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展青脅迫她到江宋皇宮之時,她便明白霍中廷沒有休戰的意思。哪怕他有能力與龍雲澤對抗救出自己,他也沒有絲毫的動作。

美其名曰在皇宮享受榮華富貴,實際上,她是被困在籠中的飛鳥,有一顆向往自由生活的心,可是翅膀卻被他們無情的砍掉了。

“還要打仗,是嗎?”即使戰鬥一次比一次激烈,死的人連掩埋的地方都找不到,他們還是會在廣袤無際的洪武大陸上豎起國家的戰旗……

霍中廷沒有回答,默默的低著頭,肩上像是壓著千斤重擔。

梅良辰微微寒了笑容,徑自從懷中掏出了那卷牽係著洪武大陸未來的羊皮紙。“師兄,今日為了它來的吧。”

“良辰。”麵對一個太過聰明的女子,他素來仰仗的自信和驕傲,全都變得猥瑣滑稽。

接過羊皮紙,他才驚訝的發現卷紙隻有一半,且上麵的字跡陌生生澀,自己一個也不認得。

梅良辰扶著躁動不安的肚子,微笑著看著緊蹙濃眉的霍中廷:“我想活命,我的孩子也想活下來,所以,不要問我那一半在哪裏!”

“好,我不問。良辰,你放心,隻要你肯助江宋統一洪武大陸,我會護你一生平安。”她不會知道,他已然下了決心護佑良辰到老,哪怕皇上對良辰也起了心思,他也不會退讓分毫。

梅良辰淡冷的笑了笑,別過臉,望著窗格外挺拔的香樟樹,半響沒有作聲。

“金月好嗎?”自從上次在清音閣見到那可愛的小天使,她的心便再也放不下。

霍中廷苦笑著回道:“隻是遠遠的見過。”

“怪我沒和你講清楚,師兄,你莫要怪嫂子了。換做是我,恐怕會比她做的更過分。”沒有哪個女人能容忍深愛的夫君心係別的女子,哪怕是她這般想得開的人,不也遠離閔遼,選擇了一條布滿荊棘的道路嗎。

霍中廷痛心不已,慚愧地說:“你在宮裏的遭遇,朧月都照實講了。她自稱有愧於我,帶著孩子隱居在府內深院,不肯見人。我怕控製不住情緒傷了她和孩子,也就由著她任性,如今,你大度不記恨朧月的惡行,我的心便可放下,今晚,我就去探望她和金月。”隻是遠遠的見到那團粉嫩的小東西,心就癢的不得了,想想,血緣關係真是個奇妙的存在……

梅良辰笑笑說:“希望師兄早點和嫂子和好。”她早已有了一生相愛的男子,又豈會從袁朧月手中搶奪師兄呢。

霍中廷點點頭,捏著半張羊皮卷小心問道:“這上麵的文字,你可認得?”

梅良辰非常堅決的搖頭道:“良辰並不認得。”

霍中廷知道她在說謊,但是礙於剛拿到寶物,卻不好指出來。他想來日方長,總有撬動她心思意誌的一日,不禁笑著說道:“那你回頭再好好看看,認得了再告訴我。”

梅良辰清澈美麗的大眼睛,撲扇扇眨了眨,“好,我若明白上麵寫了什麽,一定告訴你和皇上。”

“大人……”門外站著的是府上的陳總管。

看到大腹便便的梅良辰,他的麵色變了變,躬身行禮道:“梅姑娘也在。”

梅良辰點點頭,笑而不語。

陳總管為難地看看她,又把視線轉回霍中廷身上,“大人……夫人……夫人。”

霍中廷麵色一緊,收好羊皮卷,挺起身,“夫人怎麽了?”

“不是夫人,是小姐。小姐昨夜開始發高熱,夫人著急,命人請了宮裏太醫院的醫官來診治。剛才婢女碧環來報,說小姐似乎……似乎有危險……”陳總管也麵露焦急之色。

“昨夜為何不報!”他昨日被傳召到宮中議事,回府時已月上中天,他曾想過去夫人的寢房外探視,可是走到半道,卻因為酒醉罷了心思。

“是老奴的錯,請大人責罰。”陳總管以為隻是尋常的小兒病,可是今日看來,竟有些收拾不住了。他欲跪下認錯,被霍中廷使力扶著催道:“你著人再去宮裏找兩名治療小兒病的太醫過府來,不得耽擱!”

“是,大人。”陳總管匆忙奔出,霍中廷朝外走了兩步,才想起書房裏的梅良辰。

“我也去瞧瞧金月。”今日來除了和師兄攤牌,還有個目的,那就是去探望病情危重的金月。

兩人相隨,不一會來到一處景致優美的院落。來不及細看門頭上的院名,一名婢女卻從裏麵哭泣著猛躥出來。

“呀——”差點撞到梅良辰,若不是霍中廷從旁護著,她非摔個好歹不成。

“大膽奴婢,沒有規矩了!”霍中廷把梅良辰交給寶黛,沉著臉訓斥形容失態的丫鬟碧環。

碧環咬著唇,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求饒道:“大人,救救小姐吧!她恐怕活不了了……”

“胡說!”霍中廷聽聞愛女有危險,顧不上照顧梅良辰便衝進院中,直奔寢房。

寶黛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梅良辰,不滿地嘟噥道:“姑娘是來做客還是探望病人啊……”

梅良辰作勢要撕她的嘴,“金月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不許嚼舌頭!”

寢房。

太醫攔住霍中廷,“將軍,小姐剛剛夭折了,她的病傳染,大人切勿靠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