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朱槐不敢相信,即便是提出這個問題的青卿也不相信,她也隻是說說而已。

看那個塗山人鏘身外的氣旋,雖然直徑隻有兩三百米,但是它之所以能夠被肉眼也能看清,就是那彌漫的淡淡清霧。傳說鴻蒙元氣是一切幻化之源,即便是燃燒一根小草所產生的煙塵那麽多的一縷,也能幻化成一顆星辰。如果眼前的這些輕霧真的是從異世界泄過來鴻蒙元氣,那麽這異世界又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呢?那個塗山人又怎麽可能安然地回來呢?

不過,也不由他們不信!就在那個氣旋裏,手舞足蹈著的彭磊稍微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又動作起來。這回他將嘴裏含著的番茄醬一直吐到了胸口,努力地將他的腿腳盤起,搞了個五心向天的姿勢,嘴裏念念有著辭,仿佛是很用功的樣子。那個散射著翠綠光絲的水晶瓶,那綠色的光絲開始還和氣旋中的輕霧相互纏繞,甚至還將輕霧送上了朱槐的八寶沁金耙,不過也就是幾息的時間,那輕霧的飄曳中,青翠的綠漸漸淡去,然後水晶瓶又飛快地化成一團彩光,很快就溶化在氣旋裏。

不好!看來那霧氣確實有問題!朱槐和青卿兩個看著彭磊的模樣,看著彭磊的水晶瓶消失,一時間有點傻了。虛空中那抹耀眼的亮綠消失了之後,那彌漫的氣旋看得更加分明了,突然發現,連自己站立的地方也有絲絲縷縷的在飄動。

這不是純粹的鴻蒙元氣!朱槐和青卿都明白了。就他們兩個的修為,若這個真的是鴻蒙元氣,此刻他們已經魂飛魄散了。但是,如果不是,那又是什麽呢?

“塗山人,你到底是什麽人?這些是什麽?”朱槐憤懣不已!他的八寶沁金耙在輕霧的滋潤下,原先那個灰黑色的偽裝全部被剝掉,還原成了金燦燦的一個九齒耙。讓朱槐憤怒的不僅僅是這個,他突然發現,他的靈識居然沒法控製釘耙的幻化了。

塗山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朱槐也顧不上聽!雙手拽緊了他的法寶,調動了全身的功力,臉色脹得像放了半個月豬肝。突然猛吐了一大口血,然後雙手一鬆,人向外急跑,嘴裏還在急叫:“仙子快離開這裏!今天我們栽了!”

“不!我的寶貝!”朱槐衝著彭磊怒吼的時候,青卿的臉色也變得煞白!手上靈訣不斷地幻出,可是她的那個七巧紫琉篕就是不聽她的,仍然悠然地在虛空散射著彩色的光線,在輕霧裏畫著一個個彩色的印符。朱槐向外急跑,青卿卻是飛身而起,撲向那仍然懸在高空的七巧紫琉篕。

“仙子保重!我先走一步了!”朱槐大驚失色,不過他確實無能為力,連那個八寶沁金耙也帶不走,眼睜睜看著它像那個水晶瓶一樣,在輕霧中漸漸變成虛影。而他自己,身體裏的靈力突然間消失了大半,仿佛是吃了那種傳說中的化功散似的。

“道兄先走!奴死也不能失掉奴的七巧紫琉篕的。”青卿神色絕然,努力地驅開湧向她的霧氣,但是,剛才還在那邊放著璀璨光芒的七巧紫琉篕,突然間隻剩下一個淡淡的虛影。

“怎麽會這樣!”青卿渾身的真氣突然放鬆,人居然站不住虛空,軟軟地從高空摔下。

“我要死了!救命啊!”鳥人也在跟著起哄,身外的氣旋在急速減弱。不過,那個霧氣好像隻是喜歡法寶,在吞噬了青卿的七巧紫琉篕之後,那漂浮在彭磊身外的霧氣迅速變淡,不知不覺間就什麽都沒有了。

“我還活著!哈哈哈,我還活著!”彭磊的雙手現在是血紅的,剛剛他抽空在乾坤界裏抓了一個野兔,弄了一身的兔子血——也不能老是喝番茄醬啊!

“為什麽會這樣?你到底是什麽人?”雖然是從百米的高空跌下,但是青卿卻沒有受傷,隻是神情有些不振,嘴角也滲著血絲。滿身滿臉是血的鳥人是足夠的恐怖,青卿雖然現在很虛弱,但是彭磊的低級化妝術還是沒法瞞過輕輕的眼睛。

“我、我是塗山人鏘,哈哈,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仙子好漂亮!我們真是有緣,在下能不能知道仙子的芳名?讓我來扶仙子一把,仙子傷得不輕呢!”

“你到底是什麽人?剛才的那個輕霧是什麽?你把我們的法寶都弄到哪裏去了?你沒法騙我的,你根本就沒有受傷!”甩開彭磊討好的龍爪手,青卿冷冷地問道。

“仙子真的能確定在下沒有受傷?我都吐了這麽多鮮血了,還沒有受傷嗎?若不是有這個,仙子以為我現在還能站著和你說話嗎?”彭磊的手上抓著一把金丹,取出一顆,送給一臉冰冷的美女。

“原來是這樣!收起來吧,這個對我沒有用!”青卿的臉色稍微放鬆,但是卻換上了深深的絕望。

“怎麽可能沒有用呢?隻要是修真者,金丹都能助他恢複,這是我的師傅說的。對了,可能是仙子的修為高深,這金丹藥力太低,是不是?這個……也罷,誰讓我是一個愛美之人呢!我們有緣,據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換成此生的一次擦肩而過;前世的一千次擦肩而過,才能換得此生的一次牽手。這顆仙丹給仙子吧,希望你以後不要將我當成敵人。”

彭磊裝出一付咬牙切齒的猶豫,收起金丹,換成一顆金光燦燦的坎離仙丹。那一團流動的金色外麵閃爍的金色星光,晃得青卿有點睜不開眼,這一瞬間,將七巧紫琉篕也忘了。

“你究竟是什麽人?”隻是瞄了一眼金光燦燦的坎離仙丹,青卿就將目光定在彭磊的臉上,仿佛鳥人臉上的血光比仙丹還要好看。

“我隻是一個喜歡遊山玩水的采藥人。”這一刻彭磊突然決定再編個故事,“我老家住在一座叫彭山的小山旁,所以小時候鄉人都叫我小彭;後來我跟隨師傅學藝,煉藥,采藥。師傅常住在泗水,故而給我的姓也叫泗,賜名文命。天下大水,瘟疫肆孽,師父說了,此刻正是我輩煉藥之人濟世積德的好時候,所以我就到了塗山。仙子是從哪裏來的?怎麽會和那個醜八怪在一起?那個家夥真是本事,是不是那個豐穀子的師傅?我不喜歡他,仙子也最好離他遠點!我看仙子骨骼風流,靈氣純正,和那些人在一起很危險。那個豐穀子的人品太差了,他們門派中的修煉**也很變態。采陰補陽,豐穀子在夏侯的那些天,不知道壞了多少純真女子。”

“我……看來你並不是個很壞的人!不過,我勸你還是離開這裏的好,包括你的族人,能走多遠就多遠,不要被人找到。”青卿好像是個很容易被人騙的的女人,彭磊的一席話,說得她小臉微紅,反而為彭磊的將來謀劃起來。

“我們為什麽要走?大丈夫立身天地之間,就應該救死扶傷、懲惡揚善。夏侯暴虐,魚肉鄉鄰,乃天下大害。我是可憐這裏的蒼生,所以才答應塗山,幫他們謀取存身的土地的。”

“是嗎?天地間本來就沒有善惡,隻有強弱!我不知道你的師尊是誰,但是看你能拿出坎離仙丹,可知你的師門一定不弱。聽我之言,你若是能請來師門的強者,或許能如你所願。否則,眾生一若,人和牛羊有什麽不一樣呢?牛羊能殺,殺人也是可以無忌的。嗯,能不能告訴我,你怎麽會在八寶沁金耙下毫發無傷的?怎麽會突然又回來的?你的盔甲丟在哪裏了?這些霧氣是從哪裏來的?那邊又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我……”彭磊其實一直在留意著朱槐和青卿的說話,此刻當然是順著他們的意思編故事了,“我也不知道!隻知道空間突然裂開,然後我就掉進了一個朦朧的世界,什麽也看不見。看,若不是我有這顆寶石護身,我肯定就完了!後來我又被拉出了那個空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彭磊拿出的寶石是索卡爾的那顆玄陰珠,隻不過被他縮小成指甲大小,藏在胸口。隨著彭磊的說話,玄陰珠在彭磊抹滿了兔子血的胸口露出,晶瑩剔透,還帶著一抹粉紅,倒是有點像鳥人的第三個**。

青卿還是識貨的,隻是看了一眼,就如夢方醒。一聲輕歎,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地不停變幻:“原來如此!此珠如此珍寶,竟然已經能孕育自己的玄界,難怪能救你。隻是……那是一個什麽樣的空間呢?怎麽可能……”

“這寶珠是我在泗水裏得到的,它當初是在一隻大蚌裏。後來我師尊說這是緣分,就將它煉成現在這個樣子,讓我隨身帶著,據說能逢凶化吉。仙子,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還是快將這仙丹吃了吧!放心,我是一切隨緣的,這仙丹留著也是為了救人的,我自己也用不上。再說了,仙子之所以受傷,也是因為我們之間的誤會。拿著啊,別客氣!”抓過青卿的玉手,彭磊趁機感覺了一下那軟軟的溫暖。

“哈哈哈,我們都拉過手了,說明我們前世就有過至少千次的擦肩而過,不能算是陌生人了,是不是?”好像這坎離仙丹不是修煉者個個都夢寐以求的至寶,鳥人就這麽想將它送掉。在想當初,尼羅河邊的拉沙爾城,為了一顆坎離仙丹,已經修煉到洞虛最高層次的阿巴斯都不惜在大庭廣眾之下拋頭露麵,比武爭勝。

“坎離仙丹確實是寶貝,道友不該這樣隨便拿出來示人的。其實,我們確實沒有什麽仇恨,或許正如你所說的,這也是緣分,是宿命吧。”出乎彭磊的意料,修煉者視為至寶的坎離仙丹,青卿竟然連正眼也不給一個。反手抓過彭磊的血手,將仙丹放回到彭磊的手心裏,“我的傷我自己知道,這仙丹並不能救我。”

“不會吧?怎麽說得這麽傷感?我是學醫的,我看得出來,仙子隻是經脈有點凝滯,氣息有點散亂,隻要疏通經絡,調順氣息,馬上就能好的。”彭磊笑道。

歸根究底,讓青卿受傷的還是他彭磊。當然,氣旋裏那淡淡的霧氣也不全是仙獄裏挖出來的鴻蒙元氣,若是真的是純淨的鴻蒙氣,青卿和朱槐就真的已經變成元素粒子了。彭磊是眼紅朱槐的那把九齒釘耙,若是真的能和天蓬元帥接上關係,絕對是一件可以炫耀的事。於是那氣旋裏除了絲絲縷縷的鴻蒙元氣外,還找出五行元精氣團中純淨的元素,假裝反抗,實際是錘煉那把八寶沁金耙!(這當然是從廣成子那裏學來的絕招!)若是純淨的鴻蒙元氣,絕對是能溶化人的元神的,參雜了五行元精氣之後就不一樣了,隻是腐蝕人的經脈和氣穴。青卿和朱槐的傷都是這麽受的,若是馬上靜養調理,也是能夠恢複的。青卿不要仙丹,難道是看出了鳥人的色心?也確實是這樣,若不是這麽嬌豔的美人,鳥人也舍不得這麽珍貴的仙丹。

“不!你不知道的!彭……道兄,幫我一個忙好嗎?不要讓我的身體接觸到泥土。”青卿臉上的紅色越來越豔,鼻子裏的氣息也越來越重,伴隨著說話,嘴裏隱隱還有血腥之氣;身體微微顫抖著,體內的氣息竟然在飛快地流轉,剛才還是鬱積的血脈,居然在迅速地恢複。

“嗯”地一聲輕哼,青卿看著彭磊的那雙眼睛是那麽地透澈,仿佛是一潭清水;彭磊卻是有點傻了,不知道青卿的要求是怎麽回事。

“呀!仙子,你怎麽在流血?傷在什麽地方?快讓我看看!”彭磊突然大聲驚叫起來。

青卿本來是穿著一身鵝黃色的長裙,裙擺上繡著鮮豔的百蝶戲花圖案。此刻,青卿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裙擺搖晃著,由內向外透出一點點的殷紅。那是血!一小會兒的時間,整個裙子就變成了紅色。

“不!道兄請看在同道的份上,幫我!”青卿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揮起右手,那纖巧的小手中居然握著一把短短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