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鵠的聲情並茂的演講為塗山族贏來了無數的同情,第二天一大早,姚雀帶著塗山族的增援部隊趕到的時候,附近十幾個村子裏,陸陸續續地有人偷偷給他們送來糧草;更有不怕死的,攜家帶口地入了他們的營地,發誓要成為塗山族的一員了。

彭磊現在才知道,原來塗山族並不是真的像表麵上看到的那樣逆來順受。山治比他的老子有心計多了!他那是韜光隱晦,在暗中積蓄著力量。彭磊他們隨著鷹翔啟程之後,幾乎就是同時,山治就舉行了全族動員,把原先隱藏起來的力量都亮了出來。

歸根到底,那是山治對他的這個鳥人妹夫有信心。雖然山治自己並沒有到彭磊種試驗田的那個山穀去幾次,但是他有耳朵,他的老子幾乎就常駐在山穀裏,他的老妹更是每天都在彭磊的身邊轉悠。對彭磊他是早就有自己的判斷,而事實上,耕決定將阿嬌嫁給彭磊,那幾乎也是山治的主意,隻不過他在暗處,連阿嬌也不知道老兄在算計她。至於那日在山穀中,和彭磊談判的那個過程,其實就是他們父子兩個演戲而已。

彭磊說要將阿嬌她們毫發無傷地帶回族中,山治相信他能做到。不過,山治作為塗山族的接班人,更知道夏侯人的性情。彭磊不管用什麽辦法,塗山和夏侯的交惡是免不了的。彭磊臨走時不是說過嗎?給他三百壯士,他能訓練出一支無敵的軍隊!山治給彭磊準備的不是三百,而是整整兩千。

勢弱者謙,勢強者橫!塗山族還是個小族,所以作為族長的耕也常常和平民平等相處,同耕同作。夏侯平日裏確實有點作威作福,對下屬疏於管束。如鷹翔之輩,平時在外巡視時,那真正是橫行無忌,早就激起了民憤。山治輕而易舉地就將族人的怒火點燃,和姚雀他們一起開拔到小埡村的還有大批來做義工的族人。

阿嬌是他彭磊的老婆,塗山族的人都知道,所以彭磊擁著老婆睡懶覺,好像也沒有人有什麽異議。這晚彭磊將自己的帳篷置在林地的邊緣,稍稍遠離那些男人,免得他自己搞出的動靜影響了別人的休息。不過這樣的勝利之夜,原始的人們也是肆無忌憚地慶祝。他帶出的男女中,女孩肯定都沒有嫁人,男人也有許多還沒有成家。那些個年輕的男女在一起相處了這麽多天,也有許多已經暗生情愫。於是彭磊擁著阿嬌恩愛的時候,他們的帳篷旁邊,不少於五對也是恩愛纏綿。這古代的男女在**的時候,對別人也不避諱,肆無忌憚地呻吟喘息。那一波接著一波的聲Lang,反而吵得彭磊沒法睡覺,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放過阿嬌。剛想稍微養一會兒神,外麵雜亂的噪聲又將他驚醒。

山治搞出的排場讓彭磊也吃了一驚。仿佛塗山族要舉族遷徙似的,浩浩****的數千人,男女老少都有,還趕著雞鴨牲畜——這怎麽能打仗啊?這是戰場,飛矢無眼,這要是傷了婦女兒童,怪誰?

急急地找到正在得意洋洋地列隊訓話的姚雀,也不管會不會傷他的自尊,當著群眾的麵,當胸一把將他提得雙腳離地,狠狠地罵:“小雀,你他媽的怎麽辦事的?這裏是戰場,你他媽的帶這麽多的閑人來,這些人是不是都是你的仇人?”

“大人,冤枉啊!是山治的意思。這些人都是自願來的,山治答應他們,將小埡村所屬的土地給他們,隻要我們戰勝夏侯,他們也是有功之人,還能分得夏侯的財產。所以、所以就來了這麽多人。這些族**多數也是家產微薄,生存艱難的一些,這對他們也是一個機會。”姚雀也顧不得形象了,雙手亂舞,急急巴巴地解釋。

“靠!你是說他們都是窮人?媽的,窮人的命也是命,不能這樣糟蹋啊!以後要和山治好好談談。我族一共才幾萬人,除去老弱病殘,真正健康的男丁也隻有數千而已,是不是?這是我族的立族之本,每個人,每家每戶都是重要的。戰場是屬於男人的地方,敵人的利刃不會避開婦孺的身體。這些人必須離開這裏!”彭磊滔滔不絕地向姚雀他們灌輸尊老愛幼、人人平等的思想。

“可是……大人,這些家庭離開本族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先祖的靈前起過誓言,將永生追隨大人的腳步。大人現在是塗山族的統帥,他們已經屬於軍隊。”姚雀對彭磊的訓導一時半會兒也理解不了,他現在能做的隻是解釋,再解釋。

“屬於軍隊?媽的,那是什麽編製?算了!你他媽的給我統計一下,一共有多少人,男女老少各有多少,有多少家庭,婚姻情況等等,越詳細越好!媽的,老子居然還要做這種事!算了,將能做體力活的人選出來,其他的人都交給阿嬌好了,讓阿嬌給他們安排糧食。這些就是塗山族的戰士?嗯,不錯!哈哈哈。”彭磊對這個年代的一些潛規則還是不太懂,多說反而顯得自己無知,再想想,反正不管死掉的是誰,他的老祖宗肯定是活得好好的。即然這樣,那就隻能走著瞧了。

把那些隨軍家屬的事放過一邊之後,再看姚雀正在訓話的那一群男人,彭磊不禁心花怒放——兩千,黑壓壓的一片!雖然服裝淩亂,站姿並不標準,但是一個個挺胸凸肚,精神飽滿。半夜的趕路沒有在他們的臉上留下絲毫的疲憊,反而是亢奮著,眼中流露出的都是莫名的狂熱。

看他們的裝備,雖然都是普通的木弓,但是一壺壺竹箭,鑲著鋒利的青銅箭頭;一把把短劍都還配著精致的木鞘,大多數的人身上還穿著皮甲——山治確實在暗中準備了不少,否則也不可能拿出這麽多的家當。這些男人比當初他的鳥人族的那兩百男丁強得太多了!若是時間足夠多,彭磊還真是有信心訓練出一支橫掃中原的無敵雄師。

訓練軍隊當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當務之急是安頓好眼前的這些人。小埡村畢竟是臨時的地方,地形上沒有任何的特色。高坡沼澤環繞著的一個台地,在弱勢時固守是非常適合的,但是這地形也是有利有弊,作為進攻的大部隊,這樣的環境也非常不利於展開。當然,若是有大量的輕型坦克和裝甲車,那也另當別論。

有一點彭磊非常清楚,這一年可能還會有大水,所以安營紮寨的地方一定要選高地。有了這兩千人的戰士,戰場也可以選得大一點。於是彭磊也顧不得休息了,把所有疲累的男女都喚起,立即轉移,在小埡村東南五裏處的一個高台上紮營——這個時侯必須爭分奪秒了!誰知道夏侯接下來會有什麽動作?什麽時候會動作!

當然,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豐穀子作為夏侯族的**師,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沒了,夏侯一定上下震驚;還有那鷹翔折損了那麽多的人,那些平時都是從不吃虧的存在。如此巨大的打擊,夏侯的下一次行動一定會非常小心,除非主事的是一個無腦的莽夫。不過,防還是要防一手的。

這種事彭磊已經是輕車熟路,以前統領他的魚鳧國大軍時,國事處理的還是有點章法的。隻不過那時候有賢人相助,現在身邊還沒有發現有特別才能的人,大事小事都得靠他自己。

偵察小隊由姚鵠帶隊,這門工作甚至小孩也能做,於是姚鵠手下還有了一個兒童團。姚雀帶隊,那另外的28人都是正副小隊長,負責訓練塗山族有史以來的第一支軍隊。阿嬌是內務主管,帶著她的那10位姐妹,統一調度物資的分配。彭磊自己親自掛帥,規劃營地,修建城牆工事,製造簡單的防禦武器,百忙中還指點婦女們耕種、捕魚。

夏侯確實被打懵了,所以鷹翔逃回去之後,居然什麽動靜也沒有了,連原先準備的禪位大典也不搞了。這一個月彭磊倒是緊張得要死,甚至和阿嬌恩愛的時間也沒有!修城是個大工程,需要的人力物力無數,光憑著從塗山族支援過來的這數千老弱,隻能堆幾段土牆。

當然,這樣的事是難不死鳥人的,隻不過他不想很張揚。城牆可以慢慢砌,護城河必須先挖起來。這河道既可以疏水,又可以阻敵,是多用途的。而且,開河挖溝不比砌牆,砌牆必須人力一塊塊地將磚壘起來,挖河可以請“神仙”幫忙的。

在空地上壘砌起高台,彭磊一本正經地登台作法,獻上犧牲,點上香燭,請九天的神靈下凡來幫他。“神仙”當然是聽他的話的,他請的“神仙”就在他手臂上的儲物環裏——四魂控製的大型挖掘機,兩個能夠飛行的智能機器人,沒日沒夜地開工,那個效率,讓那些還在用石鋤刨地的塗山人徹底無語,除了膜拜,還是膜拜!

彭磊請來的“神仙”還非常的人性,知道塗山人缺什麽,甚至還給塗山人送來了兩個聚寶盆。一個盡出建房用的磚瓦,一個盡出建城用的巨磚。雖然好像隻是將那些挖出來的黃泥壓實而成的,但是非常結實,甚至可以和石頭互擊。

山治當然不會不管彭磊,給彭磊的那兩千男丁是塗山族全部的家當,而且塗山族的農事也有許多要向他這個妹夫請教的。這一個月裏,派遣到彭磊他們這個叫陽邑的新城的人員也是絡繹不絕。彭磊設祭台請神仙的動作也作為傳奇,迅速在四鄉裏傳播,於是從鄰近的鄉村向這邊遷移的也是天天都有。

傳說是這樣的:塗山鏘,一個叫魚的鳥人,是個半神,能降妖驅魔;傳說鏘和夏侯溫爭塗山女嬌,鷹翔率千人攻塗山,鏘召喚鬼神相助,在小埡村斬殺夏侯族數百人,鷹翔也差點送命;鏘選陽邑為城,請四方神靈護佑,神靈派神牛幫他挖地開河,送聚寶盆給他取磚瓦砌牆建樓。

距離彭磊在小埡村拒敵的第三十一天,古曆的一個月零三天,預料中的大雨終於如期而至了。在宇宙聯盟建造的那四台超級機器的努力下,陽邑城的護城河也基本完工了。寬三四十米,深五六米,總長居然有數千米。這若是讓原始人肩挑手刨,幾萬人也得幹上幾年。

城中的房舍也是按照規劃來建造的,大體布局參照鳥人的魚鳧城。街道、廣場、商鋪一應俱全,城郊的民房守著耕地,城裏的民房連著作坊,暫時實行,一切按需分配。當然,鳥人是不肯吃虧的。現在的陽邑城裏,人口幾乎有了近萬人,山治提供的糧食根本是不夠的。而且,大多數人從事修城建房的工作,根本就沒有糧食產出。糧食補貼都得靠他儲物環裏的儲蓄,所以新城裏好地段的商鋪肯定也是屬於他彭磊私人的。

大雨中是沒法開戰的,除了塗山族在彭磊的關照下早有準備,其他的各族都忙著抗澇救災。這是老天給彭磊的喘息時間,彭磊正好抓緊時間修建防禦工事,反正隻要將城磚砌起來就成了——磚當然不是燒製的,那是彭磊請伊尹想的辦法,直接開模,用挖河出來的黃泥壓製成型,在成型機的出口處挖一個淺坑,淺坑就成了搬不完磚頭的聚寶盆了。

今年的大雨雖然沒有去年的變態,但是淅淅瀝瀝也是幾十天。由於許多地方的河道淤塞,去年的大水也還沒有褪盡,今年又是那麽久的雨,所以雨終於不下了的時候,滿世界又是一片黃水泛濫的慘象。

塗山人真是幸運,他們的美人外交所取得的成果,讓耕、象他們幾位老者睡夢中都常常會笑醒。彭磊的那個山穀已經成了塗山族的糧食基地,滿世界的風雨對那裏的農事根本沒有絲毫影響,那裏的大棚裏照樣出產新鮮的果蔬,梯田裏糧食照樣茁壯成長。自從彭磊在陽邑建城,塗山族的名聲已經漸漸在周圍響亮起來,前來談合作的族群也是絡繹不絕,隱隱地,在這東南一隅,塗山族已經有了超越夏侯的聲勢。

“七月,望,雨止,太歲出。陽邑成,魚婚,嬌孕。是大吉。”塗山村那個秘密的峽穀,彭磊的小竹樓裏,塗山族的長老象借用彭磊的小刀,在一塊龜甲上刻上上麵的幾個字,然後得意地欣賞一陣,才遞給旁邊悠閑地喝著茶的耕。

在象的身前,是彭磊學琴的一張矮桌,桌上堆滿了淩亂的甲克和大小不一的一堆刻刀,還有一塊好大的牛甲骨,上麵也刻著彎彎扭扭的字符。山治正用手撫摸著那些線條,嘴裏還在喃喃地讀:“三日,決戰於夏陽之郊。”

看著滿臉得意地欣賞象的雕刻技藝的耕,山治忍不住輕聲問道:“父親,這是夏侯送來的戰書,魚鳧遣人送來的。我們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