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寸土必爭

因為他有三千兵馬在圖們江南岸駐紮,那是他堅實的後盾。而北側,邊防空虛,諒也無人馬救援,即使朝廷派兵,也遠水救不了近火。齋藤一夥找個旅店強行駐下,第一件事就是圈地蓋房子。清朝的官署,商店多在北邊,他便選擇了南邊,策馬跑了一圈,命令手下人用竹竿插地為界,標上文,其實也就是中國的繁體漢字“間島派出所”,似乎那地就算他的了。

回到旅店,點名要吃大麻哈魚,店主不敢不從,高價購來製成生魚片,再送上涼拌海帶、粉絲、花生米三碟小菜,一瓶麥釀紅酒,齋藤細嚼慢咽,消消停停地享用。

“報告所長,現有一中國人要見您!”副官不敢入內,在門口對著坑上的的長官報告。

“什麽樣的?”

“他說曾是你的學生,姓吳。”

吳祿貞?他來得好快!莫非在跟蹤我?怎麽我到哪裏他馬上就跟著來?

“不見!”齋藤沒了胃口。

一會兒,副官又來報:“來人非要見你不可。”

“告訴他,這兒不是本士官學校,本官正在用餐,就是不見!”他筷子一放,大聲叫道。

吳祿貞在外麵聽得明白,也衝著門內大聲說:“不是我要見他,是要他明見我!否則,兵刃相見!”說完扔下通諜走了。

“哈哈哈!”齋藤狂笑一陣。兵刃相見?他見我隻帶這麽幾個兵就以為有機可趁?我的人馬已過來數百,每還有五、六十輛裝載軍械的車輛陸續過江,再不會像在左營前那麽孤立無援了。

展諜一看,是約他第二天上午九時在關帝廟前談判。他又冷冷一笑,以吳祿貞為學生,目前隻是調查邊務的小小參議,有何資格和他談判?“兵刃”從何而來?笑歸笑,他還是決定去探虛實,以作下一步決策。不去,還說我大和民族堂堂中佐怕見一個毛頭青年!

關帝廟在南營,搭在一個土台子上,台下一片荒草。台後圍著鬆柏,台前一片高粱,紅豔豔地漫向天際,秋雲舒卷,天高地闊,可是,齋藤沒有心舒暢的感覺,相反,來到此地他有一種壓抑感,什麽東西堵塞了呼吸道,幾乎讓他透不過氣來。因為他不僅看見了慢地莊稼,還看見了遍地人馬。

枯草坪上,高粱地裏,一排排、一行行的夾皮溝健兒傲然肅立,雖然衣著不一,武器不一,但全都精神抖擻,目光烔烔,充滿敵意地注視著從他們麵前走過的異國入侵者。

懊惱,傷心,氣憤,襲擊著齋藤,這支農民武裝,他曾挖空心思想收買過來,不惜損兵折將,多次派人深入虎**,都慘敗而歸。吳祿貞有什麽能耐?競能在短短幾之中調兵遣將讓他們出山?真是不可思議。

這個久經沙場,不可一世的軍官從來都是趾高氣揚的,在這眾多的武裝民眾之中,卻低著頭輕輕走過。一則眾怒難犯,二則擔心他們草莽之人,恐怕不會講究外交禮節,他們是連皇帝老兒也不放眼裏的人,稍有不慎,自己便會有命之憂……

“嗷——”一聲低吼從千餘人的嗓音中發出,如地雷般在原野上滾過,伴著他從隊伍尾部走到廟前台階下,見到吳祿貞才鬆了一口氣。

“先生,您好!”吳祿貞站在最高一層台階上,用語向他打招呼。

還是學生見先生的禮節,齋藤竊喜,走了上去。可是對方隔著兩級台階向他伸出手來,眾目睽睽之下,他不得不伸出手去,上了一級台階,仍比對方矮一截。握手之後,心裏怪不是個味,他是先生,怎麽能反而接受對方的俯就呢?

好在,廟前擺著一張枱子,兩張太師椅兩側放著,祿貞謙恭地讓他在右側入座。一坐下,他一直弓著的腰板又直了,直視對方,又想以先生的氣勢壓人。

“齋藤季治郎!”

誰知吳祿貞坐下就對他厲聲呼喊。除了上司,還沒人這麽叫過他,齋藤差一點就雙腿並攏肅立起來,好不容易沉住氣,正色而視,一言不發。

“你到此地為何?”

不知怎麽亂了分寸,他競回答出:“不是你叫我來的麽!”“這算什麽回答?”他好後悔。

“我問你,到中國的土地上來幹什麽?”

對吳祿貞的再三詰責,齋藤按捺不住了,冷冷地用語說:“怎麽說我到中國的土地上來呢?這兒本來就屬朝鮮,現在朝鮮合並到敝國,爾等來此鎮守理所當然……。。”

“在中國的土地上,請用中國話說!”吳祿貞糾正了之後駁斥道,“不對,自古以來,延吉皆為中國領土,你武裝而來,就是入侵!”

“豈有此理!我……”

“嗷——”又是一聲悠揚而壯烈的吼聲,不僅聲浪超過從前,而且夾裹著一陣寒流,毛疹疹的,不僅嚇回了他的話語,也將他起的子壓塌下去了。

那吼聲足足響了半柱香時辰,在千多條漢子聲壯山河的丹田之氣中,他又後悔起來:剛才那五個字是用漢語說的,豈不是順應吳祿貞的話,承認自己踩在中國的土地上嗎?這次到延吉應當帶筱田來的,也有個商量接應之人,總不會如此孤獨……

他又改用了語,壓低了嗓音,放鬆了麵部肌,那話語卻石塊一般硬:“我再說一遍,這是朝鮮的土地!你為什麽帶人到這裏滋生事端?”

真是豬八戒倒打一耙!祿貞強抑怒火,嚴正地說:“我是中國的官吏,理應保護中國的土地,這是我國國土,我們這些人(他用手朝台下一劃拉)都是向來居住於此的。你們強占這塊土地,還倒說我滋生事端,豈不是賊喊捉賊嗎?”

“吳祿貞,你應當了解你先生的!”

“齋藤!你也早知我的為人的!士官學校場上你裝神弄鬼都沒嚇住我,何況今。吳某剛直,不再多說,貴軍如能立即退出此地,我們還是師生關係,否則,將是敵我相見,我們將用武力解決!”

吳祿貞言語慷慨,擲地有聲,齋藤氣焰收斂了一點,但仍不甘心撤退,聲音卻平和多了:“我是奉統監府的命令來此地的,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你要求我們撤退,可以送文書到朝鮮統監府去,有了命令我們就撤退。否則,你也不必再說了。”

知道這是推辭,吳祿貞寸步不讓:“和貴國談判外交那是我國外交部的事,我的責任隻是保衛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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