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黑夜中的狙擊手

李怡寧愕然地指著那兩個高大的男兵問道:“他們兩個是幹什麽呢?”

林飛笑笑,“他們隻是負責接應我們的,他們最多是在外圍策應我們的行動。我們的行動就是襲擊美軍的軍營,以我們兩個人去襲擾敵人。你有這個勇氣嗎?”

李怡寧挺起胸脯,問道:“營長,刀山火海我也不會眨眼,但是為什麽隻是我們兩個人呢,是不是太少了?我不明白,你為何選中了我?”林飛手下那些湘西子弟哪個不是身手不凡,殺人不眨眼的。幹嘛跳一個黃毛丫頭呢?

林飛笑笑:“他們還要應付明天的戰鬥,需要養精蓄銳。嗯,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啊,你有著他們沒有的優勢,你懂英語,這裏隻有我和你們兄妹懂英語,你哥哥文弱書生,又是教導員,我們兩個不能都去冒險,因此隻能是選中了你。怎麽樣,有沒有這個膽量?”

“有!”李怡寧被林飛一誇,驕傲地大聲說道。

“得得得,你這麽大聲幹嘛,不怕把美國佬的狙擊手招來啊?”林飛笑著製止。

李怡寧笑著吐吐舌頭,“營長,我覺得你是部隊的軍事主官,不宜輕易涉險,萬一有什麽閃失,餘下的人可是群龍無首啊。”

林飛搖搖頭,“今晚的行動很重要,其他人我不放心,碰著美國佬的哨兵還不知怎麽回答呢?那不是更危險嗎?這種行動人數多了,反而壞事,越是人少越好辦事。就這麽定了!”

兩個大個子兵從暗處推出了兩輛三輪摩托車,都是繳獲美軍坦克營的,摩托車上還放著機槍和火箭炮。坦克營是機械化部隊,摩托車是必不可少的通訊工具。林飛和李怡寧一人坐上一輛,郭振清看了十分眼紅,不過營長說了,隻有懂英語的才在備選之列,沒辦法了。

李怡寧想問林飛這是要去哪兒,誰知林飛早就垂著腦袋,抱著衝鋒槍搖搖晃晃地睡著了,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睡著,李怡寧倒是好生佩服他了。她可是大睜眼睛,一動不敢動,兩耳豎起聆聽兩側高地上的動靜。

摩托車距離山穀出口還有一段距離,林飛忽地坐直了身子,把手一擺,兩輛摩托車都停了下來。林飛一個魚躍出了車鬥,然後就迅速地臥倒在一塊岩石的背後。李怡寧的心碰碰跳起來了。莫非林飛發現了動靜?可是她什麽也沒聽到。

李怡寧悄悄地來到了林飛的身邊,低聲問道:“營長,你發現了什麽嗎?”這話聽起來都在發抖,能不膽戰心驚嗎?讓一個女孩麵對看不見的敵人,而且不知道什麽地方有敵人的槍口在對著她。

林飛豎起一個食指,指著前方,然後貼在她的耳邊說道:“這裏沒有聲音,正說明可能埋伏著敵人的潛伏哨。再往外去,就是美軍24師的駐地,美軍不可能沒有防範。你趴在這裏別動,我上去看看。遇到問題順便解決。”

他說完就要起身,誰知李怡寧卻拽住了他的衣擺,林飛覺得很奇怪,回頭望著她,隻見夜色下,李怡寧的一雙大眼睛閃著光亮,像黑夜裏的一潭湖水。

“營長,我跟你去,也好有個幫手。”李怡寧懇切地說道。

“用不著,如果需要幫手,他們兩個足夠了,你老老實實呆在這裏就行。”林飛輕聲笑笑。這笑容是那麽的溫暖,讓李怡寧幾乎凝結的心開始活躍起來,這男人好有魅力啊。夜色下,林飛也看不清李怡寧的臉紅了起來。

林飛發現寂靜無聲的地方至少有二百米遠,但是他卻能感受到一種強烈的殺氣,像是黑暗中有人用槍口對準著他。這是一種無形的預感,很多老兵都會有這種感覺,每當出現危險時,就會自然做出反應。林飛的身上也有這種感覺,這是他這白麵書生以前從不會有的感覺。

仗打多了,人都會變得鬼精鬼精,笨一點的早死了,三天不死就成了老兵。

像越南人打仗都是中國人教的。他們打了幾十年的仗,單兵素質極高,聽見槍響,都能感覺到這一槍是不是對他開的,從而選擇是否要躲避。一顆手榴彈扔過來,他們竟還能連做三個俯臥撐,還能抬起頭,看看手榴彈扔過來的方向,思考是不是要撿起來再扔回去。這聽起來匪夷所思,但卻是真的。

林飛不是直接奔著那處可疑的地點去的,他像蛇一樣在地上蜿蜒前進,每次隻前進十米,幾乎聽不到一點摩擦地麵的聲音。即便如此,他還是感覺到左前方二十米的位置上有異樣的感覺,似乎有人在用槍瞄準他這個方向。

林飛悄悄地抬起頭望望,那裏是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清,這是一個高手。沒有絕對的把握絕不開槍,一擊必中,一擊必殺。林飛的冷汗在慢慢滴淌下來,呆在這裏不動也不行,別說地麵上全是厚厚的冰麵。天明了,一旦被發現,隻有死路一條。

林飛一咬牙,從雪地上摳出了幾塊石頭,向著遠處不同的方向,接二連三地扔出去。這在黑夜裏,聽起來十分的刺耳,讓那些毫無心理準備的人會心神俱裂。

就聽到“噗噗噗——”幾聲微不可查的聲音追著石塊接連響起。而且還不是一個人在射擊,竟然是無聲武器,帶消音器的步槍。林飛借助這槍聲,迅速地爬行著,已經近到了距離其中的一個目標隻有不足十米的地方。

林飛猛然看到黑暗中土丘後麵,一個身影果斷滴站了起來,端起步槍就向他瞄準,林飛就等著這一刻呢,哪裏會讓他搶先?就看到一道黑色的閃電,那身影丟下了步槍,緊緊捂著喉嚨,喉嚨裏“嗬嗬”作響,忽然軟綿綿地趴下,兩手一張,不動了。

林飛扔出了匕首,這匕首早就抹上了泥土,月色下都不反光。他順手就接住了那支快要落地的步槍。幾乎同時,他翻滾出去,一發子彈就射向了他剛才的位置。子彈幾乎是貼著他的肩頭過去的。

林飛趴在土丘下,低聲罵道:“混蛋,你瞎眼了,剛才差點打中我了!”他說的很含糊,卷著舌頭說話。他不知道被他幹掉的美國人怎麽說話,不知道他的口音,但是這時的山風很大,即使說出話來,戰友也聽不清的。

“漢斯,你沒事吧?剛才怎麽回事?”一個聲音就在林飛右側的一個樹樁後傳來,緊接著這聲音就變了:“啊,該死,你他媽的!”他顯然明白這種夜間潛伏是不可能說話的,剛才是太心急了。這說話的一定是敵人,很顯然,漢斯被幹掉了!

戰場上哪有時間轉念頭啊?林飛說完那話,就轉到另一側,而這發出聲音的地方赫然見到一棵枯樹枝猛然朝著他的方向調轉過來。“噗——”“噗噗噗——”,那黑影開槍了,隻開了一槍,另幾槍是林飛打的。

林飛也不能準確地判明敵人的位置,所以連開幾槍,就看到那樹枝忽地掉在地上,那裏傳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林飛扔掉了步槍,從倒在他麵前的屍體喉嚨上抽出了匕首,飛身躍起,撲向那身影。

他借著月色看清了,這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緊緊捂著胸口,嘴裏不住地往外噴血,鼻子裏都流出了血,林飛打中他的不是一槍,而是兩槍,還有一槍打中了他的鋼盔。這種傷勢已是生命垂危了。

這小夥子眼睛湛藍,一頭的金發,臉上抹著黑泥。林飛沒想到這小夥子看見了他,眼睛裏沒有仇恨,還有微笑,笑得很自然友好。這讓他覺得很奇怪。那小夥子輕聲說道:“你很棒!你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人。”

林飛的心觸動了,俯下身說道:“你也很棒,可惜就是年輕了一些,如果再多時候,你會成為非常厲害的對手。你們是什麽人?”

那小夥子顯然想不到林飛還會說英語,頓時一愣,氣若遊絲地說道:“我們是陸戰一師的狙擊手,如果沒有戰爭,我們或許會成為好朋友。”說完,腦袋一歪,藍色的眼睛失去了光澤。

林飛暗自歎息一聲:如果不是戰爭,或許能和這小夥子還有他的同伴成為朋友,現在卻是你死我活的敵人,這是人類的悲哀。戰場上沒有憐憫,但對於這種敵人,林飛還是敬重的。他輕輕滴合上了他的眼睛。俯下身從他身上解下彈夾和一支大眼擼子,還有軍用匕首。

林飛能取得連殺兩個狙擊高手的辦法就是利用了人的心理,黑夜裏突然出現在身後的響動會引起人的條件反射,以有心對無心,反應稍微遲鈍,就是殺身之禍;黑夜裏,誤傷很平常。一個自信滿滿的狙擊手突然聽到同伴的斥責聲,心中也是慚愧的很,如果沒有及時識破,還做出了反應,基本上就已離死亡不遠了。兵者詭道也。

林飛撿起他的狙擊步槍,發現這上麵竟然套著一根長長的鐵管子,還滿是洞孔,像蜂窩煤一樣。來自後世的林飛自然清楚這是帶消音器的狙擊步槍。平心而論,這兩個狙擊手都是高手,黑暗裏射擊都很準確,而且出手狠辣,一擊必殺。林飛是兩次從鬼門關前滑過。能殺掉這兩個高手,林飛也覺得背心都是汗。

林飛向後輕輕地拍拍手掌,這時李怡寧就輕輕地跑過來了,她看著林飛手裏的兩隻狙擊步槍,大吃一驚,“這是兩個狙擊手啊,竟然都被你幹掉了,你真厲害!”李怡寧讀過軍校,這種步槍一眼就認得出。她接過一支就愛不釋手地摩挲著。

林飛沒有作聲,而是靜靜地半跪在地上,豎起耳朵聆聽著,終於他站起來,抬腿就向前走,而且是大踏步前行,和他剛才的謹慎判若兩人。李怡寧暗暗吃驚。

“營長,難道你就不認為這裏還有另外的狙擊手嗎?”

“沒有啦,這兩個已是一流的高手,有他們防守在這裏,誰都難以突破。像這樣的高手,即使是美國人也不是很多的,能在這裏安排一組已是難得的了。而且他們不是美軍第24師的,是借來的。”李怡寧恍然大悟,不過還是很佩服林飛。

林飛為什麽這麽肯定,像他這種身手的人對付這兩個人都覺得吃力,美國人哪有這麽強大的力量啊。他們過於依賴武器的威力,單兵素質遠遠比不上中國人,美國佬是少爺兵,能有這麽吃苦的軍人已經很難得了,哪裏會是遍地都是的。

忽然林飛站住不動了,李怡寧好奇地蹲在了他的身邊,林飛卻是眼都不眨地望著前麵,臉上的神情很嚴肅,甚至是鐵青,李怡寧看著有些害怕。“你這是怎麽啦?”

“笨蛋,下次跟在我的後麵十米遠,踩著我的腳印行動,現在我腳下踩著地雷了。”林飛淡淡地一句,卻讓李怡寧的腦子嗡地一下,看著林飛的眼睛都快流出淚水了。

林飛失算了一次,美國人竟然在距離潛伏的地點這麽近還埋上地雷,黑燈瞎火,萬一走錯一點,就會是性命之虞。這不是美國人的風格,而是狙擊手的特色。娘的,咱們的狙擊手可不是這樣的,美國的精英確實非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