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左右試探

兩天的時間並不算長,但是對於暗衛們而言,已經綽綽有餘了。

這一天,李平安依舊縮在自己家裏,正廳裏麵,兩個暗衛一左一右,如同影子一樣跟隨在李平安的身後。

兩天不見,李平安肉眼可見的衰老了下來,他往日的精氣神,在這一刻統統消失不見,變成了歲月的痕跡爬滿了額頭。

“這麽說,那位大人是首府無極組織派來的人了?”李平安揉著眉心,有些痛苦的說道。

左邊的暗衛把玩著那根到手的金條,妙色淡然道:“是的,據孫傳香府裏的下人們交代,當日在府裏,的確是聽到孫傳香提到這個字眼來的。”

“無極,無極……”李平安長歎一口氣,仰靠在圈椅上。

無極組織究竟是什麽來頭,他很清楚,也正是因為清楚,所以他才會覺得此刻這件事情究竟有多麽棘手。

因為無論是從明麵上,還是從背地裏,李平安發現自己麵對這位無名無姓的無極組織的幕後黑手,都有一種麵對刺蝟的感覺:無處下嘴。

躺了一會,李平安忽然抬起頭來:“無極組織究竟派來了多少人?那個當日在知府府衙門口鬧事的家夥,究竟是什麽身份?”

左邊的暗衛有些頭疼的抓了抓後腦勺道:“這個問題,得加錢。”

李平安聞言,呼吸頓時一窒,他喘了口氣,此刻自己的現銀如同流水一樣嘩嘩往外流,但是卻沒有什麽成效,而這邊暗衛又在張口閉口談錢,他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的銀子都變成私錢作坊一樣,批量生產那就最好了。

恩……私錢作坊……

李平安忽然想到了什麽一樣,他揮手屏退了兩名暗衛,自己沉吟了一會,忽然開口道:“來人,去知府府衙!”

此時的知府府衙,孫傳香正坐立不安的麵對著一個同樣是在吳山州辦公的漕運大使,兩人原本在官場上並沒有什麽交集,因為漕運那邊,是直接和戶院對接的,可是今日,這位漕運大使陳漢忽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孫傳香多多少少還是嗅到一點不對勁出來。

陳漢的涵養很高,剛開始來到知府府衙的時候,並沒有提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隻是作為一個同僚,相互應付一下,但是越是平靜,孫傳香就越覺得這位陳大使在壓著心中的怒火。

不過這也從側麵表明了,李平安的私錢生意之大,涵蓋的吳山州官員之多,遠超自己的想象。

而從目前的局勢上來看,自己唯一的隊友,就是這位神秘的無極組織官員。

眼見陳大使在嘖嘖有聲的點評著自己家的花瓶,孫傳香有些坐不住了,他索性挑明了胡搜到:“陳大使百忙之中,來到我這府衙,不放有事直說吧?”

陳漢年約四旬,論歲數,是比孫傳香要小一些的,但是他在的部門和她的權勢,卻和孫傳香不想上下,也因此,陳漢在麵對這位四品大員的餓時候,其實並沒有太過尊重。

眼下聽到孫傳香主動發問了,陳漢也不好繼續裝聾作啞,索性放下手裏的花瓶道:“我聽說,前幾日府衙派人清繳了一家賭坊?”

孫傳香冷笑一聲,這賭坊背後的主人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更何況,如果真的是自己查封了一家賭坊,你還會跑過來巴巴的問自己麽?查封賭坊可不在你們漕運的管理範圍之內啊。

孫傳香想到這裏,也隻是裝聾作啞道:“怎麽,查封的賭坊,和陳大使有些關係?”

孫傳香本意隻是想挖苦一下陳漢,卻沒想到陳漢居然認真的點了點頭:“的確有關係。”

孫傳香一聽這話,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不過好在他也是久經官場的老油條,聽到這話,也隻是訕訕一笑:“是麽,不知道哪位主事的,被我抓起來了,你說個名號,晚上我就把人全須全尾的給你送回府上,不過是撈人這種小事,何須陳大使親自登門呢?”

陳漢一臉古怪的看著孫傳香,從他顧左右而言他的語氣中,陳漢嗅到了一點底氣十足的味道,他不知道這個底氣來源於哪裏,但還是旁敲側擊道:“並不是撈人,而是想要問問那家賭坊因何查封啊?”

孫傳香奇怪的反問了一句:“怎麽,這事,難道本府還要和陳大使匯報一下不成?”

陳漢頓時被噎住了,於公於私,自己的確沒有資格問這個事情,但是眼下關係到了自己的利益,這私錢作坊,每年也會給自己分潤百分之一的利潤的,雖然百分之一看起來並不太多,但是私錢作坊的利潤大啊,因此每年的百分之一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所以,當李平安托人拜托自己打聽一下的時候,陳漢沒有絲毫猶豫就過來了,可是現在看孫傳香這副模樣,似乎根本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架勢啊。

“不是,孫大人,難道你不知道那間賭坊背後意味著什麽麽?”陳漢大奇道。

孫傳香點了點頭:“當然知道了,私錢作坊麽,不然本府查他做什麽,這私錢作坊可是違法生意,本府依據大寧律依法查處,怎麽,有什麽問題?”

陳漢隻覺得呼吸一窒,自己居然又被質疑了,這個孫傳香,分明就是揣著明白當糊塗啊,他咬咬牙,見孫傳香油鹽不進,索性也失去了好臉色,轉而威脅道:“孫大人,你可知你這做法,得罪了官場多少同僚?不要一味三年大考剛剛結束,自己就萬事大吉了,須知到了後年,就會有新的三年大考,到時候……”

孫傳香擺擺手,不以為然的說道:“到時候,但願你們都還在自己屁股地下坐得安穩,那時候再來威脅我吧。”

陳漢不是傻子,這話裏麵透露出來的意思,讓他也掂量了幾分,看起來這次是李平安提到了鐵板不成?還是說這家夥咬定自己不敢站出來和他分庭抗衡,故意虛張聲勢的?

陳漢表情有些陰沉不定,孫傳香索性站出來說道:“如果陳大使沒有什麽比的事情,就先請回吧。”

陳漢饒是臉皮再厚,此刻也坐不住了,他站起來,沒好氣的說道:“那麽,在下就告辭了,希望過幾日,你的腰杆還能這麽直溜!”

實際上不用過幾日,陳漢前腳剛走,後腳孫傳香就火急火燎的跳出來,來到後遠的書房,江瞳就在這裏等著,孫傳香見到江瞳的第一句話就是:“吳山州這邊的官場喀什行動了,看樣子李平安要絕地反擊了。”

江瞳放下手裏的書卷,冷笑道:“慌什麽,私錢作坊是李平安最大的把柄,隻不過這個把柄牽連了很多人,所以別人才會願意為他出頭,更何況,這裏麵還有利益關係,不過是水上浮萍罷了。”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江瞳沒有說,那就是海匪幫的梁子龍,這個家夥的首級至今還保存在謝公公的手裏,這個秘密自己一直捏在手裏,李平安並不知道當時梁子龍打劫到的,是當今天子陛下的座輦,否則打死他他也不敢像現在一樣蹦跳的如此歡實。

這個秘密如果爆開,那麽別說李平安是海巡道總管,那麽他就是永樂帝的親娘舅,想要害死當今天子的大帽子一旦扣下來,那麽也是決計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這種事情根本沒有什麽回旋的餘地,死罪一定逃不了,那麽到了那時候,私錢作坊已經不重要了,這些人自然而然就會被瓦解。

但是現在,這個秘密還不能報出來,也隻有李平安,有這個能量,把所有參與了私錢作坊的吳山州官員,能夠一口氣的揪出來。

他現在蹦躂的尤多歡,到時候死的就有多慘,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江銅並不慌。

可是孫傳香卻是心中沒底啊,他看著氣定神閑的江瞳,忍不住問道:“大人如此淡定,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後手?”

江瞳搖了搖頭:“本官查案,單憑一身正氣,縱然這些貪官汙吏再多,本官也從未動搖過,何須什麽其他後手?”

見江瞳不肯透露,孫創想也沒有什麽辦法,隻好心裏惴惴的離開了。

這位首府來的大人可真沉得住氣,就是不知道就下來,李平安還會拍出什麽樣的手段來針對自己?

“該不會派人過來刺殺吧?隻要這位大人一死,那麽什麽罪證都會沒有,自己也會成為替罪羔羊,從此在吳山州的官場上被人孤立,三年大考之後,不是被平調就是被降職,甚至還有可能被罷免回鄉。”

無論怎麽看,都不是什麽好結果啊

孫傳香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當即,他有些坐立不安的站起身來:“不行,自己必須要早做準備,老子不能依靠首府這些大人物,也已經和李平安派係撕破了臉,要想安安穩穩的在這知府位置上做下去,自己必須要自救了。”

“都把老子推出來當替罪羊,老子今天就讓你們知道知道,這替罪羊也不是提線木偶,是那麽好指揮的!”

孫傳香惡狠狠的想道。

而正如孫傳香所預料的那樣,當晚,在知府的府衙上,有兩個身影一躍而出,出現在一家偏院的房梁之上,其中一個人摘下了麵巾,輕輕掀開房簷上的磚瓦,向下看去。

這幾日,江瞳為了避嫌和保護陛下為由,一直都居住在孫傳香的府上,這是暗衛們早就偵察好的消息。

而他們此刻出現的位置,也正是江瞳休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