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寧澤求見顏大小姐一麵◎
蘇子夜人小,但聰慧懂眼色。
他看出來顏如月心情不好,便守在一旁靜靜的呆著,和淮哥輕聲說話,一點都不吵鬧。
顏如月明明掩蓋的很好,卻被這麽個小家夥給看出來了。
當然是急的,韓鈺已經被抓走三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本來藉著文慧郡主的名頭,她能再進去探視一番才是。但不知道怎麽回事,那邊竟然不讓她進了,哪怕文慧郡主親自來也不成。
對此,文慧想了想說道:“眼看著年關就到了,發生這樣的惡□□件惹惱了龍顏,大家這才戰戰兢兢的,生怕一步踏錯腦袋搬家。”
顏如月懂了,也不好為難文慧郡主,隻能坐在家裏等消息。
謝硯那頭也沒有什麽消息傳來,不過算算日子,他應當快回來了。韓鈺的案子如她所料,被移交給大理寺處置了。
聽聞這位大理寺卿是個年紀較大的老者,為人公正清廉,素有青天的稱號。
顏如月想,即便謝硯不在,這位青天老爺也能處理好韓鈺的案子,不至於讓她蒙冤。
想是這樣想,但顏如月難免會憂慮,擔心韓鈺在條件極差的牢房裏受苦。
“母親,”蘇子夜從小榻上下來,沒用旁人侍候,自己穿好鞋子,跑到顏如月的身側。
“子夜,可是餓了?”
蘇子夜點頭,小孩聰明的很,見顏如月沒什麽食欲,這兩天吃的東西少了,人看起來也憔悴不少,他便推脫說自己餓了,讓人拿點心來。
柳枝端來幾碟子剛做好的蓮花酥和豆子糕,另外還有慧娘熬的乳鴿湯。
“母親,您嚐嚐這個,”蘇子夜沒先吃,而是乖巧的先讓顏如月吃。
這是他一直以來都堅持的習慣,顏如月也順從的張嘴,吃了一塊小手遞過來的豆子糕。
這糕點是用幾種豆子熬煮成沙,再加以煉好的酥油,糖,芝麻等和在一起,做成精致好看的形狀後再用鍋蒸。
入口即化,清甜軟糯,吃完嗓子都覺得舒服不少。
“母親,喝湯。”
蘇子夜懂事的端來湯碗,顏如月這才意識到小家夥是在擔心她。
“子夜也喝。”
孩子這麽懂事,顏如月心裏感動,怎麽看他都覺得這孩子好看。
事實也確實如此。
蘇子夜臉上的傷都好了,又因為顏如月給他用的都是最好的膏藥,臉上幾乎沒留下疤痕。
在顏家吃的好睡的好,一張小臉胖了不少,眼睛黑白分明靈動的很。
蘇子夜見顏如月終於吃東西了,小人悄悄的鬆了口氣。
眼看著顏如月喝了兩碗湯水,又吃了幾塊肉之後,蘇子夜才告退去溫書。
這些日子謝蘭芝都是宿在顏如月的院子裏,時不時的過來坐坐。
守在門口的桃紅將簾子打開,迎接謝蘭芝進來,幫忙將身上的風雪掃掉,又圍著炭火烤手。
“蘭芝嗎?進來吧。”
謝蘭芝哎的一聲應下,跺跺腳將鞋底的雪也抖掉,這才往屋裏去。
“正好,乳鴿湯還熱乎著,你喝點湯水,這肉也好吃,鮮嫩味美。”
謝蘭芝笑著接過,喝了一口果然滋味不錯。
“這是那位慧姨做的嗎?”
府裏有為擅長做藥膳的廚娘,謝蘭芝早就知道了。而且這幾日吃飯的時候,看見顏德春紅光滿麵,氣色好的像是年輕人,就知道這藥膳是管用的。
“對,你嚐嚐,好喝。”
藉著謝蘭芝喝湯的功夫,顏如月讓柳枝取來個包裹,裏麵正是做好的冬衣。
“這是給你做的冬衣,一會你試試。”
顏如月知道謝蘭芝手巧,自己會做衣裳,但冬衣可不同於單薄的夏裝,裏麵需要夾棉,十分考究。若是做的不好,不防寒不說還不美觀。
顏如月細心慣了,見到好看的衣裳便按照謝蘭芝的尺寸買了幾身。
謝蘭芝放下湯碗,用帕子掩了掩嘴角,笑著道謝。而後似是才看見般,問了一句:
“那這男裝?”
包裹底下正是幾套男人樣式的冬衣。
顏如月麵上帶了點羞意,謝蘭芝當然知道這是給自家大哥的,她就是隨口逗趣罷了。
隻是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顏姐姐會再嫁給大哥。
“我哥快回來了吧。”
顏如月點頭,“算算日子,大概再有三日就回來了。”
謝蘭芝回道:“那就好,眼看著天色陰沉的嚇人,怕是又要有大雪。若是被大雪攔住,說不定幾日才能歸。”
誰也沒想到,三日後,謝硯沒回來。
但是秋山來了,帶回了王蔚明的消息。
“你說什麽?”
謝蘭芝單薄的身軀搖搖晃晃,似是站立不住。
秋山抹了一把眼淚,抽了抽鼻子道:“小姐,王大人回來了,說,說大人查案的途中不見了!”
幸虧柳枝扶著謝蘭芝,她才不至於暈倒在地,但依舊魂不守舍,想不通這是為何。
等秋山走後,謝蘭芝才回過神來,轉身看向一直沒說話的顏如月。
此時的顏如月麵色不比謝蘭芝好,甚至更加慘白,一點血色都無。
一雙璀璨的杏眸也失了光亮,嘴唇喃喃的說著什麽。
桃紅離得近,聽清顏如月是在說不可能。
不可能。
謝硯不會突然失蹤。
京城裏有蘭芝,有淮哥,有她。都是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人,他怎麽會失蹤?
顏如月猛的緩過一口氣來,顧不上順著臉頰流下的淚水,她快速的吩咐道:
“備車,去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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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兄長不可能無緣無故自己消失,所以大概是被賊人所擄走。而此行我兄長是調查鏢局被截殺案,與之相關的則是前幾日發生的靳府小妾被殺案。”
謝蘭芝強撐著自己的意誌力,將顏如月交代給她的話都一字不差的說出來。末了直接跪地,朝著大理寺卿磕頭。
“求求大人救救我兄長!”
大理寺卿姓範,是個胡子花白的老頭,見到謝蘭芝後瞧著長相便知道是謝硯的妹子。而且聞此女口齒清晰,說話有條理,範大人不免高看一眼,覺得謝家兄妹都是好樣的。
“這是自然,你兄長乃是朝廷命官,於情於理都會派人徹查此事。”
謝蘭芝被旁邊站著的王蔚明虛虛的扶了起來,王蔚明是個嘴笨的,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說了一句:
“謝姑娘放心。”
謝蘭芝點頭,用帕子擦了擦眼淚。
謝蘭芝在裏麵和範大人說話,外頭的馬車裏,顏如月低垂眼眸看著自己的手心。
掌心裏是一塊魚兒墜子,正是謝硯親手給淮哥做的。
顏如月怕孩子小,什麽東西都往嘴裏塞,若是堵住喉嚨就遭了。因此沒給他戴,打算等他大一些再鄭重的交給他。
握住玉墜子的手收緊,上頭還帶著溫熱,正是因為顏如月隨身攜帶的關係。
寒冬臘月裏,車外是淩冽的寒風,車內卻因為顏如月突然的放鬆肩膀而氣氛鬆動。
“小姐,可是冷了?”柳枝說著,將薄被披在顏如月的膝蓋上。
顏如月沒說話,隻是在想這些事情。
現在韓鈺在大牢裏不明真相,而謝硯又不知所蹤。
對於顏如月來說,都是令人難以承受的事情。但她不能倒下,她要想辦法。
總會有辦法的,顏如月閉著眼睛想。
等謝蘭芝出來後,顏如月問了幾句,謝蘭芝隻道大理寺卿說了,定然會全力找人。
顏如月點頭,就知道是這樣的回答。
謝硯身為大理寺少卿,不管謝蘭芝來不來找,他們都會好好的派人調查此事。顏如月讓謝蘭芝來此的目的,是讓範大人重視李婉兒死亡案件和韓鈺父母被殺案件。
這兩件案子明顯是有關聯的。
在顏如月看來,既然韓鈺說沒殺李婉兒,那定然是沒殺。韓鈺不是凶手,凶手又是誰?
之前謝硯和她說過,蘇子夜的言語裏也透漏出,李婉兒被一方勢力所用。
那有沒有這樣的一種可能,對方是在殺人滅口。
顏如月不確定自己想的對不對,她不如謝硯聰明,也想不通這彎彎繞繞,但直覺告訴她,必定有著什麽聯係。
想來範大人有青天老爺的稱號,定然會讓韓鈺含冤昭雪,也會將謝硯的事情調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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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謝硯失蹤消息的不止顏如月他們,還有永安侯。
永安侯皺著眉頭急躁的走來走去,吩咐府裏得力人手一波又一波,務比將謝硯找到!
“侯爺,想來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永安侯煩躁不堪,想不明白自己這個優秀的兒子,怎麽就碰上這樣的事情。本來計劃在年前和永安侯夫人將此事和盤托出,也讓謝硯認祖歸宗。
可謝硯出事了,這事也就被耽擱下來。
來回踱步,永安侯根本無法安靜下來,想了想,他隻能求人幫忙,才能盡快找到兒子。
“侯爺,去哪裏?”
永安侯吩咐人去庫房取了東西,低聲道:“走,去賢王府。”
京城裏侯爺之名根本不算什麽,為了能在權貴世家裏繼續站住腳,大多人都會選擇投靠高門,亦或者皇子之流。
但現在皇子眾多,投靠誰都容易完蛋,所以永安侯將主意打到賢王身上。
賢王乃是當年那場亂事裏唯一活下來的皇子,和當今聖上是兄弟,且因著他年少時就是個紈絝,到老了是個老紈絝的關係,在聖上那還算得眼。
賢王雖說因著愛玩名聲不好,但大腿粗實,所以永安侯暗地裏沒少和對方打交道,光是送出去的禮物和美人就不知道幾何了。
當然,賢王也確實幫了不少忙。
比如去年永安侯世子打了權貴之流,就是賢王在聖上耳邊幫忙說話,這才大事化小,隻陪著巨款了結此事。
現在兒子沒了,永安侯也顧不上名聲不名聲了,他打算直接求到賢王麵前,讓他在聖上麵前美言幾句,到時候多派些人手,定然能將人帶回來。
可惜不湊巧,賢王竟然不在。
永安侯坐上馬車往回走的時候,沒注意到身後側門裏出來一個年輕男子。
他穿著厚實的冬衣,領子拉的老高,像是要遮蓋住什麽似的。男子沒乘坐馬車,一路步行走到顏府,笑著對門人道:
“麻煩通傳一聲,就說寧澤求見顏大小姐一麵。”
作者有話說:
寶貝們,中午十二點應該還能寫出一章,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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