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他是警察嗎?長得瘦瘦小小,白白嫩嫩的,比他媽娘們還娘們!你……上過他嗎?我可是親眼見過的呀,嘖嘖嘖,毒販窩裏的那些賊匪,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嘖嘖嘖,那場麵……

幹嘛啊,不是你讓我說的嗎?說實話也犯法啊。

刑警官,我已經認罪了,這裏有攝像頭,濫用私刑,我可以告你的。

為一己私仇,殘害無辜,你以為你自己很偉大啊?我們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人,不,你甚至比我還要不堪,我至少不會像你一樣,利用別人最愛的人動手,你讓我這種人都覺得,惡心!

先喝口水吧,刑警官,壓壓驚,好玩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我要求驗傷,並且起訴你濫用私刑,我相信,這位警官一定很樂意做我的目擊證人,對不對?

你一個因控製不了情緒被調職的人,和我玩兒心理戰啊?

刑警官,我們兄弟倆,你一個都玩不過!

沈君進了警察局之後說的每一個字一一在腦子裏閃過,此時此刻,刑明的腦子才微微轉動了些。

中計了,又中計了!

沈君替向夜認了罪,但是他知道,無論如何他都替不了向夜去死,因為不管是在警察局,還是以後移交到法院,每一項涉及處置的過程都有很嚴密的身份驗核機製。

他也知道露餡隻是時間的問題,他從頭到尾都隻是在拖延時間。

他可能並不知道阿廷是怎麽死的,也不知道我父親是怎麽死的,他隻是在想盡一切辦法激怒我,讓我在警局裏對他動手,他可以起訴我,拖延更多的時間,甚至還能因為這件事讓我再調一次職。

“說話啊,一個兩個,都啞巴了!”

譚局喋喋不休的說了那麽大一通,麵前的兩個人站著,像個木頭一樣,他更加惱火了,“你,調你回來是到警校來練狙擊手的,沒事跑到警局來湊什麽熱鬧!還被人利用當了目擊證人,還有你,刑明,這個案子你別跟了,我派其他人來,你不是遞交了申請要到錦城去當教官嗎?我批準了,明天就啟程!”

聽到最後的處置結果,刑明才從思緒中拔了出來,“譚局,這就是個局,他是故意的,現在向夜還沒有抓到,你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把我調走,就正中下懷了”

“我不讓你重新去做心理評估就不錯了!”老局長喝了口水,略微平複了一下心情,“刑明,二十多年了,你父親去易雲山之前囑托我好好照顧你們母子倆,若不是你一直堅持,我不會讓你再當警察的”

“你不僅是通訊偵查班裏最優秀的學生,在近身作戰,槍械方麵也非常優秀,沒有給你父親丟臉,但是,我告訴你,一個警察如果連自己的情緒都控製不了,隻會成為敵人手裏的刀”

“你還沒有從警校畢業,就私自跑到了易雲山那種地方,你以為你是立了功嗎?你那是愚蠢!萬一出了事,你會連累整個警校接受中央處分的!還有在金三角,你知道無差別轟炸是一項多嚴重指令嗎!連軍區司令都不敢貿然下的!我花了多大的力氣保住你,把你調回濱城”

“我讓你來這兒,是希望你遠離戰場,花幾年修身養性,好好平靜平靜,讓你好好想想為什麽要當警察!你不要以為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在濱城幹的那些事情就有多光彩了,派女人去□□,開後門幫她拿到了警員證,你的膽子真的一次比一次大!”

“我問你,你為什麽一定要堅持抓到向夜?”老局長盯著他敲了敲桌子,刑明始終低著頭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再問你,你為什麽要當警察?是為了報仇嗎?去易雲山是給你父親報仇?給你母親報仇,去金三角是給你兩位叔叔報仇?你要抓到向夜,是為了給周廷報仇?嗯?”

老局長敲了敲桌子,他卻還是沒有開口的意思,“你知道我們和犯罪分子最大的差別是什麽嗎?是我們有規矩,他們沒有!我們有底線,他們沒有!你當警察如果是為了報仇,就先把你這身皮給扒了!”

“我想報仇怎麽了!”刑明抬起了頭,終於說了第一句話。

張凜看他情緒有點不對,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抬手就甩到了一邊,“譚局,我家裏是什麽情況,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我不該報仇嗎!我父親,我母親,我親叔叔,全都是因為毒販死的!我不該報仇嗎!我爺爺到現在都認不清我的樣子,他們不該死嗎!國仇家恨,老子這次和他玩命!”

他說完轉身就走了,老局長臉都氣成了綠色,張凜站著也不知如何是好,隻得打了個圓場,“那個譚局,他不是這個意思,嗬嗬嗬嗬……他就是被人擺了一道心情不太好,我回頭好好說說他,您別生氣,我去勸勸他,嗬嗬嗬嗬嗬……”他說完就匆匆追上了刑明的腳步。

“阿明,阿明,你說你,你好端端的,衝譚局發什麽火啊,你當年在警校的時候私自行動,要不是有譚局,你早就被開除了,還有在金三角,要不是譚局在幫你說話,你要接受上麵的盤查,會坐牢的!還有這次,你的那個小丫頭能這麽快拿到警員證,到錦城去……”

刑明一個回頭,張凜就嚇得愣住了,後麵的話都不敢說完了,隻見他順了口氣,“明天你去送她,這事別和她說,一定要看著她上飛機,盡快離開濱城”

濱城,大海之濱,海邊的城市就算是到了冬天都帶著特有的濕鹹味。

向陽的航班在傍晚,也沒有什麽需要收拾的東西,上午回花街和從前的小姐妹都告了個別,買了一點生活必需品,本來還準備回沈君那棟別墅裏看看的,但是想了想,還是沒有勇氣再靠近哪裏了。

下午原本約了刑明吃飯,但他說他臨時有點事,就換成張凜來了。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機場的工作人員都忙忙碌碌的,有的檢查著飛機,有的搬運著行李,有的運送著飛機餐,他們的動作有條不紊,不慌不忙,就像處理著一項稀鬆平常的工作。

“喂,好了,別那麽不開心了”見她一直望著窗戶外麵出神,張凜寬慰道,“這種事情,很正常,我們之前還有臥底和毒梟的女兒結婚,親手殺了自己老婆孩子的,最開始是難熬一點,但是時間會抹平一切的,而且,你才十八歲,這麽年輕,在警校呆兩年,出來工作幾年,就什麽都好了”

向陽沒有說話,還是看著窗外,看著,看著,一直看著……

“算了,不說這個了,我們換個話題吧,錦城可是個四季如春的好城市,不像濱城,在大海邊,時不時就刮風下雨的,而且那裏的溫泉特別出名,女孩子都會喜歡的,等刑明結束了這邊的工作,你們倆一起在那個城市好好的待幾年,對他……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他現在太需要一點人間煙火了”

“刑明怎麽了?”提到刑明,她就扭過了頭。

“他怎麽了,你改天自己去問他,反正他那個榆木腦袋,你問什麽他都不會繞彎子的,我隻能告訴你啊,這個世界,誰生來都是血肉之軀,哪有什麽鋼筋鐵骨,烈骨錚錚啊,家破人亡,死了那麽多至親,又在金三角見了那麽多血腥,他還能有這樣的心理狀態已經不錯了”

“我去一下洗手間”向陽站了起來,匆匆離開了這裏。

涼水衝在臉上,向陽冷靜了不少,鏡子裏的這個人沉著臉,臉色白得跟紙一樣,沒有半點光澤,頭發尖尖都還滴著水,若不是右眼眼角下的那顆淚痣,她都認不出來這是她自己了。

她閉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

拍了拍自己的臉,睜開眼睛。

忽然,鏡子裏出現一個黑影,戴著黑色的口罩,黑色的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

她沒來得及回頭,他就動了手,狠狠的捏住了她的手腕。

向陽一個淩厲的回身踢,他避開了她的腳,緊緊的將她拽進了懷裏。

這個溫度,是……

頃刻間,她瞪大了眼睛,大腦都空白了。

向陽掙紮著,男人迅速拿出一條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短短十秒,女孩失去了意識倒在了他懷裏。

張凜坐在候機室裏等著她,時而翻兩下手邊的報紙,時而喝兩口礦泉水。

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一個戴著黑色鴨舌帽拉著黑色行李箱的人從這裏走過。

約摸十分鍾之後,他看了看手表,意識到不對勁了,站起來往洗手間的方向看了看。

片刻之後,機場響起了登機廣播,張凜終於耐不住了,跑去了洗手間。

機場的洗手間人流量很大,一個大男人出現在這裏,周圍的女性向他投去了異樣的目光,避之不及。

他是沒有心思在意這個了,第一眼就看到了洗漱台上那個卡其色的包包。

連忙跑了過去,腳下踩到了一塊手帕。

蹲下身撿了起來,還沒有靠近鼻子,就聞到了一陣強烈的異味。

這是,乙-醚……糟了!

張凜立馬衝了出去,跑到了最近的登機口,掏出了警員證,“我是濱城武警,現在懷疑這裏出現了可疑份子,我們有同事遭遇了綁架,要求你們提供這附近二十分鍾前的監控錄像”

機場側門口,江海在一輛黑色越野麵前等著。

見他拉著行李箱出來,低了低頭,打開了後備箱,“小夜”

向夜將昏迷的女孩從行李箱裏抱了出來,一腳油門,車消失在了川流不息的人群裏。

看完監控錄像的張凜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擼了一遍頭發,打了個電話,“阿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