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殘忍刺殺的幕後凶手一定是個熟知王宮布局的人,人人都猜測是與前皇帝關係密切的人,否則怎知大殿的暗道?也有人猜測會不會是前皇帝所為,但被立即否決,因為前皇帝被長箭射穿胸口後死透透,屍首還被燒了,不可能複活。

初冬來臨,漫天飄起雪花,天寒地凍之際,安希倫王竟命令幾位封地上的公爵、侯爵親率遠征,與遠在南邊的提塔爾國開戰,意欲拿下整個提塔爾,填補損失頗大的國庫。

眾所周知提搭爾是個小國,但物產豐富,如能拿下,將極大地充盈國庫。可提搭爾這個小國一直未被幾個大國拿下的原因在於,它四麵環海,防禦位置極佳,本國君王還擅於驅使海底凶猛魚類攻擊敵國軍隊,因此沒有國家敢親舉妄動。現在安希倫下令遠征,人人都迷惑不已,猜測他準備用什麽方法拿下提搭爾,萬一拿不下,又得承受多少損失?

深宮的地龍燒得火旺,烤得室內暖烘烘,與室外連水滴都凍得結冰的天氣形成強烈對比。

本國冬天是出了名的寒冷,連初冬都得裹著厚厚的外套才能走出門外。

幾位全副武裝的將軍跟在幾個剛脫下厚厚大氅的公爵、侯爵身後,大步邁向皇帝所在的禦書房。

快走到時,房大門從裏麵被推開,一個披著白狐大氅的侍女快步走出,差點與他們撞上。

侍女嚇得退後幾步。

幾位公爵侯爵還有將軍都詫異地看著她,明明穿著侍女服,梳著侍女髻,卻披著昂貴的白狐大氅,難道她就是傳說中皇帝的新情人?但她素麵朝天,全身上下沒有一件首飾,不像情人的樣子。

“你沒事吧?”最先回過神的是年輕英俊的伊麥伯侯爵,“海心小姐。”

“沒事。”海心認出了他,那個曾在晚宴上問她名字的貴公子,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伊麥伯侯爵溫和地微笑,“抱歉,嚇著你了。”

另外幾個公侯爵還有將軍驚異地看著他們。一個大胡子將軍問道:“伊麥伯,你們認識?她是誰啊?”

伊麥伯正欲回答,美少年皇帝略帶不滿的聲音傳來,“你們嚇到她了。”

隻見一身薄薄白袍的美少年皇帝迅速走出內室,來到海心身邊,柔聲道:“你先去吧。”

海心點點頭,轉身離開。

眾人看傻了眼,看來就是新情人無疑了,幾時見皇帝對女人這麽說話過,即使對著艾米娜王妃,皇帝也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懶懶說話,從未這樣主動湊上前。

海心迅速出了禦書房,走入空曠寂冷的石徹走廊。

其實走廊也有燒地龍,但因為是敞開式,四麵都有風,皇帝便堅持要她穿上這件白狐大氅,否則不讓她走,她隻得披上。

她是過來送茶點的,皇帝重傷剛好轉,但心情不佳,動輒責罰,大殿主管便讓她承擔了端茶送水工作。

隻是不像一般端茶送水的侍女那樣還要做泡茶、做點心,她隻用送就可以了。讓她泡茶和做點心,她也做不來。

回到皇帝寢宮所在的廚房,眾人正在忙碌,她悄聲無息地坐到自己的工作台上,脫下白狐大氅。

大殿被損毀一半,準備開春時修繕,她便跟著幸存的大殿侍女侍從們來到皇帝寢宮做原來的工作。

大殿主管也來到這裏,仍管理原屬大殿的人。

來到新環境後,她有了專屬的調酒工作台還有獨立的房間。她沒問為什麽,也沒必要問,肯定是皇帝給她的特殊待遇。

她和皇帝的曖昧已經公開,從大家嫉羨的眼神和大殿主管恭敬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們已默認皇帝與她是情人關係。她沒有皇帝的金銀珠寶,卻有皇帝的精英衛兵,當大殿爆炸時,便是這些精英衛兵第一時間嗅到不對,將及時她轉移到安全地帶。

現在皇帝又給了她專門的工作台和房間,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也許還會有人覺得皇帝給少了,對於一個受寵情人來說,送一間堆滿金銀財寶的房間似乎都不夠多。但皇帝沒有這樣做,顯然是她的份量還不夠,但跟非情人的侍女相比,她還是不一樣的。

所有侍女用羨慕嫉妒恨的眼光看著她,其中幾個還想與她交好,借機接近皇帝,但全都貼了個冷臉。她很少與人說話,幾乎不與人私下交往,從來都是獨來獨往,想成為她的朋友十分困難。

隻有小美偶爾能與她說上幾句話。小美是她進宮前的鄰居,性格活潑,多年相處下來才能與她親近。小美被派到神殿做侍女,聽說她當了皇帝的情人後喜不自勝,也想趁機接近皇帝。

有那麽一次在廚房調酒,小美來找她,皇帝也來了。小美差點樂暈了,連忙露出最美好的笑容,還不時送秋波,但皇帝看都沒看她一眼,還在離開後讓人把小美調到洗衣房,覺得這個侍女不安份,讓他覺得惡心。

小美哭得呼天搶地,拚命哀求她幫忙,她才硬著頭皮向皇帝求情,皇帝才答應讓小美繼續留在神殿,但再不許出現在皇帝麵前。小美這才對皇帝死了心,皇帝再美再出色,看不上她也沒用啊。

但小美仍想與她交好,攀不上皇帝也許攀得上別的達官貴人啊,總比嫁給村夫好。

但她看出小美的虛榮心後就不想多搭理了,覺得小美的目的性太強。

將工作台上的酒瓶整理好,她準備靜下心來寫一份關於香檳的釀造方式。在其位就得謀其職,雖與皇帝關係曖昧,但她還是得證明自己的價值,她得證明,她能靠本事吃飯的。

她仔細回憶香檳的壓榨、初次發酵、調配、二次發酵、酵母自溶、轉瓶、吐泥與加塞(1)的全過程,列出提綱和寫下每列提綱的關鍵詞,還會畫上相關圖片,圖解工藝會更清晰。

不知不覺過了一上午,她草草吃了兩個麵包當中飯,又接著寫香檳的釀造過程,就這樣又過了一個下午。

到了晚上,大殿主管有些為難地問她是否能繼續做值夜侍女。本來她承擔了端茶送水的工作,可以不用再值夜的。

“大殿人員損失慘重,陛下的隨伺侍女死了一半,新侍女現在還當不了陛下的近身侍女。”大殿主管說,“現在又有兩個近身侍女得了重感冒,無法值夜。”

海心隻得同意。

入夜,海心換上值夜侍女服來到皇帝臥室,驚奇地發現已經沒有了門前值夜侍女,隻有門內的。門前隻有衛兵值守。

簡單說,這是人手不足造成的。

再者,皇帝說他也不需要門前侍女,真出了事還要娘兒們來保護不成。

海心和另一個侍女各自站在房間一角,靜靜站著,直至午夜。

午夜後,皇帝歸來,走廊上的風雪一起隨著他進入門內。

看到海心,略帶疲憊的他微微一驚。

海心連忙和另一侍女行禮,上前為他解下沾滿雪花的冰冷涼透黑狐大氅。

他反手抓住海心為他解扣子的小手,“你太辛苦了。”

“我在靠自己勞動賺錢。”海心說,所以談不上辛不辛苦,賺錢哪有不辛苦的。

他蹙起了眉,臉色微沉。

他雖容貌絕美,但生起氣來也是很嚇人的。

另一侍女嚇得收回了手,海心的手也被他抓得僵在半空。

“你下去。”他直接趕走另一侍女。

房間隻剩他和海心兩人。海心的手被放開。

“愣著幹嗎,解扣子。”他的語氣比外麵天氣還要冷,“不是在靠勞動賺錢嗎?”

海心連忙繼續解扣子。話說他的大氅可真涼啊,連帶著扣子也凍得像石頭。

好不容易解開所有扣子,海心的手冷得微發抖。

他裝作沒看見。

“還沒脫完。”他說。

“您是直接睡覺嗎?”她問。

“廢話,不睡覺幹嗎?”

她連忙又脫他的外袍。話說他的袍子質量極好,柔滑的麵料從她手心掠過,簡直滑不留手,她還暗暗多捏了幾下。

脫掉袍子,她停下了。

“裏麵的衣服也要脫掉。”他說。

“啊?”

“啊什麽啊,要你脫就脫。”

她隻得又幫他脫掉裏衣。他現在赤著寬厚胸膛,正對著她的臉。

兩人離得太近,她不由得退後兩步,他卻一把將她拉近,啞聲道:“你還沒脫完。”

曖昧,實在太曖昧了,她欲哭無淚,“還怎麽脫啊,衣服都沒了。”

“還有褲子呢,脫下長褲、**,”他的綠貓眼閃爍著妖異狡黠的光,“我習慣光身睡覺。”

這、這不是開玩笑吧?她整個人僵住。

“你不脫嗎?那我自己脫。”見她站著不動,他竟動手開解腰帶。

“別!”她大叫一聲,把手覆在了他的手上製止。

“叫這麽大聲幹嗎,”他用另一隻手摸摸胸口,裝作驚魂未定,“嚇死我了。”

她投降,低聲下氣道:“陛下,別脫褲子。”

“阿姨,叫我安希倫,我就不脫褲子。”他竟開始跟她講條件。

她不得不叫了聲他的名字,聲音像蚊子嚶嗡。

“嗯,我沒聽見。”他說。

她隻得又叫了一聲。

“還是沒聽見。”他皺著眉頭。

她怒了,踮腳對著他的耳朵大叫一聲,“安—希—倫。”

他驀地大笑,極是爽朗,“聽見了,我的阿姨。”

作者有話要說:

(1)選自知乎文章《一張圖片,輕鬆了解香檳釀造工藝》,知乎作者:winepassions(意酒會——意大利頂級酒莊聯盟亞太區總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