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一滴涼水恰好滴落在忠右衛門的額頭上,忠右衛門不知是冷著,還是“嚇”著,微不可察的一哆嗦,池水翻出一絲波瀾。

細聽身邊的平三,那個心跳聲,怕是比賽車場上的賽車馬達跳的都快,咚咚咚的像是在敲鼓一樣。至於那個麵皮,也分辨不出是因為池水太燙,還是因為什麽原因發紅。躁動的手撐著池壁,像是充了血一般,沾了水的寒毛居然也都抬起頭來。

進來了!

“二位需要擦背嗎?”

那個原本在外間的年輕女聲,就這樣不帶任何遲疑的進入了隻有兩個十六歲小年輕的錢湯池子。語氣多少帶著點客套和程序化,但架不住是個女的,而且聽著年輕啊。

略顯機械的轉向門簾處,忠右衛門感覺自己身體有些僵硬,明明自己平時轉脖子很快的,今兒不知怎麽的,居然這般艱難。不是心裏有鬼,就是身上有人。

一見之下,大失所望!

進來的雖然確實是個女子,但更恰當的說法應該是婦女。這年頭的女孩子老的快,將來三十歲還正是俏的時候,可是這年頭的女孩子,早的十五六嫁人,晚的十八九嫁人。因為嬰兒的高死亡率,一般會生育兩三胎,乃至於四五胎,才能保證延續香火。

基本上十多年當中,有一半的時間是在受孕和生產。剩下的另一半時間手上牽著孩子,後背背著孩子,白天在炎炎烈日下辛苦勞作,夜裏還要紡線織絹。生活的各種苦痛交相堆疊到她們身上,往往三十歲就真的成了黃臉婆,盡顯老態。

眼前的女子到還不至於黃臉婆的模樣,除開聲音尚且顯得年輕之外,皮膚倒也相當的白皙。這大概和工作環境有關,平時根本曬不著太陽,皮膚也幾乎沒有幹燥的時候。

但是不可避免的,始終是操勞於生計的婦女,眼角已經有了魚尾紋,笑起來雖然也不至於“慈祥”,但也絕對談不上什麽青春靚麗。

看年紀大概二十大幾,樣貌普普通通,除了眼睛還挺大的之外,也就膚白一個可圈可點之處了。但是為什麽說大失所望呢,因為這位擦背的婦女穿著日式的大圍裙,從脖子以下一直到膝蓋,遮的嚴嚴實實。

饒是如此,也架不住平三的小眼神一直往她的脖子上瞄。仔細一想也是,這年頭,某些浮世繪上麵,往往玉兔半露,但是青頸卻會作為主要內容,包括鎖骨等處,以簡單又不失神韻的妙筆布於紙上。

不對!

剛剛這位是低頭,且略略彎腰向兩人問好的,現在抬起頭來,寬大的圍裙被緩緩提起。忠右衛門也克製不住的猛咽了一口口水。

好大的兩粒巧克力豆啊!

巧克力豆是什麽滋味,娘的,穿越前多少年沒吃零嘴了,怎麽也回憶不起來這個巧克力豆是啥味道,氣死個人!

“我我我我……我要擦背……”平三不爭氣的叫出了聲。

“好的!”巧克力豆上下一顫,仿佛在向忠右衛門招手。

“原來是金丸少爺啊,您可有好幾天不來了呀。”那婦女大概是在取笑著平三。

“惠子你說的是,惠子你說的是……”平時就手腳麻利的平三居然在忠右衛門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把棉布手巾在腰間圍了一圈,歡快的跳出池子。

又在轉瞬之間扯過兩張小木凳,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日式的擦背似乎不是躺在木**翻麵這種,還真就是對著背擦。那個叫做惠子的擦背師傅把圍裙袖子往上一擼,從池子裏取了一小桶水,打濕了手巾,便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好生快活。尚且傻不愣登坐在池子裏的忠右衛門此刻像一個局外人,就呆呆的坐在那裏,明明這水那麽燙,怎麽心裏有點涼。

好一番天人交戰,咱們到底要不要也去擦個背,按耐住微微一抬頭,忠右衛門開始了今日的思考。你說男人這東西,真是有點錢就想造。昨兒晚上還在考慮今天能不能吃上一頓熱乎的飽飯,今兒就在想要不要擦背了。

嘖嘖嘖嘖……

你要是不在現場是吧,那也就算了,忍一忍風平浪靜,左右二姑娘那也是老恩客了,誰還沒經曆過。可忠右衛門這是在現場啊,現場直播的那種你懂嗎?巧克力豆伴隨著擦背的手臂,一直在忠右衛門的眼前晃**。

那不是巧克力豆!那不是巧克力豆!那不是巧克力豆!

口中不斷默念,忠右衛門開始欺騙自己。男人對敵人要狠,對自己也一定要狠一點。我現在是有六十兩的大款,要什麽巧克力豆啊,什麽麥麗素、旺仔QQ糖、小草莓都會有的,而且不是兩粒,是二十粒,二百粒。

忠右衛門啊忠右衛門,你穿越來前雖然是個肥宅,但是也不能這麽沒出息啊,見了兩粒巧克力豆就邁不開腿。怎麽這麽不中用呢,人家穿越來的找的都是什麽人,你穿越難道要在澡堂子裏來一場avi嘛!

“嘩啦!”

直白的倒水聲傳入耳中,惠子拍了拍平三的後背,又站起身來,提起平三的手臂,用勁擦洗起來。忠右衛門這個下賤呀,眼睛不聽話的就轉了過去。雖然惠子不怎麽高吧,但是這露出來的小腿也真的白!

明明穿來以前大夏天在街上也見過不少腿,按理說也是身經百戰的忠右衛門,也不知道是被環境影響,還是心誌太過於不堅定,竟然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大口口水。

“瞧瞧你,這些天不來,多髒呀!”惠子那個聲音複又響起。

“這不是有事嘛,今天我可是趕得頭湯。”平三這聲音居然故意裝的一本正經的樣子,忠右衛門甚至懷疑這小子有兩副麵孔。

兩個人你說我答,也沒多久時間,便算是擦完,把木桶最後的那點水給平三澆洗了一下,算是完活。

“所以請問您要擦背嗎?”惠子向忠右衛門發出了第三次靈魂拷問。

“恩……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