚證了,成為了合法夫妻,她還沒有適應這個身份。

“反正都是你的錯。”葉栗生氣把枕頭扔向他,現在好了,她徹底被他綁住了,成了貨真價實的已婚婦人,連孩子都懷上了。

想起來就忍不住氣哽,他憑什麽這麽對她,玩弄她,把她爸爸弄進監獄,毀了她的幸福,如今又囚禁她的一生,讓她為他生孩子暖床,世界上有這麽無恥的人麽?

正喝著雞湯的葉栗,猛然放下手裏的婉,雞湯濺落在床頭櫃上,張姐一看連忙給褚昊軒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說了。

然後扯了一張紙巾擦拭著濺落出來的雞湯,笑著勸道,“少奶奶,咱不生氣,你現在可懷著寶寶呢,來,再喝點雞湯,吃點雞肉,然後睡一覺。”

“張姐,你讓他走,看到他我就生氣,吃不下。”葉栗皺著一張小臉很委屈的說。

不等張姐說話,褚昊軒便開口道,“好吧,那我去公司了。”

說完就走了,他心裏也很生氣,為什麽這個小笨蛋老是覺得對不起蘇唯,可他又不想把蘇唯的那些事告訴她,說了會給她很大的打擊,他不忍看他傷心痛苦。

這個女人太善良,即使蘇唯表現的很好,但褚昊軒依然不能確定,蘇唯能就此打住不再傷害葉栗。

她要是知道他跟葉栗已經登記結婚,肯定會大鬧一場的,他跟蘇唯之間並沒有公開退婚,名義上,蘇唯其實還是他的未婚妻。

葉栗就這麽傻乎乎的相信蘇唯,並且對她深感內疚,蘇唯想要害她還不容易麽。

現在她可是一人雙身子,不能大意,一時又找不到讓葉栗遠離蘇唯的借口,褚昊軒著急又上火。

走到門口,他放心不下,又折回去盯著葉栗狠狠地數落了一頓,“葉栗,你給我記住,你沒有對不起誰,你和我真心相愛,沒有你,我也不會跟蘇唯結婚的,難道你不知道從前我身邊的女人不斷麽?我要是愛她,我會這樣嗎?自從我跟你在一起,我怎麽樣,相信你很清楚。我告訴你,你是我老婆,別弄得像是我小妾似的,平白作踐了自己,愛情是理直氣壯地。還有,你離蘇唯遠點!就你那小屁孩的心,給賣了還幫著數錢呢。”

說完,不等葉栗反應,又走了。

葉栗回味過來,氣的直掉眼淚,“張姐,張姐,你看他。”

“少奶奶,少爺說的有道理。你不需要對蘇小姐愧疚,他們要是能結婚早就結了。你隻不過是給了少爺一個追求自己幸福的理由和勇氣。”張姐端著雞湯,歎息著說道,“看到少奶奶折磨自己,我心裏也難受,真的很難受。少奶奶,你比我幸運,一定要珍惜自己的幸福。”

“張姐,蘇唯是個善良柔弱的好女孩。”葉栗明白張姐說的話,可仍然感覺蘇唯很可憐,而且她的可憐還是她造成的。

“少奶奶,蘇唯是不是善良柔弱,誰也說不好,愛情會使人迷失自己,誰又知道蘇小姐會不會迷失呢?畢竟她已經把嫁給少爺當成了理所當然的事。”張姐意味深長的說道,話她隻能點到這裏了,既然少爺不想說,她自然也不會說出來。

葉栗聽了張姐的話沉默了,有那麽一瞬間她想到了些什麽,但是很快被她又刻意的壓下去。

或許張姐說得對,蘇唯跟褚昊軒之間若是固若金湯,她又怎麽能插的進去。

不想了,反正她問心無愧,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都是褚昊軒的錯。他的感情他自己知道,她的心她自己也知道。

兩人都是全心全意的在經營著這段感情,如果褚昊軒不是她的仇人,他們會很幸福的。

人生感情路上最難得,被深愛的正是所深愛的。

什麽都不去想了,她隻想安靜的生下孩子,至於其他的,以後走一步算一步吧。

等孩子出生了,她或許會帶著他遠走高飛,讓褚昊軒也嚐一嚐妻離子散,幸福溫馨的家庭瞬間崩塌是個什麽樣的感覺。

到時候他就能理解自己的痛苦了。

就會知道他造下的孽有多大。

她無法原諒他的。

下午的時候,蘇唯又上來找葉栗聊天。

張姐很緊張,怕她會說什麽話,刺激葉栗的情緒,但蘇唯從始至終都沒有亂說話,隻是跟葉栗閑聊,就像兩個好朋友,都竭力的回避著感情和褚昊軒的話題。

蘇唯似乎心情很好,還說想做孩子的幹媽,問葉栗同不同意。

葉栗當然樂意了,難得蘇唯並不計較她給褚昊軒生孩子,依然跟她親親熱熱的,不管蘇唯和褚昊軒之間怎麽樣,畢竟蘇唯對她是很好的。

姐妹情深,葉栗自然很感激。

她正要點頭答應,張姐連忙接過話笑道,“蘇小姐,現在少奶奶身上的胎兒才不過三個月,不興認幹媽的,等小少爺出生了再認也不遲。”

蘇唯聞聽,便歉意的一笑,“也是,看我高興的,隻顧著想跟這個孩子親近了,那好,我們說好了,等小人兒一落地,我這幹媽是做定了。”

葉栗笑著點頭應道,“好啊,既然你不嫌棄,我自然是巴不得。”

兩人親親熱熱的說了一會兒話,蘇唯就告別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還跟葉栗說,要是褚昊軒不喜歡她來的話,她就不來了。

葉栗連忙笑道,他管不著,咱們姐妹玩管他什麽事,想來盡管來,讓她好好地養身子,到時候去半山別墅玩,陪她解悶兒。

蘇唯答應了,說一定會養好身體,早日出院。

褚昊軒下午下班回來,問葉栗感覺怎麽樣。

葉栗說沒什麽事了,就是想出院,待在醫院裏感覺各種不習慣。

樓下住著蘇唯,褚昊軒也擔心她會出什麽幺蛾子,就點頭答應了。

葉栗很高興,終於可以回家了。

忽然她又驀然傷心,家?那個是她的家麽?她什麽時候已經很自然的把半山別墅當成她自己的家了,不由搖頭苦笑。

張姐忙著收拾東西,褚昊軒去辦出院手續,誰都沒有注意到葉栗的情緒變化。

當褚昊軒再次回來的時候,卻改變了主意,說今晚不走了,等明天早上再出院,在醫院裏再住一晚。

葉栗很驚詫的問為什麽。

褚昊軒猶豫了半天才說,“老人說下午不能出院,晚上就更不能了,最好是早上出院。”

民間一直有說道,看望病人都是上午,過了晌午就不能再去了。

老人很忌諱這個的,下午看望生病的老人,是非常不合適的。

葉栗隻是知道下午不能去看病人,沒有聽說過晚上不能出院的。

就不由嗤笑一聲,“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迷信了,晚上出院怕什麽?”

褚昊軒不由臉上微微一紅,雖然他也覺得這個說法很可笑,但是葉栗現在懷著他的兒子,凡事都得小心一點,既然老人家有這個講究,那麽他也不能不遵從,反正照辦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不就是多住一晚上麽。

剛才他去辦理手續的時候,一個老婆婆在旁邊的窗口付款,一聽他要辦理出院,就說了一句,“年輕人,有什麽事都節哀順變。”

褚昊軒心裏咯噔一下,不明白老婆婆為什麽會這麽說,讓他聽了心驚肉跳的。

於是不解的問道,“老婆婆,我媳婦就是懷著身孕住了兩天院,沒啥事,說是不願意在醫院裏待了,想回去,我才來辦理出院手續的。你為何對我說,節哀順變?”

老婆婆一聽就有些生氣了,“年輕人,你家裏有老人麽?為什麽讓你媳婦趕著晚上出院,而且還是懷著孩子,不是人去了,誰會在晚上出院,多不吉利啊。聽我一句勸,明天早上再走,迎著朝陽回家多好。再說了,醫院裏晚上陰氣重,孕婦懷著胎兒回家,不怕沾了不幹淨的東西嗎?”

褚昊軒一聽就傻眼了,原來還有這麽多講究,雖然他是唯物論者,可是老人的話,聽在耳朵裏難免瘮的慌。

醫院工作人員也勸道,“老人家說的是,還是明天早上再辦理出院手續吧,我幹了這麽多年沒有碰到過活人晚上出院的。”

褚昊軒便不能不信了,隻得回去,又不好把這些嚇人的事情說給葉栗說。便隻說是老人的忌諱,那他們就明天上午出院好了。

張姐在旁邊也附和道,“是啊,我也是糊塗了,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如此,葉栗也就不再堅持了。

看看外麵太陽雖然下山了,但是天色並沒有暗下來,她想出去走走,就對褚昊軒說,“那你陪我出去走走總可以吧?老是悶在房間裏煩死了,最討厭這蘇打水的味道。”

褚昊軒不好再拒絕,怕她傷心,就點頭答應了,“好,就到樓下轉一轉。”

葉栗點點頭,換上自己的衣服,跟著褚昊軒一起往樓下走去。

“想不想吃什麽水果?”褚昊軒看到醫院門口很多賣水果的攤子。

葉栗搖搖頭,她現在沒什麽胃口,什麽也不想吃,水果吃在嘴裏也沒有味道。

隻想回家,回半山別墅那個已經習慣了的不是她的家的家。

褚昊軒見她神情蔫蔫的,就說了幾個笑話,結果,他自己笑的前仰後合,葉栗卻麵無表情,看著街上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一點笑容都沒有。

此時正是下班時間,人流高峰。

褚昊軒不免挫敗道,“難道不好笑麽?我這笑點高的人都笑了,隻要能逗笑我的笑話,沒有人會不笑。”

葉栗聽了褚昊軒的話,很疑惑的望著他,“什麽?你說了什麽?”

褚昊軒徹底被打敗了,敢情他聲情並茂的說了一個又一個的笑話,她都沒有聽到,都隻是他自己在自娛自樂。

當下便沉了臉色,“葉栗,你能不能專心聽我說話,我這麽用心的給你講笑話逗趣,你笑都不笑一下,也太不夠意思了。”

葉栗忽然笑臉如花,就像一陣溫暖的春風吹開了冰凍的大地,陽光煦暖,桃花兒朵朵盛開。

褚昊軒不由激動,她終於笑了,還對他笑了,笑的那麽嫵媚燦爛,讓他莫名激動,如少年的情懷初開。

葉栗的笑太突然了,才會給他這樣巨大的衝擊和驚喜。

他也不由嘴角深揚,正待開口說話,卻不想葉栗越過他笑道,“顧曦大哥,你怎麽在這裏?”

褚昊軒狠狠地鬱悶了一下,恨不得把葉栗抓起來扔到車底下,敢情是他自作多情了,葉栗是跟顧曦打招呼呢,他猛然轉身,果然看到了身後的顧曦,他手裏還提著一個保溫桶。

“是啊,顧曦哥,你怎麽在這裏?是誰住院了?”看到顧曦手裏的保溫桶,褚昊軒不由詫異的問道,他沒有聽顧辰說誰的身子不爽利呀。

雖然顧辰的爸爸已經六十多歲了,可是,身體一直很好。

顧辰的媽媽自然更不可能住院了,她可是比顧辰爸爸小好多,是續弦後娶的。

顧曦親自來送飯,除了二老那還能有誰?

“我表姐住院,家裏燉了一點雞湯送來。”顧曦笑著跟葉栗褚昊軒打招呼,“你們怎麽在這兒?”

“沒什麽,就是感覺有點不舒服,所以,來醫院瞧瞧。”葉栗不想說她住院的事。

褚昊軒也就沒有多作解釋,隻是好奇的問道,“你表姐?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個表姐?沒聽顧辰提起過。”

“嗯,是我親媽的姐姐的女兒。她病了,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生病的事,所以,我也沒有跟別人說。”顧曦眼睛裏有痛苦的神色。

葉栗知道他表姐的病一定很重,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驀然的痛了一下,忍不住問道,“很嚴重麽?”

“嗯,是絕症,白血病,隻怕熬不了多少時日了。”顧曦沉聲說道。

“啊,這麽嚴重。”葉栗不由跟著傷心,“我可以去看看她麽?”

“不用了,她誰也不想見,這次是躲著家人來投靠我的,說不想讓家人擔心,隻想悄悄離開人世。既然表姐已經這麽決定了,我隻好答應她。她家裏出了點事,好在孩子安排好了,她一個人在這裏也就罷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嗯。”葉栗點點頭。

顧曦走後,葉栗很長時間都呆呆的,褚昊軒知道她心情不好,就繼續給她講笑話,葉栗這回笑了,可是笑的很牽強,笑話確實很有意思,葉栗無法不笑,可是笑的很苦澀。

自己的命運,顧曦口中的表姐,蘇唯感情的無奈,這一切都讓她傷心難過。

即便是很好笑的笑話,又怎麽能讓她笑的清朗。

“我想吃冰激淩。”葉栗忽然開口說道,聲音裏透著一種迫切。

“不行,你現在怎麽能吃冰激淩呢?”褚昊軒想也沒有想的就拒絕了。

“就吃一隻,突然好想吃嘛,就想吃點涼涼甜甜的東西,感覺胸口堵的慌,熱的慌,憋得難受。”葉栗近乎祈求了,自從出走回家後她還沒有這麽低聲下氣的請求過褚昊軒。

褚昊軒聽了不忍心拒絕,卻也隻能狠下心腸。

“我買點香蕉回去讓張姐炸了給你吃,脆脆甜甜涼涼的,也能解饞,行嗎?”褚昊軒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葉栗搖搖頭,香蕉片用雞蛋和麵裹著炸,外酥裏甜,太膩了,她不想吃。

料想褚昊軒是不會買冰激淩給她吃的,罷了,回去吧。

於是便轉身往後走,褚昊軒快步跟上去,“等等我。”

葉栗沒有搭理他,徑直往回走,回到房間的時候,張姐並不在病房裏。

但是廚房裏有雞湯的味道,又是極油膩的東西,她今晚就想吃點開胃的東西。

有了,葉栗對褚昊軒說,“既然不能吃冰激淩,那吃水餃總行吧?”

“我的小姑奶奶,這個好說,隻要別再想著那冰激淩就行。”說完,褚昊軒就給顧辰打電話,讓他親自包些餃子,多準備幾樣餡,比如三鮮餡的,豬肉白菜陷的,韭菜餡的,做好了,他去取。

顧辰知道葉栗懷孕了,口味正刁的時候,便爽快的答應了,立刻下廚和麵調餡,極是用心。

包好水餃後,褚昊軒接到顧辰的電話,馬上過去取。

看著熱氣騰騰的水餃被顧辰細心地分裝在保溫桶裏,褚昊軒不由感動,好兄弟就是好兄弟。

孫博然是,顧辰是,徐澤南也是。

“顧辰,謝謝你。”褚昊軒忍不住對著水霧迷蒙中顧辰那張模糊的臉說道。

“我靠,你他媽的變性了?還是孩子懷在你身上了?三更半夜讓我起來為你服務你都沒有感激過我,現在忽然這麽好心,你可別,我不習慣。我靠,我特麽的也是變態,竟然習慣被你虐。”顧辰誇張的大笑,伸手在褚昊軒的肩膀上擂了一拳。

褚昊軒笑笑,那笑容很苦澀,他變了麽?好像真的是變了,變得脆弱了,容易被觸動感情了。

到底為什麽呢?難道也被葉栗感染了?葉栗心裏壓力大,痛苦。他心裏的壓力何嚐不大,心裏的痛苦何嚐比葉栗輕。葉栗可以盡著性子跟他吵,跟他鬧,不想給他生孩子,他還要極盡撫慰,他也會累,隻是他是男人,展現給葉栗的隻能是強悍的外表氣勢,脆弱的內心何曾讓她見過。

葉栗一次比一次傷的嚴重,看到的看不到的傷都讓她不堪承受,這些褚昊軒都看在眼裏,感應在他心裏。因此,他承載的也一次比一次多,隻是這一切卻無人可訴,隻能自己啜飲那杯苦酒。

顧辰看到褚昊軒刹那間的脆弱無助,嚇壞了,從來沒有見過褚昊軒這麽頹廢過,有那麽一刹那,竟然感覺到了他的滄桑和無助。

忍不住上前擁抱了一下褚昊軒,“褚三,有壓力就來跟兄弟們喝喝酒,就算不說出來也會心情好些的。”

褚昊軒點頭,心裏卻苦笑,他哪還敢喝酒啊,這次葉栗住院可不就是喝酒鬧得麽。

“有煙麽?”褚昊軒啞聲問顧辰,自從知道葉栗懷孕後,他已經聽從孫博然的忠告,不再讓葉栗和兒子吸二手煙了。

這幾天可是憋死他了,甚至在想是不是孫博然醫德趁機作祟。讓他戒煙曾是孫博然最頭疼的事,這下他終於如願了。

顧辰從兜裏摸出一盒煙,遞給他,褚昊軒熟練地拆開封條,卻隻從裏麵抽出一支,然後又把煙還給了顧辰。

顧辰不由一愣,但還是伸手接住了,他有些迷惑的掏出打火機,準備幫褚昊軒點煙。

褚昊軒從前沒煙了,問顧辰要,必是一整包拿過去,他的煙癮很大。

而顧辰的煙癮則很小,因為廚師抽煙會影響菜的味道,所以,他很少抽,但他的兜裏卻總會放一包煙。

褚昊軒把煙叼在嘴裏,就在顧辰湊上前準備給他點火的時候,他猶豫了。

想了想還是把煙從嘴裏拿下來,放在鼻子上使勁聞了聞,然後遞給顧辰,發狠道,“特奶奶的,為了我兒子,不抽了!”

那模樣像是戰勝了一個巨大的**。

顧辰機械的接過煙,直到褚昊軒拿著水餃走出靜軒,他才反應過來。

褚昊軒戒煙了,為了葉栗肚子裏的孩子,他竟然戒煙了。

從前孫博然見他抽煙那麽凶,用了不少法子都不能讓他戒成功,現在他卻主動戒了。

想到他那決絕的樣子,顧辰忍不住想笑,特麽的你褚昊軒也有今天啊,還以為你永遠都那麽牛氣,無人能挾製。

現在落在葉栗的手裏了,那麽一條能翻江倒海,無所顧忌的蛟龍,如今也得乖乖的盤著,連煙都不敢抽了,更別說臂彎裏的女人,多久沒有換人了。

但想到褚昊軒那壓抑隱忍的表情,顧辰又笑不出來了,他能感覺到他的壓力。

雖然顧辰不知道那些壓力是什麽,也明白不是他能幫得了的,他能做的就是在他需要的時候毫不猶豫的衝上去,兄弟就該如此。

情緒一激動,顧辰掏出手機給褚昊軒發了個信息:無論葉栗想吃什麽,給我打電話,我保準弄了來,為了咱們的兒子。”

他能想象到褚昊軒看完信息後哭笑不得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笑。

轉身正要回廚房,他也餓了,正好還有剩下的一些餃子,那餃子都是他精心調餡的,自然味道超級棒。

要不是褚昊軒打電話說葉栗想吃餃子,他也不會這麽賣力,這幾天可能處於低潮期,整個人懶懶的,掌勺的都是別的廚師。

猛然看見徐澤南抱著胳膊笑著看他,顧辰不由一愣,今天他好像反應特別遲鈍,老是一愣一愣的。

看到徐澤南那一臉的詭笑,顧辰忍不住罵道,“你特麽的鬼啊,悄無聲息的站在人家身後。”

“靠,你特麽的不做虧心事,你怕什麽鬼敲門啊。”徐澤南哈哈大笑,倒打一耙。

“滾,別煩我,我做什麽虧心事了,沒見我在做好事麽?”顧辰有些底氣不不足了,好像被人戳中了心事。

“哈哈,你小子,那天在半山別墅聚會之後估計這幾天都失眠了吧。”徐澤南再次出出言譏諷。

“滾你的,神經病吧你,明明是你,卻說成是我,你安得什麽心,你不是一開始就追葉栗的嘛,這會人家結婚證領了,孩子也有了,你徹底死心了,也絕望了吧。”顧辰反唇相譏。

“哈哈,咱們是同病相憐,別以為我看不出你那點小心思,你呀,也是被葉栗那丫頭打動了。得,我打住,不說了,咱們喝酒去,你不是還有一些餃子嘛,咱們喝酒吃餃子越吃越有啊。”徐澤南用手攬著顧辰的肩膀,親熱的說道。

“去你的,沒得讓你小子跟著沾光,越有啥啊,女人嗎?不要,麻煩的動物,你看褚三那小子,最瀟灑不羈的人,而今啊,算是讓圍城給圍死了。”顧辰搖頭苦笑,卻也順從的跟著徐澤南往廚房走去。

然後炒了幾個小菜,哥倆一壺酒,各懷心事對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