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前,望著湖光,靜的發慌。四叔不再像往常般呼嚕連天,玄青在絮叨中入眠。

我想睡,但又怕再聽到那哀怨的哭聲。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是在怕那迷人心智的般若。隱隱的不安,讓我無法入眠……

“嗯!”四叔半坐起身,搖頭歎了一聲。

他取出忠魂,借月光清冷,細細打量著。

我走到四叔身前,幫玄青蓋上被子,疑惑的看著四叔。

“知道何為忠魂嗎?”四叔問我。

我搖了搖頭,不知四叔為何要這麽問,但看他認真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說的,遠遠比這把斷劍重要的多。

“忠者,從中,從心。魂者,人之真靈。二者相輔,便是忠魂。它本是一把普通的鐵劍,普通的生鐵,普通的鐵匠。劍下亡魂千千萬,卻無一不是該殺之人;想拿此劍者,不勝凡幾,卻沒有幾人能提的起。”

我不知‘忠’為何物,‘魂’又是從何處所出,我更不確信,我能提的起忠魂。‘該殺之人’,玄青和我說過:該殺之人,便是為天下之大不為者,就是該殺之人。

但天下人真的知道什麽該為,什麽不該為?上天沒劃清好壞的界限,像李易恒一樣,被天下人逼的為天下之不為,成了該殺之人……

玄青拱了兩拱,也爬了起來,他倆抽著煙,我還在思念。

第二天一早,我們幾人吃好早餐,就脫離了旅遊團的大部隊。玄青和四叔一路觀望,一路沿湖邊走著。

我不知他倆要去哪,更不知他倆到這湖邊要找什麽,我問四叔:“你倆在這湖邊,跟沒頭蒼蠅似的,東紮一頭,西撞一下,能有啥發現?”

四叔莞爾一笑,對我說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邪麵般若是何等邪物現世,必有異象發生,按照李易恒所說,咱們在‘離’,也就是南方才能找到玄武犀,昨晚我看天象,果然,南方七宿中的鬼、柳二宿移位,且星光黯淡,隻要尋著邪麵般若的妖邪之氣,找到那夥兒鬼子,就能找到玄武犀。”

我聽完點了點頭,但恐怕就是知道玄武犀在哪,也未必能拿到手,那夥兒日本人的手段尚不明確,但有生死薄助陣,又有般若的‘母體’——邪麵般若,要取玄武犀,當真是難於登天。

“四叔,打人打哪最疼,打哪讓他不能動彈!”我突然想起在山洞中練的《善辯金眼圖》,雖然動作稍稍快些,但若是想真正的逃跑,就得擊倒對方,否則遇到狠手,恐怕不會給我逃跑的機會。可打架我是生手,隻能請教三歲就在壟溝裏軲轆的四叔。

四叔聽完撇了撇嘴,問我:“嘿,以前二娃子揍你,我讓你練練身板兒,你嫌累,讓你跑步,你說鞋穿的費……”

我昨晚沒來得及和四叔說我遇到苦度之後的事兒,現在想說,卻不知怎麽形容當時的境遇,就連我自己也像是在做夢般,被人剜了眼,然後時間變慢,或是我突然變快,竟連人心也變的透明了,當真是夢幻一般。

我撓了撓頭,滿懷期待的看著四叔,玄青則一臉興奮的湊到我身邊,一邊比劃著,一邊對我說:“嗨,這事你問你四叔,算是問錯人了,看見沒,就是這,這,打他任督二脈,讓他內力全失……”

“去,去,滾犢子,去他娘的任督二脈!四叔告訴你,所謂大象匿形,什麽脈絡,穴位的。打人不打臉,咱就偏打他臉,扣眼珠子,砸鼻梁子。你沒事兒試試自己哪不禁打,就打他哪,不要套路,能在他把你放到前,先把他掀翻,就是好套路!”四叔說完嘿嘿一笑,對我點點頭。

我撓了撓頭,四叔這教誨雖不算深刻,還真比玄青說的任督二脈好理解!

玄青瞥了眼四叔,但雙手卻還在心口處比劃著,顯然對四叔那套黑瞎子似的理論表示質疑。

不知覺間,已至中午,太陽雖高,陽光卻還算柔和,玄青眼神警惕的望著周身,突然停下腳步,四叔也跟著停了下來,麵露警色。

“怎麽了?”我望了望湖麵,幾隻漁船飄過,對岸的半山也沒有什麽凶險之像,我來時就走的這條路,看前方綠樹中隱現一間屋舍,也正是我要大餅的那老太太的住處。

“斷了!”四叔目光直視前方那處屋舍。

“嗯。”玄青也附和著,隨即從懷中取出一隻深紅色的羅盤,齊在胸口,向前邁著方步。

我看他二人表情怪異,又問:“什麽斷了?是邪麵般若的邪氣?”

四叔點了點頭,又大步向前行去,我湊到玄青身邊,看玄青手中羅盤的指針浮擺不定,轉速極快,但飄忽幾圈,卻又繃指前方那座房舍。

《窺天經》上說,羅盤磁針不規律分八種,是為‘八奇’:一搪;二兌;三欺;四歎;五設;六遂;七側;八正。

看玄青手中羅盤旋轉的規律正是‘六遂之像’,必有衝天的鬼氣在附近盤踞,才能使磁針這般亂擺。

“我去過那房子,有個老太太,沒看出來有什麽鬼物,就是那老太太的心血有些衰弱。”我對他二人說道。

玄青聽完收起羅盤,轉過頭來,‘哦’了一聲,問我:“你去過那兒?還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知。玄青看後對四叔說道:“看那處房舍,樹綠卻不茂,鳥立於枝頭卻不鳴叫,隱憂垂死之像,但不知是什麽鬼物,竟能蓋過邪麵般若的邪氣!”

我心下疑惑,我雖沒進屋子,但看那老太太不僅長得慈眉善目,還有顆善‘心’,怎麽會和鬼物搭邊。但突然想到,會不會是她家中有人中邪,陰氣侵身所致,才會讓她心跳如此衰弱。

四叔聽完玄青的話,先是皺了皺眉,腳下步伐卻未停止,沉聲說道:“看來不除了此物,是找不到玄武犀了,是騾子是馬,咱都得看看再說!”

我聽完一愣,我見識過那般若陰邪的手段,更不用說是其陰邪的源頭——邪麵般若。但聽玄青言中之意,前方的鬼氣竟隱有蓋過邪麵般若之像,若是不親眼看看,還真猜不到是什麽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