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悄走過, 淩霜降躺在米白色的**,輕輕看著謝妄,表情平淡冷靜。

他低聲道了句:“男朋友。”

得到心心念念的答案, 謝妄滿心的歡喜溢於言表。

可當他注意到淩霜降的眼睛時,那滿腔的愛意卻像被澆了一盆冷水, 漸漸熄滅。

那雙眼睛裏,期待已久的愛意並沒有,隻掛著絲毫沒有波動的平淡。

謝妄原本壓著淩霜降的身體, 輕輕抽開。

他直勾勾望著窗外, 痛色難忍。

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

淩霜降緩緩撐起身,整理胸前淩亂的衣領。

房間異常安靜,謝妄低聲問:“霜降,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淩霜降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隻是站起來打算離開。

“我知道,我騙你是我不對。”謝妄沉重的氣息輕輕抽離,壓著嗓音:“但是你根本不了解,當我得知謝臨心心念念的娃娃親對象竟然是你時,心裏究竟是什麽滋味。”

謝妄隱忍著難過, 壓在心裏許久的話全部傾出。

“我總是害怕你被別人搶走,也總是擔心你以後遇到更優秀的人,就不喜歡我了。”

“你對我冷淡時,我會心慌。你不高興時,我生怕是我害你生氣,心神不寧。”

“雖然我知道你喜歡我, 但我擔心你就像那漂亮的風箏, 拽緊了, 會掉下來。鬆開手, 又飛遠了。”

謝妄垂著頭,聲線哽咽。

“不瞞你說,我躺在救護車上時,心髒真的特別難受。我甚至連我的墓誌銘都想好寫什麽了。”

“我知道我這樣很沒出息,我以前也不是這樣患得患失的人。但這是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我沒有經驗,不知道該怎麽去對待你,才能讓你開心,讓你不嫌我煩。”

“我隻是想讓你,特別特別喜歡我而已。”

“可是,我沒有自信。”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謝妄心裏很亂。他擔心說這些話會讓淩霜降更生氣,但他沒有時間逐一斟酌,隻是一股腦地把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淩霜降看著他,眼神微動,帶著幾分複雜。他輕輕攥起手指,想要說些什麽,可看著謝妄頹喪難過的眼神,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一直以來,他總是摸不清謝妄的想法。

可當謝妄全部把心裏話全部說出來時,他卻無法回應。

或許因為他也做錯了。

謝妄自從喜歡上他後,做得很好。

可他自己卻不太稱職,沒有給足謝妄安全感,讓謝妄總是不安。

雖然表麵上看,謝妄是在追求他。

但他們的關係真的隻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他們兩人心知肚明。

他們和情侶其實差不了多少。

他知道,謝妄這兩天情緒其實也不太好,但謝妄依然能夠處理好和他媽媽的關係,哄他媽媽高興,而他除了和謝妄慪氣外,似乎不如謝妄做得好。

謝妄裝病固然錯了,但他也開始反省。

娃娃親這件事,他也有錯。

他很早就知道謝妄是他的娃娃親對象,如果說之前謝妄在感情方麵沒有開竅也就算了,但前些天他跟謝臨的做法,確實不太妥當。

捫心自問,雖然當時謝妄很飄,也在打一些小算盤在他身上,但這樣的謝妄很可愛,他也很喜歡不是嗎?

淩霜降現在心情很複雜,捋不清自己究竟想說什麽。

但謝妄沒有等他說話,起身道:“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這句話的氣息不太穩,甚至帶著幾分放棄和無奈。

空氣中突然灌入一股冷空氣。

淩霜降獨自坐在**望著窗戶出神。

“霜降。”林音辭站在門口看了他一會兒,走進來坐在他身邊,“你跟小謝吵架了?”

淩霜降:“不算吵架。”

林音辭其實很奇怪,剛才謝妄追著淩霜降進屋時,她跟芳嫂都以為兩人會水到渠成在一起,但不知道為什麽,屋裏突然傳出謝妄頗為激烈的言辭。

兩人猶豫好久,也沒進門打擾。

“可以告訴媽媽,你們發生了什麽事嗎?”

林音辭牽起淩霜降的手,眉眼溫柔。

淩霜降頭很疼,小聲說:“我因為醫院那件事,對他態度冷淡,他很難過。”

林音辭摸了摸淩霜降的頭發,笑道:“看來我們家阿降還是很明白嘛。”

過了片刻,她試探地問:“醫院裝病那件事,為什麽在你心裏過不去呢?”

這個問題,淩霜降不想當著林音辭的麵說。因為他怕勾起林音辭痛苦的回憶。

他低著頭,很久沒說話。

“是因為你爸爸嗎?”

沒料到林音辭會主動提到這件傷心事,淩霜降眼底閃過一絲驚慌,似乎不想在這個家反複提這件難過的事情。

“我知道,你從小就不喜歡去醫院,也能理解你心裏麵的不安和恐慌。你留學時,發著高燒死也不肯去住院這件事,小林也告訴過媽媽。但是霜降,我希望小謝這件事,不要成為你對醫院恐懼心理的一個宣泄口,其實這件事沒有那麽嚴重對不對?”

林音辭摟著淩霜降,讓他靠在自己懷裏。

淩霜降輕輕看林音辭一眼,順勢將頭枕在她的膝蓋上。

“其實,謝妄的演技並不好,每次他跟我演戲討糖吃,我都能看出來。包括他在救護車上一直喊痛時,我也能看出來。但我當時覺得,謝妄不會拿這件事跟我開玩笑,所以我選擇無條件信任他。正是因為這份相信,所以當時的我很心疼他,也很恐慌。心髒是那麽重要的一個器官,他被推進手術室時,我特別特別怕他跟我爸一樣。”

說到最後,淩霜降嗓子越來越啞。

林音辭的褲子已經被眼淚浸透。

林音辭用手輕輕撫著他的頭發,“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但爸爸已經去天堂了,他一定不希望他的兒子經常回憶起傷心的事情,在那份痛苦裏掙紮。小謝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他是個好孩子。媽隻是單純希望你們倆好好的,別有遺憾。”

“嗯。我知道。”

林音辭身上的味道,和淩霜降幼年時一樣,是淡淡的甜味,能在不知不覺中撫平他的情緒。

漸漸地,他睡著了。

再次醒來,淩霜降躺在自己的**,蓋著厚厚的棉被。

周圍的光線很暗,什麽都看不清。

打開燈,他發現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

睡了一下午覺,淩霜降腦袋暈沉沉的,嗓子也很痛。

穿上外套走進餐廳,另外三人正在忙碌地準備火鍋。

謝妄第一個發現淩霜降站在門口,眼神隻是落在他身上兩秒,便匆匆收回去。

“霜降,今天咱們吃羊排火鍋,天冷了去寒氣。”

淩霜降聞著香味點點頭,和他們一起忙碌起來。芳嫂今天家裏有事,便沒有陪他們一起吃飯。隻剩下三人,顯得有些冷清。

林音辭笑著問謝妄:“在你們北方,吃火鍋是不是蘸麻醬?”

謝妄:“對,還會加一些腐乳。”

林音辭:“阿降喜歡吃油碟,嗜辣,在我身邊時我經常管著他,讓他少點刺激性東西。”

“嗯,辣的刺激胃。”謝妄夾給林音辭一塊熟了的羊排,“您吃。”

林音辭道了聲謝謝。

火鍋在冬日冒著熱氣,屋子裏的溫度被拔高,暖烘烘的。

“明天晚上,我就回去了。”

這時,謝妄看著林音辭和淩霜降,囑咐他們:“你們好好照顧自己。”

淩霜降筷子動了一下,側頭看向謝妄。

“不是說能在這裏多住幾天?怎麽這麽快就回家了?”林音辭問。

“公司有事,需要我回去處理。”謝妄聲音很沉,“有時間我再來看您。”

林音辭點點頭:“好,注意安全。到達濱潭後,給霜降我們回個電話。”

淩霜降攥緊筷子,咬了一小口羊肉,嗓子好像被什麽東西擋住,再也咽不下去。

今年冬天來得很早,現在這個季節外麵必須穿輕薄的羽絨服才能抵禦寒冷。

淩霜降覺得,自己的額頭疼得厲害。

吃了一會兒,林音辭發現淩霜降今晚情緒很差,精神頭也特別蔫,臉頰兩側伴有輕微的紅。

她蹙了蹙眉:“霜降,你是不是發燒了。”

淩霜降搖頭:“沒,估計是睡多了。”

“測一測體溫吧,不發燒大家也放心。”謝妄這時道了一句。

林音辭已經拿來體溫槍。

在淩霜降頸部測量後,溫度顯示為38.2。

“真的發燒了。”林音辭語氣忽然變急,低頭又用手背探了探淩霜降的額頭,“阿降,哪裏難受。”

淩霜降搖搖頭:“不難受。”

林音辭:“我去給你找藥。”

林音辭離開後,屋子裏隻剩下淩霜降和謝妄兩個人。

謝妄起身盛了一碗林音辭熬的小米遼參粥,站在淩霜降麵前,靜靜看著他。

“多吃點飯,才能吃藥,喝粥暖暖胃。”

淩霜降默默點頭,用勺子嚐了兩口。

淩家的庭院之間並不相連,餐廳是在獨立的一處小院。

謝妄見淩霜降脖子燒得通紅,便把自己的外套從衣架上取下來,披在淩霜降身上。

“謝謝。”淩霜降聲音很虛。

謝妄坐在淩霜降對麵,喝了一口酒,彼此沉默無言。

“你明天走了。”

“嗯。”

“怎麽走?”

“小金來接我,然後去離這裏最近的停機坪。”

“嗯,到家報個平安。”

“好。”

寥寥幾句話結束,氣氛再次陷入寧靜。

淩霜降咳嗽兩聲,又喝了半碗粥。

“怎麽突然感冒了。”

其實從得知淩霜降發燒,謝妄便開始後悔明天離開的這個決定。

淩霜降生病了,雖然林音辭肯定會照顧得很好,但他還是不太放心。

他在猶豫,要不要等淩霜降病好再走。

可他剛剛已經說完,突然又不走了,兩人之間也會很尷尬。

過了片刻,林音辭拿著溫水和感冒藥走進來,“吃完飯吃藥,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你還要錄製綜藝,也不知道身體行不行。”

“沒事,我感覺還好。”匆匆吃了兩口飯,淩霜降把藥吃光,提前回房間休息。

謝妄眼神跟著他:“用送你回去嗎?”

淩霜降:“不用,幾米而已。”

這頓熱鬧的冬季火鍋最後隻剩下林音辭和謝妄一起吃。

林音辭朝謝妄開玩笑:“明天走了,什麽時候再來?”

謝妄抿著唇,明顯心不在焉,還惦記著淩霜降:“有空就來。”

林音辭給謝妄夾菜:“起初,阿降告訴我他在戀綜裏喜歡上一個叫謝妄的男嘉賓,我是有些不放心的,畢竟現在感情裏的壞人很多。阿降雖然比同年齡段的男生要成熟,可他也才22歲。後來看見你,我也放心了。”

謝妄有些驚訝:“他那麽早就跟您提起我了?”

“嗯,差不多是你們剛錄製的時候吧。”林音辭笑了笑:“這麽多年,這是他第一次告訴我,他有喜歡的人。”

剛錄製的時候,難道是一見鍾情?

謝妄不自覺浮起笑意,隨後又慢慢變淡。

“霜降很好,是我一直惹他生氣。”

林音辭說話很溫柔,讓人莫名信任。

“你們倆的事情,我不參與。但我覺得,你那天跟阿降表明自己心聲的這件事,做得很棒。兩個人在一起,就應該彼此**真實想法,不能什麽事情都藏在心裏。長此以往,這些事情就像根尖銳的刺,紮進心裏,就再也拔不出來了。”

謝妄認真點頭:“記住了,阿姨。”

林音辭一笑:“不叫我媽媽了。”

謝妄也跟著一笑:“想叫。”

林音辭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叫吧。”

吃完飯,謝妄先把林音辭送回她的房間,隨後又走到淩霜降的屋前,透過窗戶縫朝裏麵張望。

淩霜降沒有睡覺,一直昏昏沉沉,頭疼得厲害。

所以當謝妄的腳步聲出現時,他便開始留意門外。

謝妄似乎不打算敲門,隻是一個勁兒朝裏麵看。

淩霜降躺在**,輕輕顫著睫羽。

突然,被子毫無預兆地掉在地上。

門外似乎鬧出不小的動靜,並傳來淩亂的腳步聲。

過了很久,門鎖被試著擰開。

但由於門鎖著,謝妄嚐試失敗,還是無法進來。

淩霜降壓著笑,輕輕轉身,調整好一個便於觀望門外的角度。

可這時,門口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又過了五分鍾,門鎖轉動。

謝妄拿著鑰匙輕輕將門打開。

一個高挑的身影躡手躡腳走進來,把被子從地上抱起拍了拍塵土,重新蓋在淩霜降身上。

淩霜降在這時動了一下,謝妄宛如驚弓之鳥,心虛地蹲在床邊。

黑暗中,淩霜降悄悄翹起唇,再一次轉身將被子踹下去。

“睡覺怎麽這麽不老實。”

謝妄自言自語,不厭其煩地撿起被子。

淩霜降的床大約有兩米寬,謝妄這次學聰明,輕輕摟著他的腰將他抱起,靠近床的最裏側。

確定好距離後,他重新替淩霜降蓋好被子,並把多餘的被角向裏麵一掖,把淩霜降裹成蠶寶寶。

做好一切,他小心翼翼用手探了下淩霜降的體溫。

還是有一些熱。

“早就告訴你應該多運動。”

“抵抗力低的小東西。”

謝妄歎口氣,把床邊的退熱貼拆開一個,貼在淩霜降額頭。

時間一點點走過,待淩霜降的體溫持續下降後,他才放心離開。

黑夜裏,淩霜降自言自語道:“小東西?”

第二天,節目組如約來到淩霜降家。與節目組同行的,還有兩位固定嘉賓岑深和於傾然。

岑深入圈十年,一直持續輸出看著有流量有口碑的影視劇,今年34,卻保養得很不錯,非常年輕。

於傾然是一名年輕的主持人,畢業於國外top5的常青藤高校,是台裏耀眼的新人。

為了迎接節目組,淩霜降和林音辭很早便起床,芳嫂也提前帶著幾位姐妹過來,幫大家準備早餐。

節目組的導演姓張,非常不好意思地說:“我們來這裏錄製,理應照顧你們,卻還要麻煩你們幫我們準備早餐。”

林音辭今天一襲新中式旗袍溫婉優雅,她正親自幫每一位工作人員盛紅棗粥,聽見張導的話笑道:“但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有朋自遠方來,招待大家是應該的。”淩霜降化好淡妝走進來,與岑深和於傾然打招呼。

岑深起身和他握手:“霜降,留意你很久了,今天有幸能合作。”

淩霜降:“我前不久也剛追完你的電視劇,沒想到真人更有氣質。”

張導摟著兩人:“行了,未來咱們的錄製時間還很長,有的是相處的時間。你們兄弟倆把小妹妹照顧好,咱們的節目就不愁質量不好。”

天剛蒙蒙亮,餐廳裏傳來大家的歡聲笑語。

今天錄製需要封閉現場,等學徒們都進來後,節目組的人將淩家後院封上,禁止他人進出。

對於林音辭,節目組沒有其他要求,隻是讓她照常教學,因為未來三天,攝影機會一直記錄她的每個動作每句話。

淩霜降則帶著於傾然一起欣賞緙絲工藝室內的工具和成品。

每一幅畫,他都能講出裏麵所蘊藏的含義,以及創作者的創作初衷。

“緙絲工藝之所以繁瑣,是因為它通經斷緯的織造方式。成品做好,你會發現正反兩麵花紋色彩一模一樣,沒有線頭。”

“製作時,並不是用刀刻,而是用生蠶絲做經線,彩色熟絲為緯線。”

“製作前,需要在經線下用毛筆畫出畫稿,隨後再用小梭分塊緙織。”

於傾然認真傾聽著,待淩霜降講完,感興趣道:“我記得你是學習藝術的?是不是跟從小被緙絲熏陶有關呢?因為每一位緙絲織工,都得學會畫畫。”

淩霜降:“有一部分原因,其實我選擇藝術是因為我爺爺從小教我畫畫,我是先學會畫畫,才了解緙絲的。”

於傾然笑著點點頭:“那你有沒有親手做一些緙絲工藝品?”

“有,我做了一麵團扇。”淩霜降回憶,“是我大學幾年每個寒暑假加在一起完成的。但是已經送人了。”

於傾然遺憾道:“好可惜,不然我們能欣賞你親手創作的作品。”

“沒關係,以後還有機會。”

前院,謝妄醒來後發現餐廳裏空無一人。芳嫂小跑過來:“小謝,林姐和霜降在後院錄綜藝,你的早飯在保溫箱裏。”

“這麽早就開始了?”謝妄隨手拿起雞蛋餅,朝後院的方向走去,但卻被工作人員攔下:“抱歉,今天這裏不開放。”

謝妄掃了工作人員一眼:“我是房主的兒子。”

工作人員將信將疑:“房主隻有一個兒子,也在裏麵。”

謝妄被氣笑,也不想跟工作人員發生爭執,隻好放棄進去。

其實他進不進去倒是無所謂,主要他想知道淩霜降還發不發燒,身體有沒有好些。

問清楚芳嫂淩霜降早晨的狀態,他也稍稍安心。

一直到下午,前院還在錄製。

天公不作美,這時候空中下起瓢潑大雨。

芳嫂念叨:“我們這裏這個時節就這樣,三天兩頭下雨。”

謝妄:“冬天下雨,抵抗力差的人肯定遭不住。”

“是啊,我們霜降就體弱。”芳嫂笑著,“不過沒關係,你是北方人,濱潭氣候還算可以。以後霜降跟你去北方,就不會這麽冷了。”

謝妄抬起腕表看了眼:“嗯。”

距離金特助接他的時間還有三小時,也不知道能不能見淩霜降最後一麵。

傍晚時,節目組收工,林音辭帶著淩霜降送節目組離開。

他們暫時居住在附近的古鎮民宿,離這裏並不遠,明早依舊是五點左右過來。

一整天的工作,讓淩霜降的感冒沒有得到有效緩解,頭越來越疼。

他和林音辭舉著傘回到正院時,正巧碰見拿著行李箱的謝妄。

林音辭一怔:“現在就走嗎?這雨多大啊,再住一天。”

謝妄搖頭:“謝謝阿姨,助理已經到門口了。”

聽到這句話,淩霜降眼皮輕輕一跳,抬頭注視著謝妄。

林音辭點點頭:“霜降,你去送送小謝。”

“不用了,霜降在生病,雨這麽大,還是回去休息吧。”

謝妄舉著傘,走到淩霜降身邊,把手上提著的紙袋交給他:“我今天去醫院新買了一些感冒特效藥和提高抵抗力的補品,你如果還不舒服,我建議還是換個藥吃。這些補品沒有副作用,可以常吃。這裏太冷了,你會總生病,一定要多運動。”

大雨傾盆而下,普通的傘根本抵擋不住,傘身搖搖欲墜。

淩霜降將藥抱在懷裏,低聲道:“我去送你吧。”

這次謝妄沒有拒絕,輕輕點頭。

林音辭和芳嫂默契地沒有跟上,前麵的兩人步伐很慢。

門外,金特助撐著傘,在等謝妄。

謝妄讓淩霜降站在房簷下,不要再往外走。他自己舉著傘站在雨中,望著淩霜降:“回去吧,我走了。”

淩霜降與他對視,緩慢點頭。

謝妄掩著不舍,最後看他一眼,轉身打算上車。

這裏離濱潭市,大約有1152.7公裏。

雖然不算太遠,但這次謝妄走了,再見麵可能需要很久。

淩霜降舉著傘,胸腔微微起伏。

就在這時,謝妄的身後“嘩啦”一聲。

他回頭時,發現淩霜降已經放下傘,邁著步子跑到他的傘下,從他背後抱住他。

這一幕,令謝妄措手不及。

他趕忙給淩霜降打傘,轉身把他摟在懷裏。

淩霜降聲音很輕很輕:“謝妄,對不起。我也有不好。”

這兩句話,讓謝妄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他右手環著他的脖頸,眉心帶著認真,嘴唇若有若無觸碰著他的頭發:“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沒有怪你。”

淩霜降胳膊環著謝妄,盡管周圍的暴風雨很大,打濕了他的衣服,但他依舊沒有鬆手。

他漸漸彎起唇角:

“以後,我的男朋友,不許再騙我。”

“除了我的男朋友,我也誰都不會喜歡。”

聽到這兩句話,謝妄身子明顯一僵,連忙尋著淩霜降的眼睛,低頭看他。

由於動作太激動,謝妄的雨傘差點被風雨吹走。暴雨立刻打濕了兩人的衣服。

金特助見狀,忙和其他幾位助理趕緊湊過來,替兩人打傘。

謝妄眼神帶著期待,似乎周遭的暴風雨都變得溫和。

他聲線迫切:“霜降,你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旁邊還有其他人,淩霜降略帶難為情,耳尖不知是發燒還是羞怯,泛著淡淡的粉色。他把臉埋在謝妄胸前,輕輕點頭:“嗯。”

謝妄欣喜不已,直接扔掉傘雙手摟著淩霜降。

他低頭著,慢慢湊到淩霜降的唇邊,若有若無地想要親他。

但被淩霜降躲了一下。

“別人還在。”

撐著傘的另外三人立刻默契看向外麵,假裝什麽都沒看見。

謝妄差點忘記這裏還有三個電燈泡。

他從金特助手裏接過雙人雨傘,摟著淩霜降朝他小聲道:“那我們進屋行不行?”

淩霜降:“嗯。”

看著手牽手的兩人越走越遠,金特助吱了一聲:“謝總,行李給您放回去了。”

謝妄騰不出手回應他,隻是敷衍地點了一下頭,眼神恨不得黏在淩霜降身上,隻留給金特助一個後腦勺。

金特助一聲令下:“把行李給陛下送進去,別驚擾了陛下。”

其他幾位助理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他一眼,悄悄把行李箱送回淩家。

準備好一切,金特助歎息:“公費旅遊,大家走吧。”

淩霜降的房間,離大門口最近,雨越下越大,兩人順勢走進淩霜降的臥室。

打開燈,淩霜降打算關門。可等他回頭時,瞬間愣住了,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

他臉頰兩側浮起淡淡的粉色,垂著視線:“你…幹什麽?”

謝妄眼神閃爍:“褲子脫好了,我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