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風,很靜,很涼。

“本座很討厭她能夠安然的享受我們的庇護,該……怎麽辦呢?”說話的女人唇上好似抹了朝陽,薄薄的燦光在上,她帶笑的嘴角隱藏著幾許趣意。女人金錦神袍蔽體,在黑暗下靈動不減,高高在上的姿態竟沒有俯瞰全世界的眼神。此時,她的眼裏隻有不遠處的巨大水晶棺槨。

水晶棺槨十分巨大,占地足足一畝,仰望五米,隻高不低,每一麵都完整的像是被整個切割下來的!不可思議的光滑,不可思議的尺寸。棺身刻滿繁複的咒章,結印,陣紋,它們開在曼珠沙華的圖樣中,又在曼珠沙華的圖樣中綻放,華美的根本分不清什麽是字,什麽是畫。

棺槨上水藍曼珠沙華,棺槨下嫣紅曼珠沙華,一切都像在無聲的表示這是棺槨內沉睡人的一種象征。

水晶棺槨的另一邊,一張美得令天地都失了色彩的臉龐上寫滿了敵意,護著棺槨問:“那你想怎樣?若是傷了這棺槨一厘,定不饒你!”她的字裏行間毫不避諱,就是在警告。

“本座傷了自己也不會傷這棺槨啊,要知道,”女人的神態懶懶的,但卻不會讓人覺得她是在開玩笑,她莞爾一笑,看穿水晶棺槨,喃喃細語:“這裏麵睡著的可是我最愛的人啊。”

“愛?”那張美到極致的臉提出一絲鄙夷的笑,冷冷的看著女人,“就你也配?”

女人終於將眼從水晶棺槨移上,悠然的笑對:“我不配,難道你配?”

她們對望了一眼,周身散發出氣質一慵懶一強勢,聲音也是一柔一強。兩人的話皆是帶了武器,一杆明槍,一支暗箭。

身穿華美的眼裏全是愛意,但說出的話根本無法讓人感覺她有愛水晶棺槨裏的人;長相精美的眼裏全是恨意,但說出的話卻與言行一致,深深的表達了自己對麵前人的恨。

兩人對峙著走上水晶棺槨,水晶階梯不多時便走完了。

最後,慵懶的一方認輸了。

“有時間看你這醜女,還不如多看看這水晶棺槨。”女人緊了緊衣領,她幾步上前,幻紫的發在地上垂出一道風景,羅蘭的色彩長直及裙,猶如一條紫花瀑布,點點星光反射,燁燁生輝。

強勢的一方閉了媚眼,隱忍著不怒發,直到幻紫的發垂上水晶棺槨……“喂,你的發,礙事。”終是忍不住了,白嫩的赤足一腳踩住慵懶一方的發。

“唔。”悶哼駐足,慵懶一方眼眸一厲,餘光瞟至被踩住的發,切齒道:“把你惡心的足給本座移開!”

“不移你又能如何?”人美,眼睛也美,那是一雙無論表情有多不好也會帶笑的眼。換句話而言,她的表情再怎麽恨再怎麽怨再怎麽怒再怎麽臭!她依然,很美。

現在,就連她的挑釁也是絕美絕倫。

“你找死!”女人放下話後就不再言語,緩慢地抬起右手,柔和的念出一長串的咒語,天空立時出現一輪漩渦,“轟隆!”漩渦周圍充滿雷電。夜晚,原本寧靜的天空突然出現這麽一場變故,任誰也無法在一時間適應,山下……隱隱傳來躁動。

慵懶一方反擊了,強勢的人自然也不服軟,“啊,啊,啊,好怕怕哦~哈哈哈!!!”她拍拍心口,豐滿的胸部在她的大笑中呼之欲出。

“錚——”收斂笑了容,亮鋥鋥的死神鐮刀悄無聲息的枕著她的手心。

死神鐮刀的出現讓女人微微一愣,天空的漩渦甚至在她的一愣中掀起了更大的一波,氣勢磅礴的天對上不起眼的刀竟然會……慌亂?這到底是怎樣一把刀?

輸人不輸陣,女人擴大了漩渦,天空頓時白亮起來,黑夜變白晝……“轟隆”聲猶如海中的巨浪,一聲接著一聲,一聲比過一聲。

“你還是很在意姐姐的刀呢!”舔血的笑更添一美,“隻可惜姐姐把它給了……”

“你給本座閉嘴!”女人的臉雖不是絕色絕倫,然而拋掉她說話的語氣,也是有著驚人之姿的。

兩人引起的大戰一觸即發,就在這時……

“住手。”悶悶的兩個字從水晶棺槨裏傳出,細微的可以令人輕易忽視掉,尤其是在漫天的風馳電荷中,但就這幾不可聞的聲音,令大戰瞬間消停。

“姐姐!”

“姐姐大人!”

她們交換了眼神,同時收手。

水晶棺槨緩緩開啟,棺槨兩旁的一慵懶一強勢立刻衝上前,顧不得誰的發礙了誰的事,兩人不顧形象的趴在棺槨側身的凸出圖樣,沒有了剛才的作風淩厲,更沒有了相互間的嘟嘟逼人,兩人滿臉的興奮似乎怎麽也抑製不住,迫切地注視著棺槨裏的身影。

“吱,吱吱——”水晶棺槨萬年如一,外觀永遠是那麽的華麗,那麽的奪目,即使如此,開啟聲依舊古老而神秘,如同跨時代傳來的音律,一聽就知它曆史久遠,不屬於此刻。

水晶棺槨蓋滑至半腰,依舊沒有掉下的趨勢。

她們的目光不在水晶棺槨蓋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裏麵的水晶棺材,悸動不已。就在兩人快要忍不住撲進棺槨內時,巨大的水晶棺槨蓋猶如他人扶托著,輕輕的掉落在地,一頭撐著大地,另一頭高高翹起,直指蒼天!

“開。”悶悶的聲音再次傳出,裏棺蓋“嘣嘭”撞動,久久不開,裏麵的人好似按耐不住了,加重了語氣,“開!”

“轟!”

裏棺蓋應聲甩出幾丈遠,直直的插入土內,動靜大到整座山都晃了一晃!灰塵紛飛,鳥獸肆亂,棺槨的水晶蓋也在動靜中倒地不起。

“恩……”灰塵散去,水晶棺槨內伸出一隻白得滲人的手,纖纖五指在水晶的月光效應下分不清真假,若不是五片妖紅的指甲,誰有能說那是……手呢?

絕美的女人首先反應過來,“姐姐大人,姐姐……有沒有覺得不舒服?有沒有渾身酸痛?僵硬呢?需不需要……”她握著那手就是一陣噓寒問暖,仿佛那手的主人先前處於瀕死狀態,是她費盡千辛萬苦才得以救回。

“姐……?”另一人也神遊歸來了,“姐姐,你餓不餓?有沒有什麽想要的?”

兩人恢複針鋒相對,連說話都爭來爭去,就像不說點什麽就會被拋棄似的。

“靜下來。”水晶棺裏躺著的人又是幾不可聞的一句,效果不減“住手”二字。

被東西阻隔的悶感沒有了,但聲音十分沙啞,比水晶蓋開啟聲還讓人恍惚,不禁引人遐想,悠久,兩者誰更勝?

“是!”

“是!”

兩人出奇的同聲。

這裏麵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兩人同時伸出手去扶棺內的人,慵懶一方的手在觸及棺內人的霎那被打開,絕美的人偷笑,小心翼翼的將手繞到棺內人的頸項。

“姐姐大人,來,小心,小心一點哦……”

隨著絕美人的手臂一點點露出,首先映入眼

簾的是那高挺皙白的巧鼻,其次是那深黑的發,額前的劉海恰到好處的遮住了眼眸,鬢發勾勒出秀美的臉型,失了紅,白得隻剩輪廓的唇卻意外的豐潤瑩亮,無限透出誘人品嚐的荔枝甜味。

看看地上的水晶棺槨蓋和裏棺蓋,回想不久前聽到的“吱吱”聲,很難想象一個活人的劉海能夠保持在遮住眼眸而永久不生,唇白卻水潤不幹。

“尋,你想怎麽做?”而我,就是很難想象的……“一個活人”。

尋,我的妹妹尋,是我的妹妹,又不是我的妹妹的妹妹。或許很難理解,但……就是這麽一回事,縱使我自己也無法接受。

“姐姐憑自己的意識沉睡了三千年,都不管本座,難道姐姐不認為該受些責罰嗎!”尋握著剛才被我打開的手,斥責我的不是。

“姐姐大人,別聽她……”虛無想要袒護我。

“虛無,不用幫我,擅自沉睡的確是我不好在先。”我淺笑著搖頭,謝絕了她的好意。別把我想得太了不起,也別想我地位非凡,那些在她們麵前都是雲煙,過眼就無的。

虛無狠狠的瞪了尋一眼,然後轉臉看我,擔憂之色盡顯無疑。

“姐……”

“沒用的。”既然沒用,多說亦是無益,我懂,她自是也懂。

虛無蹙眉凝視我,急切的神情讓我心上一痛,很奇怪的感覺。我抬手覆上左胸,原來不是我感覺奇怪……我的心,她沒有拿走啊……是沒拿走還是放回去了呢?“撲通!撲通!撲通……”它在跳動!她沒有抹殺我的心髒?!

我本以為她是沒拿走,但一定有對我的心髒做了什麽,可這一下接一下的跳動……竟然沒有!我激動的難以言喻,麵上卻不動聲色,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苗,它還在!還在跳動!那他們呢?我往四周看了看,回應我的隻有漆黑一片。

傻,我隻能說自己太傻了,她怎麽可能容忍我的愛偏離她呢……

於是,不多時我就平靜了下來。想想,是沒拿走還是放回去了,兩者有差別嗎?畢竟,人已不在。

我收起悲哀的目光,將視線轉移到虛無臉上,讚歎道:“還是一樣絕色傾城的美人啊,嘿嘿,但是幫我說話可沒好處領哦~”

虛無見我強顏歡笑,知道我不想讓她替我擔心,所以,她牽了牽嘴角,愣是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夠了!”尋憤怒的將虛無往旁邊一推,抓著我的手臂硬把我拖出水晶棺。

“啊!噝……”我摔倒在嫣紅的曼珠沙華中,未著寸縷的身體沾染了些許晨露,混著紅花汁水,點點白,絲絲紅,璀璨中嬌柔出的妖豔。

“姐姐大人!”虛無跑過來扶起我,顫動著身體將我抱在懷裏。

我握了握拳,力氣正在緩慢回歸,身體裏的真氣也在凝聚。

“虛無乖,姐姐有事與尋談,你先到一邊站一會兒。”我想了想,補充說:“無論發生何事,不準近我身,遠離我所站之處不低十步!”

“可是……”

“沒有可是。”她還想說什麽,被我一句話咽了回去。

虛無步步後退,還真在十步外站著不動了。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小丫頭……放下笑,我旋指幻出一件紗衣套上。掃掃不比剛才不穿好多少的一身紗衣,唉,果然不行呢,真氣流失太久了,加上心髒的不適應……奇怪,怎麽會不適應?我僅僅疑惑了一會兒就回到了現狀。

“你要我做什麽才能解恨?”我將發撥到胸前,再次問尋:“你……要我做什麽才能解恨?”

“本座不恨姐姐!”為什麽姐姐總是誤解我?尋急急地解釋。

我不疾不徐的抬頭直視她,“那你想要我做什麽才能原諒我?”

“不原諒!”尋立馬變了臉,“本座絕不原諒姐姐!”

尋的心理已經開始扭曲了,我能感覺到她內心的痛苦。

對不起,尋。都是我的錯,可是我真的不想再……

“尋,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抱著她,除了不停地重複這三個字,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尋的淚沾濕了我的紗衣,窩在我的頸項無聲的啜泣,她的淚越來越多,像壞掉的河堤,一發不可收拾。淚水浸入我的紗衣,在我的肌膚上任意流淌,好像要把這三千年的委屈向我娓娓道來。

“姐……嗚嗚,姐姐勿要再道歉,本、本座不會原諒姐姐的!”良久,尋開口了,吞吞吐吐的說完後又埋首在我肩頭,沾濕的紗衣已是粗糙失滑,蹭著多少有些不舒服。

我摸上她的臉,想要讓她停止蹭磨,“尋,別蹭壞了你美麗的小臉。”

話音剛落,肩頭的蹭磨停止了,我能感覺到肩上的觸感在慢慢離開。

“姐姐,本……”耳邊的柔聲嬌美如往昔,已沒有了方才的暴戾,她頓了頓聲,改了高傲的自稱,問:“尋、尋真的美麗嗎?”

尋的心開始暖了,因為我關切的讚美,與之相反,我的心開始冷了,因為我簡單的一句話就能操縱她的喜怒,我感覺,我好卑劣。

“當然,尋真的很美。”我的話使得尋如吃了蜜般,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甜笑。

笑,持續不久,她轉眸問我:“那……尋與虛無妹妹誰更美?”

轟!

猶如晴天霹靂,她的疑問霎時讓我惶恐不已,我嚇得猛然推開她,“你,你……”我死死捂住嘴,不敢發一個音。我眼裏驚恐,生怕不小心說出不稱她心的話。

尋沒有變,她沒有變!當我意識到這點時,儼然是為時已晚。

虛無將臉側垂,不敢看我。

“姐姐,那尋與虛無妹妹……誰更美?”尋懶懶的聲線起伏有力,每一個婉轉都是駭人的魅惑!

她攀上我的手,盡全力一掰。

“哢!”手……被尋簡簡單單的掰斷了。

“啊——!”我狼狽的往後栽倒,尋趕緊拉住我,就在我以為她後悔了想救我時,她隻是平靜的拉著我不放手,嘴角掛著意義不明的笑,這下反倒是我莫名其妙了。

“尋……”尋的笑不知怎麽的讓我產生了畏懼,我試圖勸她放下笑,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你不如虛……”遭了!她迫使我平抬手是想讓我無法用手臂捂住嘴……我忍著脫口而出的衝動,死咬著下嘴唇封住了嘴的張頜與舌的收放。鼻翼漸漸擴張,氣息一收一放,我放下懸掉著的心,暫時……是沒問題了。

“姐姐,你是不是太容易放心了?”尋的聲音在我耳邊起落,她看出了我的放心,悠然的抓著我的手,身子湊近,在我耳邊繼續說到:“那我們比比,是你的堅持耐性,還是我的耐性堅持?”尋的兩隻手禁錮著我的兩隻手,我美奐修長的手掌無力的垂向地麵,那止不住的輕顫向我訴說著它的努力,它的不甘。

尋說的沒錯,我太容易放心了,我比任

何人都要清楚自己是堅持不過尋的耐性的,她絕對有足夠的耐性等到我牙齦發麻,然後翹首等待我鬆口,說話。

牙齦開始失去知覺,我恨不得將嘴咬爛。嘴角流出幾滴淡淡的紅,不似血又勝似血的紅。

“姐姐,別傷害自己。”尋抓住我的手開始冒出冷汗,我肯定,她怕我咬舌。

我站穩腳步,將礙事的劉海甩向左邊,劉海在光下肆意飛揚,隱隱穿出紫魅。沒有了深紫如漆黑的發遮擋視線,我的視野相較下要開闊了許多,獨眼射出冷冽的紅,恨恨地看著尋。

寧可傷我的手也要得到答案嗎?我的臉更白了,幾近透明,肌膚中粉嫩的血液在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沒有正常的血色。

“姐姐大人,您的身子受不了的!”虛無冷汗布麵,躊躇著該不該上前。

“嗬嗬,是啊姐姐,你說啊……”

“姐姐大人,您不能再急躁了,您的身體快要承受不了了!虛無求你說吧!”

“哼,還差一點才到姐姐的體溫極限,你在一邊急什麽。”

她們你一言我一句,時間在勸我說話中飛逝。我的牙齒……我已經感覺不到了疼痛。

完了……

“你不如虛無美!”我的上顎放開了,什麽也阻止不了我的洪亮。

虛無一陣虛驚,聽了我的話後趕忙瞧了瞧尋,見她沒有任何反應就放寬了心,緩緩吐出悶在心裏的一口氣,不多時,她神色恢複,竟在十步外偷笑,得意的翹了翹下巴,甚至朝著尋揚起嘲諷的弧度。

“啪!”火辣辣的一巴掌在我的預料之中揮在了我臉上。

永遠記得,暴風雨前總會有寧靜。

我沒有摸臉頰,隻是為自己的話後悔不已。

“姐姐大人?!”虛無的笑還在臉上,但她的話早就破口,全是對我的心疼,她難以置信的大張著眼睛。“尋,你竟然敢……”她氣得咬牙切齒,亮出死神鐮刀,恨不得衝過去一刀劈了尋。

我抬手示意虛無住手,提醒她:“忘了你答應我的了?”

“姐姐大人……”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尋,握緊刀柄思忖幾番,而後負氣的將刀一甩。

“這才是姐姐的好妹妹啊。”我滿意的笑笑,向她說明我很好不用擔心。

這時,從我話出口後就默不作聲的尋說話了。

“姐姐,你還真像地球的一顆植物,本座算是受教了。”

“植物?”我聽不懂。

“尋,你明明知道我無法說謊,是你逼我的!”我不想傷害你,可你為什麽總是要逼我傷你?我大聲的替自己辯解,盡管我的辯解依然會傷害到她。

可我,不得不說!

“無法說謊?”她笑了,笑得淚流滿麵,“是啊,本座美貌不及她,品行不及她,力量不及她,本座有什麽可以炫耀?有什麽可以讓姐姐自豪的?!!!”

尋抓著我的肩膀,晃得我有些作嘔,好不容易適應了身體的虛脫,她的話又一次引我深思。

自豪……不是讓我可以左右的。

“尋,自豪是……”

“姐姐!”尋的大吼硬生生的截斷了我的後話。

我緊鎖眉頭,垂著手掌,用手背抹去她的淚,山頂的風,依舊很靜,很涼。

“姐姐就像洋蔥……”她動動嘴皮,輕輕的說著。

洋蔥?衝鼻子的食材?我的心情變得怪異無比,憤恨瞬時消失。

“本座費勁千辛萬苦將你播種,守在你身旁看著你發芽成長,到了收獲季,滿心期待的刨開土,用最純淨的泉水洗去髒汙。本座不敢用刀直接切開你的身,隻有輕輕的剝去你一層層的摧淚外皮,最後,最後,最後……”她一連幾個最後,遲遲不說出接下來的話。

是不,還是不敢?我苦笑著將她的話接過來,“最後發現我根本就沒有心?”

尋痛苦萬分的看著我,大聲怒斥我:“為什麽不告訴我啊?!姐姐沒有心尋給你啊!哈哈哈…為什麽?不要那個人類的心…姐姐,不要好不好?啊?姐姐?”

我淡淡的看著尋,靜靜地聽她說下去。

“還好,姐姐的心被……啊!不,沒什麽沒什麽!姐姐,尋給你心好嗎?好嗎?好嗎!!!姐姐!你說句話啊!”

不知過了多久,瘋癲的尋終於靜下心來,麵無表情的癱在地上,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世界中。

我閉了眼,深呼吸一口氣,說:“那我問你……”

“姐姐問,尋全都說!”尋的保證讓我很感觸,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

“你是想殺了我嗎?”

“不是的!尋最喜歡姐姐了!尋怎麽會想殺死姐姐呢!”她慌忙的說著,想要證明自己對我是絕對的無害。

我歎氣,“尋,你知道嗎……”

“什麽?”她坐在地上,端端正正,聽話的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

“就算我是洋蔥吧,可你不該剝了我的層層皮瓣找那顆心……”心,不是這麽容易找到的,即使你流盡了你的淚、你的血。“因為……我一開始就是一顆心……”不敢切開我的身?我沒有身,又何來的不敢切開?

尋,你是哭了,可流的卻是我的淚,我淚你太笨,竟然妄圖找到我的心髒……

我甚至能清晰聽見我的殘駭在嚎啕,心,又疼了。

尋半懵半懂,偏著脖子,說:“不是的,姐姐的心髒在尋殺死姐夫的那一刻就死了!”她邊說邊比劃。

我的眼睛追隨她手的一戳一劃,腦海中呈現出一幅詭像。男人的手高舉過頭,完美輕靈的身子寂靜的掛在黑暗中,衣衫淩亂,垂著頭,空洞的眼中映著所露肌膚上恐怖的傷洞,無波無瀾,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是他!溟!

“尋,住手!”

不要!他好痛好痛!不要……不要再讓我想起那天了,求你,求你!我不敢開口乞求,隻能哭著在心中大喊大叫。

“姐姐大人……”虛無再也無法忍受了,就在十步外揮刀,足以破千軍萬馬的劍氣刹那砍開尋,殺氣渲染,不許她近身半步。“尋,別說了,老規矩,真心話大冒險!”

尋冷然的掃了一眼倒地不起的我,目光裏沒有一點溫度,她一腳支起,撐手站了起來,不緊不慢的拍了拍金錦神袍,撣去一身的雜草。

一盞茶後。

她說:“這一次,規矩我定,過程你安排。”

“好。”

“那我先說,大冒險,時間不限,人物不定。”

“……”

她們嘀咕著什麽,我太累了,聽不見也不想聽見,反正,又是遊戲吧。

我的人生,戲如人生,人生……如戲,

“姐姐,找到信你者,贏。”

這是我去到地球前聽到的最後一句,尋給的訊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