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老子的,腰都要摔兩截了!”一陣天旋地轉後,唐夜樺總算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他抬眼看向四周,“這是滾到哪鍋地方來了?”剛才他見橋塌了,想都沒想就拋出了飛爪,心想抓到什麽都好,他才不要在眼看就差一步的地方停下來。

更重要的是,他才不能讓那個天策一個人去找墨氤雯。

“唐公子,如果觀察有結果了,能否請尊臀移駕?”下麵傳來一個聲音終於把唐夜樺的注意力拉回來,等搞清情況他立刻跳起來後退出去能有一丈遠,卻忘了飛爪還掛在李昌業身上,結果險些把自己又帶個趔趄。

李昌業從地上坐起來,活動了一下險些被摔斷的脖子,他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一下這唐夜樺幸虧是習練唐門刺殺之術所以身形輕盈,否則他現在大概是肉餅一塊了——不過估計說出來大概會直接飛過來一通暴雨梨花針作為回答。

唐夜樺會忽然竄過來在意料之外,而且他倒寧可現在的同伴是別人而不是這個跟他最不對盤的家夥:“你追過來作甚?我又不熟悉這裏的環境,現在可好,我們連方向都找不到了。”剛才隻記得一路滾下來,現在看向四周,西南的草又高又密,哪裏還有他們滾下來的痕跡。

“老子願意!別‘我們,我們’的套近乎,老子可沒打算和你同路。”唐夜樺一抖飛爪鬆開機簧收回來,轉身邁開步子想走,“呀!”一轉眼,人不見了。

當然,不是唐夜樺又用了浮光掠影隱形了,而是因為他扭了腳站立不穩直接跌到了那能埋人的草叢裏……

“老子可沒說要領你的情!”看李昌業正在用樹枝給他做固定,唐夜樺喊——作為一個在唐家堡的重重機關裏都能活蹦亂跳的唐門弟子卻因為一次小小的意外弄到腳腕骨折,這要是傳出去,他恐怕要和他們堡主一樣有名了……

“小點兒聲,你這個做殺手的難道不知道在敵人的地盤上要處處小心麽?”李昌業對唐夜樺的炮仗脾氣已經有了免疫力,果然隻要戳上他的職業痛處,這家夥就能稍微安靜一會兒,“我也沒想讓你欠我人情,隻是你要這腳要是真有了什麽問題,今後的路上我會有很大麻煩。”好在唐夜樺傷的也不是很嚴重,隻是關節錯位,固定兩天不劇烈運動就可以了,當然,傷者會有多疼,這李昌業管不到。他看了看天,“現在天色已晚,再往前走恐怕更容易迷路,今天我們就找個地方休息吧,我剛才看了一下,前麵有個山洞似乎沒有什麽異常,可以在那裏將就一晚。”

唐夜樺沉默李昌業就當他同意,直接把人扛起來準備出發。

“喂!你這是扛麻袋麽!”

“難不成讓我抱你?”抱墨氤雯李昌業願意,別人麽,他還沒那個愛好。

“鬼才讓你——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唐夜樺掙紮著滑下來。但是他走路實在困難,李昌業隻能半扶半背地拖著他往前走,好在這段路不長,很快他們到了之前李昌業找到的那個山洞。

“這兩天你就在這裏休息,我去找路。”李昌業找回來一些鋪草又抓了兩隻野兔回來剝皮燒烤——他發現西南這裏山高林密地廣人稀也有個好處,就是在敵人的眼皮底下,也可以維持一定的生活水準,“剛才我四下看了一下,倒是找到了幾段人工鋪的路,應該是離阿穆說的地方近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到處走動,以免遇上天一教徒或者其他敵人——打遭遇戰,現在的你一點兒便宜都討不到。”

“關你屁事——”唐夜樺順口而出,雖然他也知道李昌業說得沒錯。

“不管我事,但我是來找人的,你也是來找同一個人的,出了紕漏人找不到的話,大家都不願意見到吧?”

“……天策沒一個好東西!”

“唐公子這個打擊麵太大了點兒吧?”李昌業不緊不慢地翻烤著抓來的肥碩山鼠,山鼠體內的脂肪被烤得滋滋冒油散發出肉香,“我天策府與唐門並沒有什麽恩怨,如果論這個,唐門跟五毒教之間的恩恩怨怨才是說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吧。還是說,因為上次見麵的不愉快,唐公子一直耿耿於懷?”

“哼!”被說到痛處,唐夜樺扭過頭去。

“不過有些事,我倒是想向唐公子求教。”李昌業說。

“憑什麽你問我就要回答?”看了看李昌業手中的烤山鼠,唐夜樺還是嘴硬。

“我無意趁人之危,”李昌業笑笑,“不如,我們來交換吧。”

“什麽?”

“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我也告訴你你想知道的。”李昌業說,“你可以先問,隻要不涉及機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我想要知道的事情等價的回答。我這個誠意,唐公子可覺得還滿意?”

“你和司馬君軒是什麽關係?”唐夜樺問,那天他去追墨氤雯結果卻碰上司馬君軒攔在那裏搗亂,讓他百思不解。

“他沒入惡人穀之前我們是同僚,都在這裏辦事,剛好碰上敘敘舊。”李昌業說。

“就這麽簡單?”唐夜樺表示不相信。

“剩下的與唐公子的關係不大,”李昌業說,“如果唐公子是同他有點兒小過節的話,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建議。”既然是禮尚往來,李昌業知道要讓唐夜樺滿意——反正司馬君軒那小子本事大著呢,這點兒都搞不定的話他也不用在惡人穀裏麵繼續混了。

“那你又想知道些氤雯的什麽事?”得到滿意的答案後,唐夜樺問,他知道這個天策對他這裏的事不會關心別的。

“你愛氤雯麽?”李昌業忽然問。

“嗯?”唐夜樺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李昌業上來會問這麽直接的問題,“當然!”

“真的?”李昌業的語氣有些急切,像是要確認什麽。

“廢話,要不然老子幹嘛跟著他去惡人穀。”唐夜樺說,“再說,要不是你橫插進來,他早該就是老子的人很久了!”看李昌業的臉色暗下去唐夜樺心裏終於爽起來,剛才一路給他吃癟的家夥終於被他找了回來。

李昌業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他抬頭,還是剛才的笑容,“烤好了,山鼠油厚,不趁熱吃冷了就膩了。”

“嗯?”接過山鼠的唐夜樺愣了,等等,哪裏不對?這家夥不是一直對氤雯不死心的麽?聽方卓思的意思,他不在的時候,就算氤雯把他忘得一幹二淨,這家夥還一直追著氤雯不放,怎麽一句話就轉性了?

怎麽可能?這不科學!

“你腦殼摔壞掉了?!”唐夜樺說,鬼才相信這個天策是那種一句話就能打退堂鼓的。

“當然是有原因——本來還想就算他把我忘得一幹二淨,隻要讓他再記住我就行了。不過,現在他不記得我反而是件好事。”

“你什麽意思?!”唐夜樺很想過去揪著他的衣領子問個明白,但動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現在是個傷患。

雖說他一直討厭這個天策,但要甩人怎麽也應該是他被甩而不是他說主動放棄。

“字麵意思,剩下的就不是唐公子你該知道的了。找到氤雯之後,我會消失在你們麵前,這個結果,不也正是大家樂見的——”李昌業說,見唐夜樺還想說什麽,他忽然豎起手指,“噓——安靜!”同時,他迅速將旁邊的土掃到火堆裏壓滅火焰,拿過武器一閃身躲到洞中背光的地方。

見有異狀,唐夜樺雖然行動不便,也盡量將自己的身體向旁邊的石頭後麵隱去。

有腳步聲,從山洞外麵緩緩接近。

來者的腳步在洞口躊躇了一會兒,似乎在下著什麽決心,終於,他再度往裏麵走過來。

借著從外麵透進洞內的晦暗光輝,李昌業看到有個人影正小心翼翼地走進來。洞內的視線很不好,李昌業隻能看出一個黑乎乎的影子,不過能分辨出對方的發色較淡,這讓他更容易判斷對方的位置。

摸進來的黑影稍微停了一會兒似乎在分辨著什麽,然後就向被熄滅的火堆走過來,蹲下在火堆邊撥拉著好像在找東西。

趁他注意力集中在別處,李昌業悄悄貓著腰靠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將他撲倒在地。

對方嚇得驚叫了一聲,隨即激烈地反抗起來,但李昌業先發製人,對方的掙紮在他看來又沒多大力氣,他很快就把對方雙手反剪到背後製服。

這邊唐夜樺也劃著了一個火折子照亮湊過來,他倆才看清抓到的這個不速之客是誰。

“氤雯?!”兩人異口同聲,怎麽也沒想到他們要找的人會自己摸到這裏來。

李昌業立刻鬆開手。

墨氤雯被突如其來的光亮晃得有些眼花,過了一會兒才緩過來。他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看李昌業又看了看唐夜樺,然後——

“……”李昌業看著一頭土一身破破爛爛的白發萬花忽然撲到他懷裏緊緊抱著他,對方突如其來的熱情讓他有點兒不知所措,“氤雯?你該不是,餓了跑過來的?”

要是早知道這家夥會這麽出現,是不是該早點兒弄點兒什麽吃的,他們也就不用這麽折騰了?

倒是旁邊的唐夜樺歎了口氣。

“這是怎麽回事?”經過了剛一下的吃驚,李昌業也覺出來墨氤雯有點兒不對勁,他緊緊地揪著自己,像是怕他跑了一樣,腦袋埋在他胸口好像在嘟噥著什麽。

好像,有點兒神誌不清的樣子……

“簡單的說,因為當初那藥的副作用,現在的他,和白天的他,不是一個人。”唐夜樺說,“你先帶他去洗一下吧,回來我再詳細告訴你——他身上沾了不少毒,接觸時間長了你也會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