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達在一旁聽的微微頷首,說的也對,如果真的圈養起來,時日一長,怕磨滅了他們的野性,反而沒了今日威猛和彪悍的風采。

上午簡單的吃完早飯後,巫達陪著齊嘯宇在寨子裏裏外外轉了幾圈,鄉民們看到二人舉止親昵,往日刻板嚴肅的大巫師竟然和一個漢人談談笑笑,無不大感詫異,但有礙於地位的不同,也沒人上前打擾他們。

“咦!大師,這是什麽植物!”齊嘯宇指著一個田裏的草叢吃驚的問道,這些草長勢凶猛,差不多齊膝的高度,像萵筍一樣,隻是葉子較為寬大。在秋後之際,略微泛黃,它們三兩株一叢混在其它的枯草中很是突兀。

“我也不知道,這東西年年都長,草不像草,樹不像樹的,沒人知道是幹什麽用的!”

“不……不……這絕對不是普通的草,它有點像……有點像……”齊嘯宇蹲下身子細細的觀察著,濃眉緊敝,似是在極力的回憶著:“有點像煙草!”大悟後的齊嘯宇用近似吼叫的聲音說出這句話。幾百年後的納稅大戶煙草公司,其中比較出名的就是雲貴那邊的卷煙廠啊!

“煙草?”一旁的巫達被齊嘯宇這一驚一乍的弄的滿頭霧水,好奇的看著齊嘯宇。

而此刻的齊嘯宇儼然像是發現一個金礦一般,眼裏精光大盛,仿佛看到的不是煙草而是一個個跳動的金元寶。

“唉,這苗家山寨果然是人傑地靈,物資豐饒的風水寶地啊!”恢複過來的齊嘯宇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這山間的新鮮空氣後感歎道。

巫達不以為然的諷刺道:“物資豐饒?要真是物資豐饒,我苗家男兒還用的著受雇朝廷四處賣命嗎?”

齊嘯宇看了看巫達,料想自己即便解釋,這老古董一時半會也難以理解這煙草的經濟價值,當下拍拍巫達的肩膀,豪情萬丈的說道:“大師放心,苗家山寨很快便會富起來的!”說罷,再一次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撕下幾片煙葉,準備帶回去研究下。

晌午,二人回到小山坡,祠堂門前的空地上,兩隻半人高的大鳥正在相互依偎著享受這正午最溫暖的陽光。

見到齊嘯宇回來,那隻體型稍大的撲了撲翅膀,“啊,啊”歡快的叫了兩聲,大病初愈的那隻也象征性的抖了抖身子。

巫達的嘴頓時笑的咧開了嘴,“沒想到這兩隻小畜牲還真通點人性,我看它們是不想走了,賴上你啦!”

齊嘯宇一麵好奇巫達這半天來怎麽變得如此開朗起來,臉上動輒掛著親切的笑容,一麵走上前摸了摸兩隻大雕的頭。

“大師,你說它們哪隻是公的,哪隻是母的。”

“當然那隻大點的是公的了。”

“哦!”齊嘯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蹲下身子表情嚴肅的道:“你們要是真的想投靠我也行,不過我天南海北居無定所,而且我的仇人來頭很大,

跟我待在一起難免有所牽連,雖然你們是畜牲,但天地萬物皆有靈性,我相信你們能明白我的意思。要是真的決定了以後跟著我後麵混的話,就給點表示吧!”

說來也怪,齊嘯宇的話剛說完,那隻公雕就湊到齊嘯宇身前,用它那犀利的眼神逼視著齊嘯宇,目光一如他那般嚴肅和認真,半晌之後歪著頭在他的褲腿上蹭了蹭,溫順的叫了聲,聲音低沉如泣。

這一幕讓巫達激動不已:“天啊,這隻天地猛獸果然頗有靈性!”

齊嘯宇也很興奮,到底是一起打蛇、吃蛇培養出來的階級感情,假不了。

“好,以後你叫大鳥,你叫小鳥,往後的日子裏,本公子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說罷,齊嘯宇爽聲大笑。

大鳥、小鳥也一起附和著歡聲鳴叫,從此齊嘯宇的身邊就多了這兩隻威猛矯健、宛若驚雷的空中殺手。在以後的歲月裏,它們和小虎一起為齊嘯宇的生活平添了諸多色彩……

苗疆巫術真的非常神奇,沒幾天的功夫,齊嘯宇的傷勢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了,在他的催促下,巫達終於決定動身陪他前往白虎殿向秀女求助了。

白虎殿是這個大家庭的宗教機構,承辦大型祭祀、祈福、驅邪和占卜活動,所有的巫師都隸屬於白虎殿,而因為過去動**的曆史年月裏,苗家人不斷遭受著其他民族政權的壓迫。所有原本群聚一地的苗人漸漸分開,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村落,分布在苗家嶺山脈的附近。於是白虎殿的巫師們開始被分派到各個村子,除了作為一個精神領袖的形象存在外,更重要的是這些巫師精通醫術,可以為苗人祛病療傷。巫達所在的村莊在山脈的最南麵,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山脈的最北麵,那裏地勢最高,山水最美,也盤踞了苗家最大的山寨以及最高的精神建築白虎殿。

巫達這一次隻身一人陪著齊嘯宇往北深入,因為這件事隻是出於他私人對齊嘯宇的幫助,沒必要讓村寨裏的男丁們放下農活陪同自己一起前往。一路上除了給齊嘯宇講解下苗疆的風土人情外,他還多次囑咐齊嘯宇在見到大巫師鷲信時一定要恭敬,因為鷲信的地位是苗人中最高的,除此之外他也是最恨漢人的。

為了讓齊嘯宇看起來更容易讓人接受一點,巫達為他準備了一套苗服。一樣的藍褲藍褂穿在齊嘯宇身上倒也精神抖擻沒有半點別扭。

山路險阻,由北至南要穿過一大片茂密的森林,林間枝葉繁茂,全然沒有秋天的肅殺,雖然一路上也有凶禽猛獸出沒,但好在有大鳥、小鳥這兩隻空中霸王在,齊嘯宇二人並沒有受到太多的騷擾,倒是在這大自然強大的生命氣息的感染下,齊嘯宇的心情頗為暢快,和巫達談天說地,儼然已經親如父子。

這一夜,一老一少外加兩隻大雕棲息在一棵大樹下,齊嘯宇生了篝火,烤了幾隻大、小鳥抓來的野兔、山豬。如今的大、小

鳥已經徹底和曾經的生猛時代拜拜了,沒有烤熟的肉,兩個畜牲是看也不會看的。有幾次齊嘯宇烤的剛夠他和巫達吃的,而他又實在不想再給這兩個食量驚人的家夥做廚師,如是丟了幾個屍體給它們麵前,沒想到這兩個畜牲竟然頗有氣節,愣是動都沒動,無奈之下,齊嘯宇隻好一邊罵罵咧咧的埋怨著一邊為二鳥盡心服務起來。

烤肉的香味漸漸四溢出去,這個時候的大、小鳥是最專注的,隻見它們盯著火堆上滋滋冒油的燒烤,眼睛眨都不眨。

“吃死你們,媽的!”齊嘯宇笑罵著扔過一隻烤山豬,大、小鳥撲上去一把按住開始享受起來。

“大師,呶!”齊嘯宇將手中的野雞遞給巫達,然後又串了兩隻架在了火上。

巫達欣慰的一笑,齊嘯宇總是先為他和兩隻金剛雕準備食物,最後才輪到他自己,這個細節讓他老人家心裏感動。

“依我們的速度,明天傍晚就能到寨子裏了!”巫達撕了一塊腿上的肉放入口中輕輕的嚼著。

“那敢情好,這風餐露宿的日子我受夠了!”齊嘯宇咧著嘴笑了笑,搖曳的火光映在他那如刀鐫刻的臉龐上無比剛毅。巫達覺得和這個非同一般的漢人在一起比在幾十個苗家壯漢的保護下還要安全。

“大師,我聽說苗家巫術裏有一種叫蠱的東西,你會玩嗎?”這是自從齊嘯宇住進苗寨以來,一直縈繞在他心間的問題。

“種蠱之術確實是巫術的一種,但我的資曆還不行,尚沒有接觸到蠱術,像鷲信那樣的老巫師也許會一些簡單的種蠱術!”

“哦!原來這東西那麽難學啊!”

“難學還是其一,另一方麵養蠱是一件非常凶險的事情,弄的不好就會被反噬、我們祖輩上也曾出過一個大巫師,精通養蠱,他養的是惡蟲,這種蠱是最凶險的,必須用養蠱之人的精血飼養才行,年輕的時候血氣充沛還好一點,到了年老的時候,哪有那麽多的鮮血喂這東西啊,後來這個大巫師被反噬,腦袋裏的東西全被惡蟲吃光了。”也許是想到了什麽惡心的事情,巫達停了下來,歎了口氣。

齊嘯宇也覺得挺惡心的,腦袋被蛀空了,那不就成了一個空殼了嗎?但他照舊吃的很香,同樣不受影響的是他旁邊的大、小鳥,此刻正在辛苦解決第二隻烤乳豬。

“如大師所言,鷲大巫師的蠱豈不是也要飲血生長!”鷲信這個名字讓齊嘯宇感到不舒服,再加上這麽恐怖的巫術,更讓齊嘯宇有種陰仄仄的感覺。

“這個不清楚,蠱術裏隻有幾種凶蠱才會要求以養蠱之人的精血喂養,也許他養的不是凶蠱呢!這些都是他自己的秘密,就算我們同為巫師也不得而知。”

“哦!”齊嘯宇點點頭,沉思了一會,轉頭看到地上多出的一副豬骨,和大小鳥哀求的眼神,忍不住狠狠的罵了句“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