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 葡京賭場的光頭刀疤

?彭浩明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老板說的表演應該準備要開始了。他找了翁猜,按照老板要求的,提著一個手提箱準備去葡京賭場看看“表演”。

剛貢的葡京當然不是大家耳熟能詳的葡京大賭場,或許當地軍閥覺得這個名字很不錯,在這個處處山寨的年代,正版的葡京也不會大費周章跑到這個地方來維權,雖然是山寨的葡京,但奢華程度毫不遜色,百家樂、老虎機、撲克、隻要是能想得出的賭博玩法一應俱全。

彭浩明帶上了藍牙耳機,接通了老板的電話:“老板,我在葡京。”

“感覺怎麽樣?”老板的回答有些無厘頭。

“還好,隻是有點吵。”彭浩明正穿過一片老虎機的區域。

“往裏走,盡頭右轉,有一條走廊。”耳機裏傳出指令。

彭浩明帶著翁猜,順著耳機裏的指示穿過了賭場的大堂,在走廊被幾個荷槍實彈的軍警擋住了去路。

軍警並不需要學會中文才能謀求生計,他們的求生之道是槍,所以他們並不在乎這位穿著得體的先生是何方神聖,老板的聽筒裏,聽到一陣陣軍警的嗬斥聲。

翁猜大概猜出了彭浩明想做什麽,上前和軍警交涉,翻譯給彭浩明說:“這是貴賓區,需要兌換20萬的籌碼才能進去。”

在這個地方,現金是王道,手提箱裏的沉甸甸的現金變成了幾十個塑料籌碼,半道免不了給幾個小額籌碼賄賂一下攔路虎。

“老板,我進來了,接下來怎麽辦?”進入了悠長陰暗的走廊,彭浩明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重新接通了電話。

“你會玩撲克麽?”

“不太會……”彭浩明不知道老板葫蘆裏賣什麽藥。

“很簡單,一看就會,你到一間叫做巴黎春天的房間,裏麵有三張賭桌,你去找一個人,他很好認,光頭,左臉頰有傷疤,然後坐在他對麵,接下來,想辦法把錢輸給他……”

“老板……我撲克打得並不好。”彭浩明一聽有些頭大了,要說輸倒是很容易,可是指定輸給誰可不簡單。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輸錢很容易……”

既然老板這麽說了,彭浩明隻好硬著頭皮去找那個光頭刀疤。

貴賓區的房間錯落有致的放著三張賭桌,與西方的賭神不同,這個地區的賭徒都迷信帶著女伴會讓運氣變壞,房間裏除了賭客就是工作人員,房間裝修盡顯奢華風格,彭浩明剛走進去就不由皺了皺眉頭,賭徒們靠香煙甚至毒品提神,房間裏煙霧繚繞,猶如被霧霾籠罩一般,隻能依稀看到賭徒和工作人員的身影,濃濃的煙味嗆得彭浩明有些喘不過氣。

彭浩明並不喜歡這種地方,不過自我安慰到這是工作而已,他找到了那個光頭刀疤,在他對麵坐下,翁猜則站在一邊,頗有賭神身邊小弟的風範。

至於什麽德州撲克,十三張的玩法,在這裏而言都顯得太繁文縟節,這張桌子的賭法簡單粗暴,每人先發一張牌,誰也不知道其他人的牌,然後可以根據自己的牌決定是否要下一張牌或放棄——放棄意味著喪失剛才下的注,然後再發一張牌,三張牌組合,三條最大,二帶一次之,如果都沒有對子,則比最大的那張牌,這種賭法純粹就靠運氣。

規則簡單上手容易,但輸贏也就一瞬間,至於賭俠電影裏的那些把戲在這裏完全無用,運氣決定了一切——或者說,發牌那位牌童決定了一切。

光頭刀疤打量著這位新來的賭客,在這個地方討生活,警惕性也是必須的。

“老板做什麽生意?”光頭刀疤趁著發牌,對彭浩明說。

第一次賭博的彭浩明有些發懵,沒有接腔。

“有性格……”光頭刀疤似乎有些不快。

“我老板是做木材生意的。”翁猜見來者不善,趕緊回了一句話。

翁猜覺得這個光頭刀疤似乎有些眼熟,可是一時也想不起來。

“每次底注1萬,加注至少1萬,各位老板有沒有異議?”牌童再次確認下注規則。

彭浩明當然沒有異議,因為他至今還不明白怎麽賭博,更不知道怎麽輸。

接連幾盤,彭浩明都莫名其妙的贏了,翁猜眉開眼笑,可是彭浩明卻有些發懵。

“新來的運氣不錯嘛?你做木材生意是在哪片山頭?”光頭刀疤叼起一根煙,語氣透著不快。

“呃,是果阿旅長的地盤。”彭浩明答道。

“哼哼……那個黃毛小子現在混得不錯啊。”

“哪裏哪裏……都是出來混口飯吃。”彭浩明答非所問。

賭客通常都不會和對方深交,賭桌無父子,深交並沒有意義,光頭刀疤閉嘴,把注意力集中到撲克牌上。

接下來的情況有些詭異,一個賭客離席,還有另一個依舊堅守,可是他卻屢屢拿到爛牌,或者早早放棄,賭桌上幾乎就是彭浩明和光頭刀疤在比運氣。

光頭刀疤在轉運,彭浩明的運氣也沒有遠離,剩下的那個賭客起身去洗手間,趁人不備給彭浩明使了一個眼色。

彭浩明雖然不懂賭博,但這個牌局也讓他明白剩下這位是自己人,自己現在對如何輸仍舊不得其法,也找了個借口離席去洗手間。

“注意看我的手,拇指捏小指就是棄牌,拇指捏食指,就是要牌,拇指捏中指,就是對方牌大,繼續要牌。”趁著機會,那個賭客偷偷傳授秘訣。

“就這麽簡單?”彭浩明有些不敢相信。

賭客似乎看出了彭浩明的懷疑,笑了笑:“簡單的往往是最有效的。”

重新入局後,彭浩明在他的指點下,輸錢的效率高了起來,不到兩個小時,20萬籌碼和剛才贏的籌碼輸得就剩一萬。

彭浩明看了看手上這孤零零的籌碼,已經沒有繼續賭下去的資本了,站了起來,對光頭刀疤說到:“技不如人,先走一步。”

“嗯?如果不盡興,這裏還可以借貸。”光頭刀疤贏了不少錢,心情也很不錯。

“還是不了。”彭浩明有所耳聞賭場高利貸的厲害,此時不撤估計就不用撤了。

“有空再來啊。”光頭刀疤也沒有強留的意思,看著彭浩明戲謔的用M國話說到。

彭浩明雖然聽不懂,可是也大概猜出個意思,答到:“有機會再見。”

20萬不到一個晚上就沒了,翁猜哭喪著臉,彭浩明不由有些好笑:“我輸錢你難過什麽?”

“老板贏了心情好,當然會賞我一點啊,輸錢了心情不好,翁猜就沒有外快了……”果然是走江湖的,翁猜的話讓彭浩明不由好笑,看了看手頭那個孤零零的籌碼,遞給他:“給你吧……”

“謝謝老板!”翁猜趕緊接過籌碼。

“老板,接下來去哪?要不要……”有了打賞,翁猜心情大好,獻殷勤說到。

“累了,回去休息吧,你隨意……”彭浩明實在是提不起娛樂的精神,剛輸了20萬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

“那……老板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彭浩明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剛拿到手的籌碼,不去玩幾把他心裏癢癢的難受。

彭浩明剛走出葡京賭場,電話就響了:“感覺怎麽樣?”

“不怎麽樣,輸光了。”

“先回去休息,明天等我電話。”老板的指令簡明扼要。

叢林,大霧,彭浩明睜大著眼睛,苦苦搜索著襲擊他的敵人,雖然耳朵豎得老高,可是風聲吹著樹葉的嘩嘩聲掩蓋了一切,彭浩明緊緊的握著槍,可是低頭一看,剛才握著手裏的槍此時變成了一根樹枝,彭浩明驚出一身冷汗,一摸腰上的手槍套,手槍還在,心裏剛略放下,樹林裏突然傳出巨大的異響,彭浩明扔掉手裏的樹枝,去抽手槍,可是手槍怎麽也抽不出來……

彭浩明又被惡夢驚醒,一看時間,天才蒙蒙亮,睡意全無,索性到窗邊,拉開窗簾,遠處群山在晨曦中慢慢浮現,山的那邊就是自己來的地方,也是將來要回去的地方……

自己回去的時候,那會變成什麽樣?彭浩明點燃一根煙,往事在煙霧中慢慢浮現在眼前。

彭浩明就這麽無所事事的坐在窗前看著太陽從山後慢慢爬起來,重新將光明灑落人間,天大亮的時候,門被敲響了,彭浩明從包裏掏出一把手槍,問到:“誰?”

“老板,吃早餐啦……”是翁猜的聲音。

“我還不餓,你自己吃吧。”

“呃……老板,今天早餐是特色……”聽得出翁猜的聲音欲言又止。

彭浩明打開房門,看著哭喪著臉的翁猜:“輸光了?”

“別提了……還欠了這個數……”翁猜豎起三根手指。

“三萬?”彭浩明有些驚訝。

翁猜沉重的點了點頭……

彭浩明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電話鈴聲響起,彭浩明一看是老板,示意讓翁猜先等等,自己接個電話:“老板,今天有什麽指示。”

“今天白天到處逛逛,熟悉一下剛貢的環境,晚上……嗯?你還有多少現金?”

彭浩明大概計算了一下:“還有一百多萬……”

“今晚帶30萬去看表演……”

“呃?”

老板沒有理會彭浩明的驚訝,繼續說:“晚上進去了找一個叫E哥的人,他會告訴你怎麽做。”

彭浩明剛想問明白,老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繼續說:“就像一個生意人一樣,否則會引起別人的疑心。”

“好的老板,我明白了老板。”翁猜還在門口眼巴巴的看著,彭浩明也不好說什麽,隻能連聲應和著老板的話。

彭浩明剛放下電話,翁猜趕緊乖巧的上來:“浩哥……”

彭浩明不由好笑:“輸光了才來找我?”

“嘿嘿……這個……手氣不太好……”

“對了,那個光頭刀疤到底什麽來路?今晚我還想去會一會他。”

翁猜撓了撓腦袋,也在回憶:“我好像見過他,不過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應該不是哪個小軍閥,這邊的小軍閥我都認識……”

翁猜那賭了一晚上的漿糊腦袋看樣子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彭浩明說到:“白天我們四處走走熟悉一下,你再想辦法打聽一下吧。”

“沒問題,沒問題……浩哥……那……呃……”

彭浩明知道翁猜指的是什麽,不過嘴裏還抱怨到:“從你下個月薪水裏扣!”看著他可憐巴巴的模樣,又拿出了一遝錢:“這是信息費……”

“謝謝老板,謝謝浩哥……”翁猜喜不自禁。

“錢……哼哼……”彭浩明心裏冷笑著:“在這裏,真的能用錢買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