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說過,一旦過了四十歲,時間就會如飛般流逝。一晃之間,十年過去了。

海心皇後已經五十來歲了。達羽若已經成長為大陸最出名的連鎖成衣店最優秀主管之一。

達羽若一直沒有結婚,但有兩個私生子。她對男人失望至極。兩個私生子是不同父親。大兒子的父親是個已婚低階貴族,曾允諾會離婚娶她,後迫於家庭壓力離她而去,再後來他家族生意破產,連每個月的撫養費都出不起,一直都是達羽若獨自撫養。

小兒子的父親是個喪偶多年的男爵,她本以為有被娶的希望,因為男爵對她真的很好,而且除她外沒有別的女人,年齡也六十多歲,折騰不起了,她有極大的上位希望。但後來她無意中發現了男爵隱秘的秘密,原來男爵是個雙,男女都愛,但男爵極愛自己名譽,將這事隱藏得極好。她發現後,原本不想計較,隻要男爵“改邪歸正”。但男爵不想“改邪歸正”,還生怕她用此事威脅他,便四處抹黑她的名聲,說她與多名男性有染。

經曆了一番狗血糾纏後,她終於擺脫了這個男爵,但再也不想從貴族男身上奢望婚姻了。她已經很大了,超過了二十五歲,極少有貴族男願娶她為妻,哪怕二婚男都不願。落魄二婚貴族男隻想娶年輕漂亮的低階貴族女或有錢的風流寡婦,像她這樣在外麵“打工”,拋頭露麵賺錢,家無底子的“高齡”女,貴族男都避之不及。

她不是沒有考慮過平民男,可是普通的平民男她看不上,有錢的平民男又看不上她,嫌她年紀大了,還有兩個拖油瓶,雖然她會賺錢,可有錢的平民男又不缺她賺的這兩個錢。交往過兩個條件不錯的平民男後,達羽若徹底放棄了結婚的想法。

她不禁感歎,現在男人一個個精如鬼子,算盤打得精刮響,生怕別人占他們一點便宜,女人還是自己過算了。

幸而她的賺錢能力還不錯,養活自己和兩個兒子都不成問題,否則可就糟了。

她的父母也沒有催婚,甚至還讚同她不婚,原因是——她如果結婚,賺的錢就都成了別人家的,如果不結婚,賺的錢至少有一半是他們的。他們還有一個兒子,兒子不爭氣,賺不到什麽錢,他們隻能用女兒的錢去貼補兒子。

至於女兒如果嫁個“大款”,自家能得更多錢的事,他們是想都不會想。因為在貴族階層,女兒拿夫家的錢貼補娘家,女兒會在夫家沒地位,娘家也會沒麵子。女兒如果拿自己的零花去貼補娘家,才會被允許。可貴族家的人也不是傻子,每個月給的零花錢都有度的,女兒吃穿用度之後,別說貼補了,可能自己都不夠用。

這世界,誰誰都不是傻子!

或許隻有海心皇後是幸運的了,達羽若心想,海心皇後嫁給希律亞王時,已快二十六歲了,再嫁安希倫王時,又超過了四十,有幾個女人有她這樣的幸運?當然,海心皇後有不可替代的價值。

她救了希律亞王,還能生下健康子嗣,似乎除她以外,再沒女人能為希律亞王生下健康孩子。

她和安希倫王之間,就有些蹊蹺了。雖說是早年認識,又是在安希倫王情竇初開的年紀,但畢竟過去這麽久了,為什麽安希倫王還是對她情有獨鍾?哪怕她出身平民,長相平平,性格怪異,脾氣暴烈,還是個醋壇子。雖說很有賺錢能力,可也不至於讓一個傾權天下的君王著迷成這樣子。

據說兩年前,安希倫王過生日,一時高興,被幾個貴族多灌了幾杯酒,與三四個美女度過了一個晚上,被海心皇後知道後,瘋狂地鬧起了離婚。安希倫王差點跪地求饒,才使這場風波度過。

風波過去後,海心皇後要求也與幾個美男共度一晚。安希倫王硬著頭皮答應了。據說那晚安希倫王徹夜難眠,守在海心皇門前,苦不堪言。門內的幾個脫光了衣服的美男也不好過,既不敢與海心皇後親近,又不得不與皇後親近。皇後說了,若不聽她的命令,他們都得死。

美男們一個個成了苦瓜臉,前是狼,後是虎,怎麽做、怎麽躲都是錯。

最後海心皇後把他們全身摸了個遍,還要求他們擺出各種姿勢,自己笑了個翻仰倒。她還躺在光光的美男的中間,跟他們講起她在夾縫之地的冒險故事,還講起了青龍奮不顧身救她的情景。

講著講著,她突然哭了,哭得還很凶,美男們忙不迭地安慰她,有的還扮鬼臉,有的還講笑話,有的還想陪她一起哭,她突然又笑了,撫著一個個美男的臉,無比溫柔地道:“臨近五十歲了,我還能與這樣年輕這樣美貌的美男在一起,也是不負此生了。”

她說她忽然明白安希倫王為何喜歡和美女廝混了,“他和美女私底下混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是男人,我們不吃虧。可現在我明白了為什麽他樂此不彼,原來和年輕美人在一起的感覺這麽好,我仿佛一下年輕了十幾歲。”

她緊緊摸住一個最年輕美貌美男的臉,“對年老和死亡的恐懼一下也被驅走,我不得不承認,這種感覺真的是相當好。”

年輕美貌男也柔情似水地回答她,“和您在一起的感覺也相當好,使我知道了真正的女人是什麽樣子。”

“嘴貧!”她的柔軟指尖劃過他的下巴,他有點意亂情迷,差點就吻上了,若不是其他美男猛地咳嗽的話。

她對那個咳嗽美男微笑,笑容也有點迷離,令那個美男有點失神。

“和你們在一起很開心,真的。”她柔和地道,“仿佛一下回到了青春年少。看到你們年輕的臉,就忘記了所有煩惱,還有恐懼。”

她又說起了在北大陸的那段日子,說起那裏的獸人和大雪紛飛,還有她的狐族情人,說著說著,她又哭了。

“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他,就像他死前仍記著我一樣。”她流著淚抱住一個身材最勁爆的美男,“他的身材比你的還要好,摸他的胸肌就像摸最有彈性的墊子。”

美男們本來很傷感的,聽到她這話又笑了起來。

她也笑了起來,隻是臉上還有淚。

“讓我們快樂起來吧,”她笑著又抱住了另一個眼睛很漂亮的美男,“一夜實在太短暫,我們能有多快樂就多快樂吧。”

他們齊齊擁抱在一起跳舞,光著腳,踮著腳,在柔軟厚實的地毯上轉圈,一起大笑,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一起說笑話,一起講那些年少時的故事,就這樣到了天明。

青春啊,你是多麽短暫,我還沒有回過神來,你就已經離開了我。我還深深地懷念你,你卻已經把我忘記。

就這樣吧,就這樣讓一切過去吧!哪怕我白發蒼蒼,哪怕我內心仍住著一個小女孩,哪怕我仍深深地懷念著你,我仍選擇讓所有往事全都過去……

這一晚過後,海心皇後對安希倫王的“韻事”不再在意,說來說去,不就是男人褲ii襠裏的那點事。對於他們這種利益深厚的婚姻來說,她還真不放在眼裏。隻是她又提出了一樣要求,那就是安希倫王每睡一個美女,她就要睡一個美男,他要開心,她也要。

安希倫王不同意,她就跟他鬧,可不管她怎麽鬧,他就是不同意。

她笑著對他說道:“你不同意也沒關係,反正你每睡一個,我就睡一個,偷偷地也要睡。”

自此,安希倫再不敢怎麽睡美女。說實話,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大挑戰。他英俊無敵的容貌,長年自律的優秀身材,還有隨著年紀增大而增長的成熟男人魅惑力,簡直把女人們迷得神魂顛倒。

無數小姑娘和成熟貴婦都名目張膽地說,她們的夢中情人就是安希倫王,這一生隻要睡上他一晚就滿足了。

無數美女使出各種招數,想盡各種辦法,就是為了使安希倫王多看她們一眼。

時間一長,哪個男人受得了啊,包括安希倫王。

不是他的抵抗力不強,而是所受的**實在太大。

他實在沒辦法。海心皇後很明白,但她無所謂,隻要錢、權都在她手中,偶爾讓一讓男人也沒關係,何況,這還是一種“交換”關係。

隻要她發現安希倫王跟哪個睡了一晚,她當晚就會召來最漂亮的年輕侍從或荷爾蒙最爆棚的衛兵統領,與她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性對她來說,是其次的,獲得精神上的交流,才是首要的。

她喜歡和年輕美男聊天,喜歡他們純淨的眼神、柔軟的嗓音和年輕勻稱的漂亮身體。

她和他們聊天到天明,一起靠在壁爐邊睡著,一起坐在落地窗前看落雪。

她還會和他們聊起,她當年在冰天雪地裏瘋狂奔跑,僅僅就是因為安希倫王弄大了一個交際花的肚子。

“當年我真是天真啊,”她笑著捧起溫熱茶杯,“以為男人睡了另一個女人就是變了心,自己折磨自己,其實是讓別的女人笑開了花。”

說著說著,她又聊起了很多往事,聊著聊著,有時就睡著了。

她的美男們會把精美暖和的毯子覆在她身上,然後悄悄地離開。

醒來時,又是她的新的一天。

當她滿五十歲生日時,她穿上了親手設計的第一雙高跟鞋,也是這片大陸上的第一雙高跟鞋,不顧眾人訝異的眼光,還穿上剛剛過膝的漂亮蓬蓬裙,拉著黑著臉的安希倫王,與他跳起了第一支社交舞。

璀璨光亮的高跟鞋,金貼在鞋跟上閃閃發光,細細地、高高的鞋跟撐起的絢麗旋轉的流光身影,成為全場最矚目的輝煌焦點。

她從未這樣閃亮過,也從未這樣肆意飛揚過。

直到五十歲,她才能真正釋放自己,敞開內心,不顧他人眼光,做那個最想成為的自己。

身體的、心靈的,自我捆縛自己的,全都徹底放下。

達羽若記得,自這晚生日宴過後,高跟鞋一下遍地開花,哪裏都有賣的,還有剛過膝的蓬蓬裙,一下也成了成衣店中的熱賣衣服。

活得肆意豁達的海心皇後成了許多女人心中的偶象,她們都想像她一樣活著,雖然極不可能。

五十五歲生日後,海心皇後繼成衣店後,再次雄心勃勃地發布她的最新項目——一所綜合學院,在現代,叫作大學。

“我在阿撥斯創辦的小學、中學還有平民學校,都獲得了不錯的成績。現在,我想對帝奧斯作一點貢獻,為許多立誌成材,勇往直前的男孩女孩們創立一所學院,希望能幫助他們飛得更高。”

她還特別強調,她將獨自承擔一半的經費,“我的成衣店賺了不少錢,我從未亂花過,現在,我要將我賺到的所有錢奉獻給這個國家,我的帝奧斯。”

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很多原本對海心皇後頗有意見的貴族都改變了想法,海心皇後的聲望一下變得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