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江邊的爭奪

老何鐵青著臉,撿起一支美軍的加蘭德步槍,安上彈夾,裝上刺刀,像是沒聽見老雷的話:“你帶著其他的人轉移,乘著敵人還未形成合圍的態勢,迅速過江,我留下掩護。”

“我也要留下來!我要和你並肩戰鬥。”老何側臉望去,李青霞一臉的堅毅。

“不行,你是女人,女人應該遠離戰場,你還年輕,活著才有更美好的未來。你們的國家還要你們來建設呢。我掩護你們,你們都趕緊撤走吧,把我們的傷員帶走,其他人留下來和我一起阻擊敵人。”老何搖著頭拒絕。

“青霞,你不要任性,何誌強犯了錯誤,就要承擔責任,他是指揮員,他走了,那些中國人就會士氣全無的。聽我的話,跟我走,你是不是我媳婦沒關係,但我要你活著。”老雷還想勸說。

“犯錯誤的是你,見死不救,你還是有血性的男人嗎?我瞧不起你!”李青霞一臉的不屑。沒想到這句話深深滴傷害了老雷的自尊。他猛地一愣,眼睛都紅了,似乎要掉下眼淚了。他忽地一指李青霞的後麵,大叫一聲:“小心!——”

李青霞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向下一趴,脖頸後麵就遭到了重重的一擊,被老雷在頸上劈了一掌,頓時身子軟下來,趴在沙包上一動不動了。老何驚呆了,大叫一聲:“老雷,你這是想幹啥?”

老雷苦笑著:“老何,我們雖然在一起不久,但我敬佩你們。你是林飛的部下,不能就這麽死在這裏,將來見著林飛,請代我問好。你走吧,把青霞帶走。她是一個好姑娘,你要好好滴對待她,可不要辜負了她的一片真心。”他這粗魯的漢子忽然變得很溫柔。

老雷不由分說地把李青霞拉起來,放在了老何的背上,在他的後背上輕輕地一推:“拜托你了。再見了,我的戰友,如果我還能活著,我會再去找你,一起打擊美國鬼子的。”

老何哪裏肯動,老雷大叫著:“老何你這王八蛋,你不想想,你的那些中國兵,我能指揮得動嗎?李青霞心裏隻有你,那就意味著命運之神選擇的是你,你快走,別讓我罵你的娘,帶著她突圍吧。”幾個誌願軍戰士拉著老何從河堤上衝下來了。

老雷立即命令那些遊擊隊員和朝鮮人民軍戰俘將沙包轉移到江堤上,修築簡易的工事,準備居高臨下地阻擊敵人。這些人民軍戰俘沒有臉跟著誌願軍向江北突進,就是那些遊擊隊員也在大罵著他們,罵他們是孬種。

“再見了,誌強、青霞,祝你們幸福!”老雷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低聲說道,淚如雨下。他是男人,不會輕易地掉淚,但生死決別,還是忍不住心裏陣陣的酸痛。

“你讓他們走了,自己會不會後悔?”正在沉思中的老雷,被身後的一句話嚇得一愣,那是趙文英的話,沒想到她竟然留了下來。自己還在流眼淚,被她看見了,那可真難為情。他連忙咳嗽幾聲:“咳咳,這硝煙真是熏人的眼睛哪。”

“男人就不是人嗎?該哭的時候哭,有啥子見不得人的?”趙文英一聲歎息。

“別說這些了,大姐,你不該在這裏的,你應該留在你女兒身邊的。”老雷朝著身邊的一個遊擊隊員吼道:“三愣子,還愣著幹嘛,把大姐轉移走,她如果有啥閃失,你也不用回來再見我了。”

那隊員還沒有行動,趙文英就大叫著:“雷大明,你這糊塗蟲,難道你不知道我女兒有了何誌強的照顧,比我在身邊還好嗎?她未來會是幸福的,倒是你,死心眼,就沒有看出我的心思嗎?”

哦——老雷真的被雷住了,如果他還想不到趙文英的心思,那他就太笨了。不過過去他的心思都在李青霞身上,將趙文英看做自己的未來的丈母娘,還真不敢對趙文英有何不敬的。壓根就沒往那上麵想,想想都是罪惡的。

“大姐,我,我,我不知道你會這麽想。”老雷變得結結巴巴的,麵孔通紅。

趙文英無限淒婉地笑笑,在他的頭上輕輕地摸了一下:“傻小子,大姐也是女人,也希望有人疼愛。這話本來不想說的,但現在不說,將來恐怕沒機會了。你啊,心裏隻有我閨女,可是你和她的父親那是一輩的,你是他的副手,你們是兄弟,青霞也隻是將你看作是叔叔。”

“我——”老雷嘴唇哆嗦著,看著趙文英不知想哭還是想笑,都說不出話來了。

趙文英苦笑著望著老雷:“大明,你別怕,這次我們都可能活不了了,人在死之前,還有什麽值得隱瞞的呢?我們活著成不了夫妻,但是能死在一起,將來到了陰曹地府,也可以相互有個照應。大姐說出這話,心裏覺得舒坦多了,你不會怪我吧?”

老雷的眼睛濕潤了,“大姐,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如果我們能活下來,我會娶你的,管他媽的什麽閑言碎語,就當是我代替我的老領導照顧我的嫂子了。”

趙文英敢愛敢恨,但這話在心底壓抑了很久,每當看著雷大明癡戀著李青霞的時候,她的心裏都是一陣陣地絞痛,老雷重情重義,在她丈夫死後,多番照顧他們母女,趙文英早就銘感於心,心裏早就將老雷看做了自己的愛人。可是老雷全然不知。不是麵臨死亡的威脅,趙文英這話還真說不出口。現在說出來,心裏反而舒坦多了。

這時,美喊軍人已經向著漢江邊上發起了進攻,層層疊疊的進攻浪潮一浪高過一浪,連續地猛攻著。美國人沒想到在這裏會再次出現缺口,中國人會再次在這裏向他們猛攻,一時間陣腳大亂。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是從內部進攻的,一開始就打得美韓軍人暈頭轉向。買韓軍人和誌願軍交戰的時候,覺得有些疑神疑鬼,這些中國人身上穿著的全是韓國軍服,和他們身邊隨同進攻的韓國人一樣,感覺韓國人在反水似的。因此協同就變得艱難了,韓國人也不敢使出全力。

那些過了江的誌願軍一聽到江南岸響起了槍聲,看到何誌強在領頭廝殺著,立刻向茫然無措的美韓軍隊展開了進攻。美韓軍人怎麽會想到身邊近在咫尺的人就是中國人呢,被殺的屍橫遍地,措手不及。

再看浮橋上麵蜂擁而來的誌願軍和朝鮮人民軍呐喊著,舉著武器衝殺而來,壓得浮橋不住地晃動著,像是隨時都會傾翻。如果不是殘存的美韓軍人躲在掩體內向著中國人拚命地射擊,沒準這些衝鋒的誌願軍就把浮橋踩翻了,密集的掃射逼迫戰士們放慢了腳步,不時在浮橋邊炸起的水柱更是將戰士們一片片地炸翻在江中。

彈雨如梭,前麵的誌願軍戰士接連不斷地倒下,他們也意識到浮橋撐不住這麽多人,重傷的戰士不是翻身撲進江中,就是爬到浮橋邊上,一頭砸進去,場麵慘烈無比。活著的繼續向著江北岸猛撲過來。

這時那些向著北岸美韓軍隊橫掃的誌願軍掃**了潰不成軍的敵人,就向著掩體內和暗堡內的敵人猛撲過來。他們就在暗堡的旁邊,丟出一顆手雷,就能將暗堡炸得煙火熊熊,裏麵傳出陣陣的慘叫聲。有的敵人滿身是火地從暗堡中爬出來,立刻遭到誌願軍衝鋒槍的橫掃。這在某種程度上是為他們解脫了。

那些沙包構築的掩體根本擋不住誌願軍無孔不入的進攻,他們的掩體是露天的,隻能防備正麵的射擊,對於不知從何而來的手雷,防不勝防。美韓軍人發現他們處在狼群中,周圍的那些韓國人忽然都成了中國人,向著他們大打出手,同樣的亞洲麵孔無法辨別敵我。這使得他們屢屢遭到暗殺。

有時一個暗堡內竄進來幾個韓國人,抓起機槍就向美國人掃射;有時又是韓國人向著韓國人射擊,殺的那些韓國人暈頭轉向。誌願軍有特殊的記號,這是他們長期作戰養成的習慣,而韓國人倉促間,無法做到協調。他們認不出中國人,但中國人看他們卻一目了然。

最憋氣的就是韓國人,開始時還在和美國人並肩戰鬥,忽然美國人對著他們就是一通狂掃,打得這些韓國戰友死不瞑目地倒下。美國人想著寧可稀裏糊塗死在這些亞洲人手上,不如先下手為強。美國人殺紅了眼,看著亞洲人就殺,韓國人成了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

沒辦法,誌願軍一打響之後,那些偽軍就四處亂竄,最安全的當然是掩體,但是無法避免中國人也跟著溜進來。這些中國人開始還裝模作樣地打幾槍,等到美國人注意力都在外麵的時候,他們忽然陰險滴掉轉了槍口,朝著美軍的背後開槍,美軍卻不知道死在誰的手裏。

這種情況屢屢發生,有美國人注意到這些易手的掩體內剛剛還有自己的戰友,轉眼間就變成了敵人的陣地,而江麵上浮橋上的誌願軍還沒衝過來,陣地就被中國人奪去了。幾次吃虧之後,他們意識到身邊的韓國人並不可靠。他們和韓國人不是一個部隊係統的,隻是臨時搭檔,但做不到記住每個人的相貌。

也有美國人客氣點的,幹脆將韓國人幹出掩體,讓他們和衝到掩體外的中國人死拚到底。而韓國人一衝出掩體,無遮無掩,就遭到暴風驟雨般的彈雨,紛紛橫屍倒地。

韓國人兩頭受氣,幹脆丟下武器,向著波濤洶湧的漢江,就一頭紮進去。這冷天的跳進江水裏,能遊出幾十米就不錯了,江麵上也是水柱不斷地乍起,嗖嗖的子彈亂飛,一個波濤蓋過來,水麵上漂浮的韓國人就不見蹤影了。

也有一座鋼鐵構造的碉堡特別的嚴實,裏麵上三層,下三層全是槍眼,美國人將韓國人全都趕出去之後,自己守衛著這裏,隻要是靠近的亞洲人格殺勿論。連帶很多想要借助碉堡的支援喘息的韓國人都遭到了他們的毒手。

這座碉堡如果不幹掉,就會阻擋誌願軍衝過浮橋,可是誌願軍的手雷和集束手榴彈根本奈何不得它。再拖延一點時間,南北的美軍都會夾擊誌願軍和朝鮮人民軍戰俘,勝敗可想而知了。衝到碉堡前的誌願軍屍體躺到了一片。

有個雙腿炸斷的小戰士抱著爆破筒,在戰友的掩護下,一連扔出幾顆手雷,接著手雷炸起的煙霧,滾到了碉堡的麵前。他坐起身來,將爆破筒插進碉堡的大門縫隙,一咬牙,拉響了導火索,裏麵的美軍用力想將爆破筒推出來,這小戰士將身子壓在上麵,死死地撐住。

“轟——”的一聲巨響,小戰士被炸得血肉橫飛,其他趴在地上的戰士們悲憤地一躍而起,就想衝進碉堡。眼看就要衝到大門口了,誰知,碉堡的大門內忽然突出一挺重機槍,“噠噠噠——”像一把巨大的鐵掃帚將戰士們打倒在地。剩下的戰士痛心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