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伊墨眼神有些恍惚,心口不斷狂跳著。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有這樣的反應,也許是因為即將麵臨他不在身邊的每日每夜,都會是煎熬的緣故吧。

掙紮片刻,她才無力地按下幾個字:你放心工作吧,愛你。

而此刻,處於A市的焦逸揚卻將手機調成了靜音。

“確定是在這裏?”焦逸揚站在那棵樹叢旁,鞋尖輕輕點著那塊空地。

“對,我看到過好幾次了。她每次都搬著一個板凳坐在這裏,從早晨一直坐到天黑。”萬碩點點頭,確定無疑。

“好。我們上車,等她出現吧。”焦逸揚滿意地頷首,兩人一同鑽進車中,等待著目標出現。

“你說這事兒,洛天秋會不會知道?”等待期間,萬碩屈臂拱了拱焦逸揚。

“不知道。我和洛天秋沒有聯係過。我記得你們之前還在一起的,你難道也不和她聯係了?”焦逸揚搖頭,目光專注地凝視在前方,心情滿懷期待和急切。

“她啊,在**也就能歡騰幾次,再之後就覺得沒意思,隨便找個借口把她打發了。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嗎,哥現在在泡個法國妞,漂亮得沒人樣!照顧男人也是一套一套的,哈哈。”萬碩雙臂繞過後腦,尋了個舒適的方式靠在車座上,閉上眼安靜地小憩。

“成天拈花惹草的,也不怕遭報應。”焦逸揚沒好氣地罵了一句後,不再與他多調侃,專注於等待目標之中。

“她一般都在早上八點半來,還有半小時,休息會再等等吧。”萬碩微闔上雙眸,似是一副非常疲倦的模樣。

“看你那樣,你那法國妞把你折磨得不輕吧。”焦逸揚瞥了他一眼,輕淡揚唇諷刺笑道。

“你不懂,這才是男人的樂趣。不像你,天天為情所困,要不是你,我現在還會坐在這裏陪你浪費時間?”萬碩低聲哼哼,看樣子是真的累了。

“你不想陪我自然可以走人。”焦逸揚挑挑眉,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他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察看著短信,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淺笑。

“看你笑得那麽開心,跟哥分享分享唄?老實說,是不是佟伊墨那女人?”萬碩笑嘻嘻地湊上前去,卻被焦逸揚一隻手攔住:“她是我未婚妻,跟我發短信有什麽不對嗎?死八婆。”

“喲嗬,關心你還遭你罵,上輩子欠你的!”萬碩白了他一眼,回過腦袋時,一抹熟悉而嬌俏的身影緩緩挪動到樹叢旁,他激動地拍了拍焦逸揚,卻又生怕驚動了洛月,大氣都不敢多出一下:“她出現了。”

焦逸揚連忙收起手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一抹白色而瘦弱的身影慢吞吞地挪動到樹叢旁,很明顯她走得有些吃力,那模樣像是腿受傷了,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之前還沒看她腿受傷了呢。”萬碩屏息凝視著,輕聲道。

焦逸揚的目光一動不動地落在洛月身上,盡管離得很遠,但她與幾年前並不大的變化,依舊是黑長直的披肩發,隻是整個人清瘦了很多,遠遠看上去,她就如同一朵無處可依的蒲公英,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倒一般。

“她這些年過得一定不太好。”焦逸揚半眯著黑瞳,輕喃道。

“心疼了?那趕緊上前抱住她告訴她你焦逸揚對她的愛轟轟烈烈天長地久。”萬碩起哄地笑道,卻受到焦逸揚一個微怒的眼神:“我是快結婚的人了,少胡說八道。”

“好好好,我閉嘴,你慢慢欣賞你的前妻吧,至於去不去找她,你自己做主。”萬碩自討了個沒趣,閉嘴斜倚在副駕駛座上,掏出手機與他的法國妞調情起來。

焦逸揚卻無心再理睬他,目光緊緊粘附在靜坐著的洛月身上,有好幾次都控製不住想拉開車門下車,但理智卻阻止了他的想法。也對,像現在這樣突然衝過去出現在她麵前,保不準她被嚇到,病情嚴重也說不定。

漫長的等待後,轉眼間便到了下午,此時的不遠處,焦伊墨背著小小的書包,一邊踢著石子一邊走回家。一直保持著僵硬姿勢的洛月突然有了反應,先是緩緩站起身,鬆弛了一下僵硬的手腳後,靜靜站在原處,望著焦伊墨蹦跳著從她麵前經過。

有好幾次,她都想走出樹叢,上前與女兒擁抱,可是她的動作就生生僵硬在原地,她在害怕,害怕自己不定時發病的症狀會傷到女兒。

焦逸揚低斂著眉目,沉默看著這一切,直到焦伊墨進屋,洛月才失落地坐下身,腦袋微垂,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似是睡著了一般。

“你要下車?”萬碩聽見車門拉開的聲音,連忙直起身問道。

“我不能放任她一個人坐在冷風中。”焦逸揚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纖長的十指緊握,繼而狠狠關上了車門。

萬碩也套好衣服,取走車鑰匙後下車,關門,隨著焦逸揚走向那藏匿在樹叢之中的女人。

此刻,身處B市的佟伊墨正百無聊賴地窩在沙發裏看著韓劇。本來說好她在這離家不遠的鳳凰家居照樣作為設計主管,卻不想這裏的設計主管怎麽也不肯將位置讓給她,還指著她破口大罵說她搶了飯碗,無奈之下,她打電話給焦逸揚也無人接聽,隻能先灰溜溜地跑出公司回到家。

說白了,她對B市完全陌生,沒有焦逸揚在她身邊,她哪也去不了,什麽也做不了。

突然間,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以為是焦逸揚打來了,忙爬起身走到臥室去接,卻不想來電顯示為裴井然。

“井然?”她接通了電話,聲音帶著些許驚喜,“好久沒和你聯係了,最近過得怎麽樣?”

“還不錯。”裴井然那頭的聲音顯得異常愉悅,“隻是挺久沒看到你,想來找你玩玩的,結果白若舞說你去B市了。”

“是啊,我現在的確在B市。”佟伊墨聳聳肩道。

“在哪個區?我來找你。我和女朋友正好來B市的摩天輪玩,要不今晚咱們一起去?”裴井然笑著問道。

“女,女朋友?”佟伊墨訝異地捂住唇片,心裏說不上來的激動,“你有女朋友啦?漂亮嗎?”

“嗬嗬,是啊,同事聚會上認識的姑娘,父母都是本地人,她是一名化妝師,叫伊蓮。”裴井然安靜地敘述著,佟伊墨也耐心地傾聽著,唇畔露出一抹淺笑:“原來是這樣,那太好了。今晚的話,你倆去甜蜜吧,我就不當高瓦數電燈泡啦!”

“你一個人嗎?焦逸揚呢?”那頭的裴井然不禁擰緊了眉心,語氣也變得生硬了一些。

“我們才搬到B市,A市那邊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解決,他昨晚就過去了,過幾日再回來。你不用擔心我啦,現在好好照顧住你的寶貝女朋友,早日結婚。”佟伊墨沒心沒肺地笑道。

裴井然沉默了片刻,深深歎了口氣:“你別總是為我著想。還有,焦逸揚如果對你不好,就趁早離開他吧,畢竟……”

“好了好了,我們不提他了。祝你們今晚玩的開心,那我掛了。”佟伊墨遽然打斷他的話,她知道裴井然是為了她好,但她也知道,不管誰怎麽勸阻她,除非是焦逸揚親口要離開她,她誓死也不會走開他身邊。

“好吧,既然你沒時間那就算了。”裴井然的語氣略顯失落,不過很快一代而過,“我先掛了,有事打我電話,我和小蓮在這裏呆一周,你隨時都可以找我們玩。”

“嗯,知道了。”佟伊墨笑了笑,掛下電話。

……

“洛月?”焦逸揚一步步走近那低垂著腦袋的女人。她的皮膚瓷白如雪,烏黑色的長發披在肩頭和臉龐前,遮住她美麗絕世的容顏。

然而此刻,不論焦逸揚怎麽輕喚她,她都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了一般。

“她怎麽了?”萬碩皺眉走上前,蹲下身,手背自然覆上她的額頭,爾

後猛然驚呼:“焦逸揚,她額頭好燙!必須趕緊送醫院。”

焦逸揚眉心微蹙,不由分說扯過她的臂膀,將她攔腰抱起走向車中。

人民醫院內。

“39度,發這麽高的燒,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是怎麽回事,連個弱女子都照顧不好。”護士測了測體溫後,低聲埋怨了一句。

“喲,那你教教我,該怎麽照顧人?像這樣嗎?嗯?”萬碩則微挑鳳眸,上下打量著這個身穿白色緊身護士服的姑娘,倒是有幾分姿色,身材也說得過去。他邪魅一笑,輕鬆地伸手將那丫頭攬入懷中,大手恣意在她腰部遊走,“這樣你舒服?”

“流氓!”那小護士顯然是被嚇到了,紅著臉推開萬碩,理了理淩亂的長發,狠狠瞪了他一眼後轉身離去。

“脾氣倒挺烈的。”萬碩單手撐著腦袋,饒有興致地望著那抹嬌俏的身影消失在病房盡頭。

而焦逸揚則根本無心管他,整個心思都撲在病倒的洛月身上。

三年不見,她卻沒有多少變化,烏黑秀美的發絲披在臉頰兩側,一張精致美麗的臉頰,卷長的睫毛,小巧的鼻梁,紅潤的唇瓣,她的美堪稱絕世,卻不知為何,當焦逸揚的眸底映出這張臉,心卻沒有像以前那樣瘋狂地悸動。

“這些日子過得不好吧。”焦逸揚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無奈歎了口氣道,“你看起來又瘦了不少。”**的女人睡得很熟,隻是在睡夢中,眉心還蹙得厲害,仿佛被什麽死死糾纏住無法掙脫一般。

焦逸揚不禁伸手撫平她褶皺的眉心,繼續輕聲道:“你不必擔心,伊墨她很好,我也很好。”

那睡夢中的女人仿佛是聽懂了,竟舒展了漂亮的柳眉,殷紅小巧的唇瓣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極美的笑容。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美。”焦逸揚輕微上揚唇角,目光仍不願從她身上挪開。

“嗬嗬,焦總還真是癡情呢,要不要考慮和佟伊墨取消婚約?”萬碩琪冷諷一聲,語氣滿是嘲弄之意。

“你再廢話就滾到公司去幹活。”焦逸揚側頭冷瞪他一眼,萬碩隻好歎一聲乖乖閉上嘴,隨手拿過放在茶幾上的焦逸揚的手機準備玩一盤鬥地主,不料卻瞧見了顯示屏上的18條未接來電。他朝著焦逸揚舉了舉手機:“喂,你的小未婚妻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你怎麽這麽絕情呢?一個都沒回。”

焦逸揚臉色愕然,拋下還熟睡在病**的女人,快步走到萬碩麵前奪過手機。

“喲嗬,真是夠精彩。看焦總為了兩個女人忙得焦頭爛額。”萬碩端起茶杯淡淡啜了一口,嬉笑道。

“少廢話。”焦逸揚不忘抬眼瞪他,十指卻飛快地按下“回撥”鍵。

“喂?”那頭傳來佟伊墨嬌軟的聲音,頓時讓焦逸揚的心都化了,他的唇畔不禁揚起迷人的笑容:“給我打了這麽多電話啊,不好意思,我在開會都沒聽到呢。”

“哦。”那頭的佟伊墨似是很無精打采,“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

“這個……”焦逸揚眉心微蹙,什麽時候回去,他也說不準,總不能把洛月一個人拋在這裏不管。

“你慢聊,我去趟廁所。”萬碩突然起身,哼著小曲兒走出了病房。

此刻,病房裏空剩正在打電話的焦逸揚和熟睡的洛月。

“算啦,你忙你的吧。”佟伊墨見她將氣氛弄尷尬了,連忙調解道。

“嗯,抱歉了。”焦逸揚心疼又無奈道,雖然他現在也恨不得立刻飛奔到佟伊墨身邊,可是他的良心和理智都不允許他這樣做。

“逸揚?”突然,焦逸揚身後傳來一聲幽幽的女聲,幹淨動聽。

焦逸揚一時間有些恍惚地轉過頭,忘記了正在通話的佟伊墨。

“你醒了?”他眉色微斂,極好地掩飾住內心的激動和緊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