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饒是賈母在榮壽堂裏氣的差點暈了過去,賈敏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早在聽出自家母親竟然有意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去與人共‘侍’一夫的時候,那母‘女’之間的情分已經大打折扣了。母親竟然一心偏幫二哥家的,如今為了二哥那看著便不成氣候的兒子,還打起了自家‘玉’兒的主意,這如何不讓人寒心。

回到自己的園子後,林如海已經回來了,正陪著賈赦一道說話。見賈敏臉‘色’不好的回來了,他憂心的站了起來,“夫人怎麽了?可是不舒服?”

賈敏搖了搖頭,對著賈赦喚了聲“大哥。”

賈赦應了,也問道:“三妹這是身子不好,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不必了,”她勉強笑了笑,“璉兒可有來信?”

一聽到自家寶貝兒子,賈赦頓時來了‘精’神,眼裏現出幾分得意,他‘摸’了‘摸’小八角胡子,笑嗬嗬道:“嗬嗬嗬,來了,說在那邊‘挺’好。如今那邊才經曆了那些事情,百廢待興。他這些日子忙了些,說是等年節的時候得空了,就回來看我。”

賈敏從賈赦的表情可以看出,自家大哥是真的疼愛璉兒了,心裏也欣慰。又想到王熙鳳的事情,心裏又來了氣,忍不住怨道:“大哥,我這做妹妹的本不‘欲’多說,可是璉兒的事情我這做姑姑的也忍不得。這好好的媳‘婦’說沒就沒了,你如今是一家之主,怎麽還被人欺負到頭上去了。“

“噗——咳咳咳……”賈赦沒想到賈敏會說道這個事情,一口茶水就噴了出來,他放下茶盞,捂著嘴咳嗽起來。

林如海以後賈敏是說道賈赦的痛處了,忙使眼‘色’讓賈敏莫要再說。賈敏心裏有氣,卻又礙於自家相公,隻得忍了下來。“算了,我也不多說了,日後我替他多‘操’心就好了。”

賈赦拿著帕子擦了擦身上的茶水,臉上顯出幾分委屈,“妹妹,你也知道,自從爹走了,你嫁出去了,這府上還有誰對為兄真心相待。母親偏著老二家的,我也不管了,心長在她老人家身上,我也不能硬掰過來。哎,沒想到他們偏偏……那璉兒媳‘婦’說沒就沒了,我心裏苦啊……”邊說著還哽咽起來。

賈敏見狀,心也軟了,她今日也嚐到了這實實在在偏心眼的味道了,也難為大哥這麽多年忍著。

“大哥,算了,我看著那姑娘也配不上璉兒,日後我給璉兒好好尋個才貌雙全的高‘門’‘女’子。”

“嗯,那為兄的先謝過三妹了。”

賈赦這才裝了幾日可憐兮兮的樣子,沒想到才過了這幾日,便真的發生了一件讓他哭出來的事情。

邊疆急報,鄴城太守賈璉在攻打浚稽山匪徒的時候,受了重傷,同時請求出動東疆兵力再次對浚稽山匪徒進行圍剿。

說到這浚稽山匪徒,倒是年代並不久遠,也就這兩三年的事情。

東疆有座浚稽山,乃是鄴城通往外界的必經之路。柔然與□□的三年戰爭,百姓流離失所,盜匪也在這時候開始橫行了。

雖然馮唐父子也曾帶兵去澆滅過,可是幾次無疾而終之後,為了保存實力,便再也未曾出兵。在自己的地盤上留下這樣的毒瘤,賈璉是如何也不能容忍的,所以他經過一番謀劃,便決定親自帶人去剿滅這幫匪徒。

賈璉雖然作為鄴城太守,手下兵力不少,可是若是和那些匪徒硬拚,肯定要損傷實力的,所以他帶著人去小打小鬧了一次,便往京城裏遞了這封急報。馮唐父子抓在手裏的一塊‘肥’‘肉’,他偏偏要給扯過來,要不然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麽多謀劃。

急報傳到京城的時候,賈赦差點沒當場給大哭起來。賈敏自從那件事情後,本來想早早的回去揚州的,可是得了這個消息,她心裏不安,也留了下來,隻在一旁小聲安慰。

“嗚嗚,早讓他回來的,日後這府上可都是他的,偏偏要去‘操’那份心,這不是要我的老命嗎?”

賈赦坐在榮禧堂的炕上,抹著眼淚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的。

賈敏心裏也急,看著賈赦哭的那麽傷心,眼裏也有了淚意。

外麵柳大進來說二老爺來了。

賈赦狠狠的抹了淚,“來幹什麽,他家那個婆娘就是巴不得璉兒不好,那個狠心的毒‘婦’,我誰也不見!”

柳大聞言,忙慌慌忙忙的出去了。

林如海在一邊的椅子上坐著,歎了口氣,他一直覺得賈璉文采好,為人也有魏晉名士之風,更適合做文官。卻沒想到那個看似翩翩公子的侄子卻非要往另外一條相反的路上走。他想來想去都沒有想通,最後隻能把這個看成是賈璉體內流淌著老榮國公的血液。

相比於賈赦和賈敏,他顯得更加鎮定。竟然能夠向京都遞了折子要求再次攻打,說明賈璉傷的沒有那麽嚴重,至少是沒有‘性’命之憂的。而如今最重要的是看皇上的反應,事實上他已經準備去拜訪一下自己的老師徐儒,看看老師的意思。

林如海還沒有來得及為了這件事情奔走,皇帝那邊便已經下了命令了,允許賈璉調動東疆一萬兵馬,圍剿浚稽山匪徒。

調令以加急的速度送往東疆。

此時禦‘花’園裏,皇帝一身明黃的龍袍慢慢走在前麵,後麵跟著的是一身白‘色’坐龍蟒袍的忠順王。

自從上次從東疆回來後,忠順便一直在府上養病,如今陪著皇帝在‘花’園裏這般悠閑的散步倒是極少見的。兩人尋了一個敞亮的亭子坐了下來,身邊的大太監早已上了茶點,見皇帝揮了揮手,眾人都退了出去,隻留下這兄弟二人。

“七弟,你確定此人可信?”

“相比於姓馮的老狐狸,臣弟更情願去扶持這個羽翼未豐的賈璉。”

賈璉在皇帝身邊坐了三年的天子近臣,皇帝對他的了解自然也深,他想了想賈璉這麽多年的表現,卻覺得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未起‘波’瀾”。這人似乎從來都不曾結黨營‘私’,便是他的親外祖徐儒之間,亦隻是平常的親戚往來,沒有互相幹涉過朝政之事。而對於自己想知道的朝政論點,他也常常有獨到之處,卻也是點到即止。這樣一個人,太平靜了,也太無‘欲’無求了,若這是其真麵目,無疑是每個帝王心中最合格的臣子。但若是偽裝的,那其城府便深不可測了,畢竟他的年紀不大。

可是忠順說的也沒有錯,馮家的勢力太大了。四王八公當中,賈家已經處於沒落之家了,這樣的家族對自己已經沒有威脅了。但是王家和馮家都是掌握實權的,不得不防。不過四王八公同氣連枝,連的跟親兄弟一樣,‘插’不進去,如此看來,倒是可以讓他們互相之間內鬥。史家已經沒有人可以用了,唯一的便是賈府這個賈璉,倒是看著有幾分能耐。

可是……“他會不會和馮家一道,要知道他們榮辱與共,說不得便是一頭隱藏的狼。”

皇帝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忠順抿了一口茶,看著滿園□□。聽到皇帝這話,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皇兄放心,臣弟已經有了法子讓他們互相生恨。”

賈璉和其餘幾家,一定要鬥的你死我活,屆時他便再沒有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