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她媽當然不幹,吵吵鬧鬧的想要拉回小女孩,最後還是王騫於發了火才給拍板定下。

看到小女孩點頭,老李便拉著她的手走了進來。

“把這個瓦盆給摔碎,重重的摔碎。”老李說道,伸手拿起火盆遞到小女孩手中。

小女孩倒是很聽話,把火盆往下一摔,不過看樣子是沒啥力氣的。嘭,火盆砸地,裏頭的紙灰全都落了出來,而這個火盆卻一點事都沒有,在地上打了幾個圈,穩穩的停了下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火盆,心開始往下沉。糟糕了,裏麵的鬼大爺發怒了。這群家屬推三推四的,鬼大爺能不發怒嘛,就連棺材都在“發抖”。

王騫於明顯也被此景給嚇到了,愣愣的看著老李。

這個瓷盆是用泥巴燒成的,可以說一摔就碎,然後現在卻堅硬無比。小女孩力氣很小沒錯的,但就是她不用力,從她手上落下來瓷盆也肯定會碎掉。

“再來一次。”老李說道。他從新彎腰撿起火盆,往小女孩手上一遞。這次小女孩沒有接過來,反而向後退兩步,目光畏懼的說道:“大爺爺好像不高興了,佳佳不敢……”

聽到這話,我的心蹭蹭地往下沉。王騫發不買賬了。他大爺的,早知道我就讓表姐在這待會了,估摸表姐來摔火盆王騫發會同意。也不對,王騫發現在發怒十有八九是因為他親屬的態度,這可不能怪我。

說完,小女孩‘哇’的一下哭出聲來了,趕忙往後跑去,撲到了她媽的懷中。她媽此時表情沒有憤怒,隻有害怕。因為火盆摔不碎的結果大家都知道。

火盆不碎,棺材不起!

“小敏你過來!”王騫於說道。

估摸是知道此時情況了,這個叫小敏的家人沒有再阻攔,表情都很驚恐。砰!又是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瓷盆在地上轉了三圈,然後又穩穩落下,上麵連一點裂痕都沒有。

“叫小男孩過來。”老李說道。

王騫於一

點沒有猶豫,這次他親自將小男孩給拉了過來。老李走到他跟前,問道:“怕嗎?”

“不怕。”

“真不怕?”老李又追問了一句。

“大爺爺是好人,他買了好多好吃的給我,還帶我出去玩。”小男孩大聲說道,一雙小眼睛裏竟然有淚水在打轉。小男孩比剛兩小女孩要打上幾歲,所以懂事的多,大概他知道一些此時的情況吧。

“小豪,大爺爺以前最疼愛你了。現在大爺爺要走,你一定要好好的送他走啊。”王騫於說道,到最後聲音竟有些哽咽了。

之後老李就將火盆交到小豪的手上,讓他重重的往下砸。小豪慢慢抬起火盆,舉過頭頂。這時我們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身上,包括門外的家屬。

火盆重重往地下一摔。哢擦……火盆摔得四分五裂,瓦片四處飛濺。我長長的籲了口氣,終於碎掉了。

我目光瞥了一下小男孩,心裏突然有了個奇怪的想法,這王騫發不會是重男輕女吧。小女孩給他當孫女不要,小男孩當孫子就要了。當然,我也就是瞎想一下。小男孩可以摔碎火盆,十有八九是他和王騫發關係很親密,從剛才的談話就能看出來。而且小男孩眼中的淚水也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傷心難受。

就在周圍嘈雜吵鬧的時候,老李突然大聲嚎了一句,“起棺!”

一分鍾過後,並沒有人從門外進來,他們都麵麵相覷,小聲談論著。我無語的看著老李,這老油條還是麵無表情,好像他隻是負責嚎兩聲一般。

“王哥,抬棺人呢?這時候抬棺人要上場了。”我沒好氣的說道。他娘的還跟我說懂得規矩?一聲起棺,八個抬棺人就應該立馬進來的。

王騫於立馬反應過來,慌忙跑去叫人了。隨後八個抬棺人才走進來,手上拿著麻繩和扁擔。把扁擔往棺材上一捆,然後絞在一起。

“起!”老李大聲叫道。

“一二三!起~~~”抬棺人喊著口號,將棺材給抬了起來,向門外

走去。

這時門口的人很自覺讓開一條道來,讓棺材出去。後麵送親人這步驟到沒有出錯,家屬隻要跪在稻草上目送棺材離去就行。隨後一條長長的隊伍就向村口出發,王騫於在前麵拿著遺照,其他親屬則拿著花圈。

老李跟著棺材,手上挎著一個籃子,籃子裏麵全是一節節的小炮竹,他不時點燃一小節然後扔出去。

而我則靜靜的跟在隊伍最後頭,耳朵裏充斥著‘劈裏啪啦’的炮竹聲,不過我也不在乎。管他的,待會我直接上車。

對於這家人,我是無語了,一點規矩都不懂。摔個火盆還推三阻四,這明明是個好活兒,讓自家孩子‘歲歲平安’他們長輩都不願意。

唉,大概是王騫發長期在外麵,和親戚都不來往的緣故吧。

在明鵝莊左繞七轉,我們到了馬路口,馬路上的炮竹更多了,“砰砰”“霹靂巴拉”的響個不停,空中彌漫著灰塵,能見度不及兩米。來來往往的車輛也自然的停了下來。

“倒是舍得花錢。”我嘴裏輕笑道,對他們有些滿意了。

我不禁想起小時候太爺爺太奶奶出喪的一幕。

我們村上街的那條馬路上,整的就可以用‘炮火連天’來形容了,兩步一炮竹,天空彌漫著灰塵,能見度幾乎為零。炮竹錢就花了將近兩萬,當時我爸和二叔都說不應該這樣鋪張浪費的。但我爺爺和二爺爺卻不同意,還發了一衝活,意思就是老人辛苦了一輩子,必須要風分光光的離去……風光大葬可以有,但比不上生前盡孝。

出喪正常的進行著,棺材原地轉了個圈後就被抬上運屍車了,家屬中隻有王騫於一人陪同,其實有其他家屬想要陪同的。但老李卻說了一句話,“一個人就夠了。”我也搞不懂他是怎麽想的,估摸是心裏對這些冷漠的家屬很不滿吧。

後車廂裏,我和王騫於一人一邊,老李和老王兩老油條舒服的很。

“王叔,老人他什麽時候走的?”我隨口問了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