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異變
那顆頭，滿臉的長毛，根本無法描述五官的輪廓，但當我瞄到他的那一刻，不由得脊背一涼，八成又被盯上了。
我也不敢動，隻是跟他僵持著。
長毛怪探著鼻尖，像是有嗅覺一樣，謹慎地聞著空氣，又像在聽什麽動靜，一動一停。
大約十幾秒後，它猛然閃出來，徑直朝我本來，但它並沒有視力，一路上跌跌撞撞，或碰到到棺材僵硬地轉向，或被地上的棺材板絆住踉蹌幾步。
長毛怪的身子和頭一樣，銀灰色且柔軟光滑的長毛密布，身軀和四肢佝僂得不成樣子，身材極度扭曲。
可行動依然靈活迅速。
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不敢貿然應戰，隻想找個地方先藏起來，等待時機偷襲，這樣才是保持體力繼續應對當下情況的最佳方案。
於是我急忙鑽進身旁的黃泥棺，這口棺的蓋板沒有被翻下去，我從裏麵推動棺蓋把自己蓋上，好把我掩藏起來。
我側著耳朵聽長毛怪的動靜，在沙石地上跑動的腳步聲即便隔著一層棺板，聽起來也還算清脆。
聲音越來越大，幾秒鍾後在我耳旁忽然消失。
我知道那怪物已經到了，因此大氣都不敢出，渾身緊繃，免得有點小動作弄出聲響被發現。
但這隻怪物遲遲不肯離開，猛烈地敲擊棺材。
過一時卻又沒了動靜。
我剛要放鬆下來喘口氣的時刻，棺蓋板猛地被掀開，在空中打兩個轉飛出去。
“好大的力氣！”我不由得驚歎，這棺板，連著其上的黃泥，少說也得五六十斤重，竟然被這長毛怪輕易掀飛！
他探過身來，打完照麵，掏出雙手便朝我猛掐。
我不敢怠慢，腳麵扒住棺底，將身一矬，躲過攻擊後，趕忙跳出棺材。
我並沒有直接逃跑，否則把背部暴露給他很是危險，不如先和他纏鬥一番再借機脫身。
下了棺材後，稍微拉開距離，右手上還裹著外套，所以也不用顧忌什麽皮肉的直接接觸，索性用盡全力朝他胸口砸去。
不清楚是否是外套太厚緩衝作用太大，這竭力一拳杵在他鋼鐵般堅硬的胸脯上，長毛怪不動分毫。
我一愣，轉而收拳再次攻擊。
長毛怪僵直地回避格擋，一人一怪的兩條小臂碰在一起，卻偏我胳膊肘以下疼得失去知覺。
不及我反應過來，長毛怪一拳又至，正中我腹部。
霎時間，翻江倒海般的疼痛感自尾部襲來，眼淚竟不自主地爆發淌下。
再然後，隻知道他兩條手臂拍在我側身，緊接著我整個人被拍飛，又重重地摔到地上。
周身傳來劇烈的疼痛和眩暈感，甚至在幾秒內失去知覺，天與地被糅雜在一起旋轉。
但好歹還有些意識，明白不能再被這力大無比的長毛怪碰一下，於是盡量朝後翻滾兩圈，躲在一具棺材後。
好在我受過大量的耐力訓練，體能恢複得很快，雖然灼燒般的疼痛感讓人難以忍受，不過氣力方麵還可以撐一會兒。
眼下肉搏戰簡直就是自討苦吃，隻能借什麽東西抵擋一下了。
可周圍再沒趁手的家夥能撼動這個鐵鑄般的怪物。
慌亂中瞥到地上的棺蓋板，“隻能放手一搏了。”
我試著搬了搬那塊板，隻能勉強抱起來，根本揮不動。
此時長毛怪已經發現了我的位置，踉蹌著朝我走來。
我站在棺蓋板一頭橫抱著它，助跑兩步，用另一頭狠狠地頂他的胸。
“嘭”地一聲過後，棺蓋掉在地上。
可結果並不明顯，那怪物隻往後退了兩三步，馬上又朝著我的方向走來。
當他剛踏上蓋板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對付活屍的辦法。
“不知道把他絆倒可不可以。”
但眼下沒時間猶豫了。
我搬動蓋板，使盡渾身力氣，手上青筋暴起，棺蓋板被猛地掀起，長毛怪自地上被撬出去半米，仰麵朝天。
本以為成功了，想不到長毛怪隻翻個身，又朝我一步一緩地走來。
透骨的涼意從腳底一直躥到頭皮。
“完了，沒辦法了……”
突然，一塊黃泥掉在他腳旁，然後又一塊……
我尋著蹤跡望去，竟是孟琬從偏室跑出來，挖棺材上的黃泥扔長毛怪。
“別扔了！你傻嗎！別找死行不行！”孟琬舍身想就我，可我卻莫名氣憤，隻是覺得她在做無用功而已，最終兩個人都難逃魔掌。
長毛怪停下來，在空中亂嗅一番，轉而朝著孟琬的方向走去。
不管我怎麽叫喊，甚至踢打，長毛怪都無動於衷，專心地朝一個方向奔去。
情急之中我甚至想從背後抱住他加以阻攔。
但一想到他濃密的毛發下是和那些活屍一樣枯腐的骨肉爛皮，忍不住頭皮發麻。
“救人要緊你想什麽呢！”我大聲在心裏罵自己。
我一狠心，從地上撿起外套，飛奔一步蒙住長毛怪的頭，用手勒住他的脖子，咬牙發力。
長毛怪竟然毫不在乎，一味地拖著我前進。
我的力氣根本沒他的大。
沒辦法，我隻能抽出一隻手，扶他的額頭，肘部和手齊發力……
“咯嘣”一聲，長毛怪的頭被掰下來，整個身子瞬間塌軟倒在地上。
我則抱著頭仰倒在地。
見長毛怪終於倒了，我幹嘔一聲，把他的頭連同我的外套甩得老遠。
孟琬從驚愕中回過神來，急忙跑來攙我。
“這又從哪兒冒出來的？怎麽這麽狠？”我拍掉身上的土，忍不住咒罵道。
望向孟琬，她則又是一臉麻木呆滯，像是被什麽更可怕的東西嚇到一樣。
她指著地上的那些死屍，木訥地道：“你看，這些屍體身上長出來的毛，是不是和剛才那怪物的一模一樣……”
果然，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滿身也長出了和長毛怪相同的毛發。
剛才看到的細毛竟在短時間內茂盛生長，銀灰色的長毛將身體每一塊枯朽的皮膚遮蓋。
現在祠堂裏，是上百隻等待蘇醒的長毛怪。
我們死在這兒不要緊，一旦這些怪物被放出去，整個村子勢必再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