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收回銀礦

“沒什麽,但是。程光第為五品頂戴藐視國法,竟敢勾結寇私訂條約,這不是引狼入室嗎?現在他們強占天寶山,不僅蠶食中國的財富,也是東北的安全潛伏之患。”見對方如牙疼一般呲著嘴,他又補充一句,“正因為現在當家的是本人,我們應該維護主權,封收回才是正理。”

“當然……當然。”

“那,你知道我前幾天到哪裏去了?”

“你,你不是……去考察去了?”

“就是考察中聽人說起這事,於是進入山區確查。果然如此,我當機立斷阻止了他們的開采,解散了工人,封鎖了礦山,隻是沒找到程光第,這事還不算了解。”

這麽大的事,做得如此過火,他怎麽不請示一下就先斬後奏?陳昭常頭上冒汗了:“你……你怎麽……你還沒……怎麽就……”

“我沒請示就行動了是不是?那麽偏僻的地方,怎麽與你取得聯係?”

“你不要銳氣過甚嘛……太過分了吧?……起碼,應該先禮後兵……”

“剛才我說維護產權,你不也說當然嗎?”祿貞又拿出擬就的文稿,“我們還應該通電吉林巡撫照會吉林本領事,我電報稿都寫好了。”

督辦接過一看,上麵寫的是:“查程光第,前因辦理天寶山銀礦,虧蝕官項,光緒叁十一年冬間奏參在案,嗣雖設法彌補,開複原官,而並無劄委續辦礦務之照文,是程光第已無開礦之權力……中野並未調查程光第有無辦礦之權限,私自與之合約應立即取消。……”

“這……這樣辦理妥當嗎?”

“你覺得不妥當,我自己電報請示總督!”

“那……我們看總督的意思吧……”陳昭常想了想,還是不得不說:“授卿啊,你還不知道吧,本國已經通過外交途徑多次指責你了……”

“指責我什麽?我有什麽好指責的?”

“他們說你‘就任以來,其行動往往有故意激成事端之嫌”,現在你的作為不更是火上加油麽!因此朝廷來電……要我們‘穩當妥辦’、‘鎮靜維持’……”

吳祿貞連忙接口:“還要你對我‘嚴加戒飭’是不是?我這好擅其功的人又給你增加麻煩了!”

陳昭常如同被他猛抽了一個嘴巴,啞口無言,臉上心頭都火辣辣的,半天才長歎一下:“邊界問題是曆史造成的遺案……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我們……急不得呀!”

“可是,本人已經在我大清國土上作威作福了,人家在你頭上拉屎撒尿你還不急?”

吳祿貞激動中打出的比方,實在是對上司的大不敬,陳昭常脾氣再好也忍受不了,正要發難,周維禎進來,看見陳昭常變了臉色,說:“你們兩位延吉府的頭麵人物都在這裏啊!”

下級的副官也不講禮節,簡直壞了胚子!陳昭常沒好氣地說:“你給我出去!”

“你才要出去哩!”周維禎說,“齋藤季治郎來了,在大廳裏等著要見你!”

“他為何事而來?”陳昭常趕緊起。

“說是為天寶山銀礦石被扣押之事!”

這事?陳昭常聽到反而坐了下來,斜瞅著吳祿貞說:“看看,看看……解鈴還須係鈴人,吳幫辦,還是你接見吧!”

吳祿貞眼珠一轉,一把拉起陳昭常,強挽著他就往外走:“回督辦大人,你不是正在教訓下官要講外交禮節嗎?何況對外交涉,一人為私,二人為公,還是公開為公正,免得在下辦得不力,又惹流鶯弄梭。”

他隻得隨吳祿貞去議事廳。

衙門辦公廳堂上,齋藤季治郎等得不耐煩了,在廳裏走來走去,突然見幫辦督辦挽手而進,愣了一下,這事一定是吳祿貞做下的,但這作主的人應該是陳昭常,他不知該向哪個說話,幹脆免了外交寒喧,用漢語將一串連珠炮發出:“你們憑什麽扣了我們的礦石?誰給你們的權利?太放肆了!你們是不是要借此挑起兩國事端?”

果如我料,吳祿貞這莽撞的家夥惹出事來了吧?!可是,他剛才已經給我講了此事,再裝糊塗是裝不過去的,也要讓副手看看,自己是怎麽處理外交事務的!於是陳昭常略微彎腰致禮,右手一攤,文質彬彬地說:“啊,原來是齋藤所長大駕光臨,請上坐。”

但轉一看,吳祿貞已經在上麵坐下了一張椅子,不能叫他起來,自己也不能不坐上麵另外一張椅子啊,可是又讓齋藤季治郎上座了,怎麽辦?這點小事就把他難住了,隻有尷尬地站著搓手。

“我們扣了誰的東西?”吳祿貞不緊不慢地問。

“誰的?當然是我們的啊!吉見圓藏昨天運的五車礦石。”

“在哪裏被扣押的呀?”

“就在圖們江邊。”

“北岸還是南岸?”

“圖們江北岸!”

“既然在圖們江北岸,當是在我大清國的土地上,你們那個什麽圓藏的——像個和尚名字,哈,他怎麽把礦石運到我們境內了,這裏沒人收購吧?”

吳祿貞寸寸追問,原來是裝糊塗,齋藤季治郎那張原來十分端方的麵孔扭曲了,變得有幾分猙獰,一**坐到上麵的座位上:“吉見圓藏不是和尚!他運輸的礦石,是我們本商界的中野先生與你們漢人聯合開發的銀礦,你們中國官員難道不知?”

吳祿貞哈哈一笑:“正因為知道督府這才查封的!”

“那是我們本人與中國人合資的產業,你們有什麽資格查封?”

“在中國的土地上,我們中國要收回天寶山銀礦的主權!”

“天寶山不維持現狀,會引起燎原之火的。”齋藤季治郎威脅道,看沒人買他的帳,也聽不到回複的聲音,這才婉轉一點說,“產權問題以後再說,先把這幾車礦石還給我們!”

“程光第違例私采礦石,而今又去向不明。我們扣留的,就是他已經被封的礦石,你們不是代他私運,就是違偷盜。”吳祿貞又對陳昭常說,“督辦大人,你說是不是?”

“是的是的,該礦我們已經封。”隻有陳昭常站著,反而像個接受審判的,但他知道,在大是大非這個問題上不能被動了。

“可是,這次你們查封的,是封前所存留的貨!”齋藤季治郎避虛就實,強詞奪理。

“既然已,當然也封前所留存的,中佐是我的老師,豈能這點常識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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