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心裏一怒,狠狠地掐了一下謝寂下巴上的肉,冷著臉命令道:“快說。”

“對,殿下英明神武,您說得話奴家認為總是在理。”

謝寂隻是愣了一下,便笑得一臉諂媚加狗腿。看樣子自己的身份應該是這個男人的侍妾之類,雖然估摸著隻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不怎麽重要的小貓小狗一隻,但也絕對不能得罪國家領導人的二代子孫,否則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還有衣食父母得先討好,這可是她在這個世界目前唯一認識的活物。

再世為人,說不想等找個愛她的人過那種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生活那是假的,誰願意跟充滿殺戮的侯門扯上半點關係?但是一切夢想實現的可能都是要等她有足夠的能力和相匹配的實力。

末了,她衝這個自稱殿下的男人笑得明媚燦爛,聲音軟軟地很柔和,謙虛地加了一句,“女子無才便是德,奴家一個婦道人家哪裏懂這麽多,殿下聰明睿智,說什麽便是什麽,奴家都聽您的。”

沒想到,她不說這句還好,話一出口反而捅了一個大馬蜂窩。本來臉色已經好看不少的男人,聽她說完,非但沒有被誇獎奉承後的洋洋得意或者沾沾自喜,反而臉色一沉,表情變得深不可測,目光如炬地盯著她看,冷冷地反問道。

“你說本殿下聰明?”

謝寂試探地點點頭,其實她自己心裏也沒底,這男人到底是個是個什麽樣的人,隻有魂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裏去的本尊知道。

男人似盛怒似輕喜地輕輕冷冷地勾起嘴角,對她笑了笑,繼續反問道。

“本殿下睿智?”

謝寂一咬牙,隻能同上——用力點了點頭。根據她看過無數小說的穿越定律,裝傻總是沒錯的。隻是為什麽人家女主穿越即使不成為皇妃公主王妃,也必然是權傾武林獨霸一方後院美人男寵無數。處境就算再差,也是xiaohun入骨的妖精大戰一場。

可是,她穿越了卻要被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殿下雙手拷在床頭,在如此旖旎美好的環境下被質問虐待,苦命啊!

男人卻突然仰頭狂笑幾聲,複又立刻低下頭,看著她的眼神如同寒冰一樣冰,如同刀子一樣鋒利,五指輕輕地摸著謝寂的臉蛋,寒聲道:“本殿下想你是忘記了,你我相識還不到半天的功夫,這是我讓你成為女人的第一個晚上。隻是沒想到你哪來的自信說出大朝國向來隻懂酒色財氣花名在外不理朝廷政事的六皇子,他聰、明、睿、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別有所圖的女人,真是可笑……”

咯噔——果然馬屁拍在馬腿上的感覺不怎麽好受,隻能趕快想想怎麽補救了,不然一個不小心小命可就沒了,況且能抱到六皇子這個大腿以後的生活絕對有保證。

“殿下,奴家……”

“說,趁我母妃和父皇出行宮外遊玩,你出現在我母妃房間的**,除了色誘父皇以外,還有何企圖?”

謝寂咳了咳,沒想到之前還有這麽一段緣故,有何企圖?隻有這身體的原主才清楚。她正要胡說一通打算蒙混過關,卻見男人突然從**坐起來,伸手掀開一大半被子下了地。

謝寂立刻眯著眼睛抓住機會飽眼福,如狼似虎的綠光從男人古銅色強壯的雙肩越過白白嫩嫩豐滿挺翹的雙丘再到優美潔白形狀好看的雙腳,心裏邊爽邊不要臉矜持地大喊啊啊啊絕世美男長針眼長針眼啊。

隻聽男人朝外麵大懶洋洋地喊道:“來人”,聲音吊兒郎當,魅惑意味十足。

“在,請問六殿下有何吩咐?”

門外呼啦啦進來一群人,有手捧各色洗漱用具,樣貌清秀的丫鬟婢女,也有腰帶寶刀身穿大內侍衛服的魁梧男子,兩隊人馬分左右而站,各站一邊,彎著腰恭敬地聽候命令。

謝寂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群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人!

雖然一幹人都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麵,根本看不見什麽,但是,還是讓幾乎半個胸膛都露在外麵的謝寂感到一陣害臊,渾身上下那別扭勁兒就別提了。

從婚前同居這事兒就可以看出倒不是她有多傳統,隻是她又沒有什麽大庭廣眾之下喜歡暴漏自己身體給別人看的毛病。

不過,謝寂沒有,並不代表某人也沒有。

在眾目睽睽之下,六皇子光溜溜地站在屋子中央,毫不知道害羞二字怎麽寫,隻管閉著眼睛張開雙臂任美

貌的丫鬟服飾他洗漱穿衣,一切收拾停當,伺候他坐在一張看起來舒服的要命的椅子上。

他輕描淡寫地從眾人垂著的腦袋上巡視一圈,輕描淡寫地吩咐道:“黃勵和劉獴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眾人出去關上門,屋子裏隻留下的兩個體格精壯的侍從,隻見兩人低眉順眼地站在六皇子的身後。好像都很畏懼他似的,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空氣中非常靜謐,謝寂覺得她甚至可以聽見頭頂上空氣流波動的聲音,心裏不由緊張起來。

古典大氣的雕花木椅放在離床不遠距的地中央,上麵鋪著厚厚的一層火紅色皮毛。六皇子沒骨似的蜷縮在那一團毛茸茸的紅色中。

他的臉正對著她背軟軟地斜靠著,錦袍玉帶,眉目如畫,如同一隻品種高貴睡眼惺忪的某種貓科動物。

偶爾朝她漫不經心看過來的眼神,卻是異常犀利警惕,專注威嚴,仿佛一頭伺機而動捕食的猛虎,下一刻就要撲過來把她撕成肉碎片。

謝寂覺得她每當被他看上一眼,不知道是因為對方的樣貌太過魅惑,還是自己緊張的緣故,總之心髒跳動的頻率快得很不正常。

就在謝寂心驚肉跳的當口,隻聽六皇子突然打破沉默,抬起右手手臂伸出食指朝她軟軟地一指,冷冷地命令道。

“你們兩個過去立刻把那個女人給本殿下押過來。”

“是,主子。”

謝寂看著這兩個身穿任何一個古裝劇中很常見的黑色侍衛服的男人,步伐沉穩,腰杆挺直,麵無表情地朝她走過來。

兩人從床頭取下掛在那裏的一串鑰匙,打開拷著她手腕上的變態鹿皮手銬。

她活動了一下酸疼紅腫的手腕,把被子嚴嚴實實地裹在身體上從**坐起來。

“得罪了。”

在兩人伏下身朝她光裸的手臂伸出手,打算把她一絲不掛拖出去的那一刹那。

“等一下。”謝寂及時反應大聲阻止,臉紅脖子粗地越過麵前停住動作的兩侍衛,眼神哀求地看著這一切的掌控者,磕磕巴巴地說道:“那個現在有些不……方便,請讓我穿衣服,行嗎?”

六皇子不耐煩地看了謝寂一眼,嘲諷道:“像你這種玩物,圖謀不軌,別有用心,為了達到目的,有什麽東西不能出賣,被男人看看身體對你來說應該隻是小兒科而已。”

謝寂心中著急,反而說不出話來。

貼身衣物散落在床邊的腳踏上,本來酸軟的手臂上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和速度,彎下快要斷掉的腰抓幾件塞進被子中。

我靠自己!

六皇子看著謝寂的動作,臉色忽然一沉,冷冷朝兩個侍衛說道:“還愣著幹什麽?誤了本殿下一會兒麵聖時間,唯你們這兩個奴才是問。”

其中一人看謝寂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已經躺在棺材中的死人。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像她這樣,剛陪侍完就被這樣厭棄和懷疑,殿下言辭之間對她可是沒有任何一點情意。

剛穿好中衣的謝寂,就被兩隻青筋突出有力的大手從**粗魯地拖到地上,再向前幾步整個人被拉扯到到一雙腳下。

六皇子身上的衣服一絲不苟,腳卻是**的踩在微涼的地板上麵,連薄襪也沒有穿。

“抬起頭來。”

謝寂趴在地上還沒有喘一口氣,下巴就被一隻白粉色的嫩腳霸道地抬了起來。她低頭輕輕一瞟就愣住了。

燭光之下,隻見他足上的肌膚瑩潤光潔,微微散發著如和田美玉的華光,如初生嬰兒般。

僅僅這一隻光華流轉的足,她竟然覺得秀美小巧,簡直比月宮裏的嫦娥還要美豔不可方物,一時間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想要流口水。

“女人你抬起眼睛來看著本殿下,孤有話問你。”

六皇子十指尖尖白嫩,摸著謝寂微仰的臉蛋,笑得蠱惑人心。

“你是什麽人?誰派你來的?”

謝寂搖搖頭,眼神無辜地看著眼前亂放電的美男子。

“是不能說,還是不願意說。”

謝寂頓了頓,實話實說道:“我不知道。”“不知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既不能說,也不願意說。”

謝寂繼續搖搖頭,認真道:“不是,我忘記了。”

“哼,裝失憶?”六皇子似笑非笑地了她一眼,

“你以為你不說本殿下就不知道了?”

說完微微側了側腦袋,對站在他身後的其中一人低聲吩咐道。

“黃勵,你去查看。”

“是。”

兩位中一個四十左右較矮小偏瘦的侍衛在六皇子身前,與謝寂並列跪下行了個跪拜禮。

“請恕罪。”

謝寂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剛才說得罪的聲音好像也是這個叫黃勵的侍衛,對一個無權無勢隨時可能被處死地位連小妾也不如的女人賠罪。看來這人深諳世故,不容小覷。

黃勵閉上眼睛扣住謝寂的手腕號了半天脈,又起身到身後摸了摸她的雙腿,神色悲憫地看了她一眼。

她一頭霧水,心髒卻突然漏跳一拍,非常不好的預感猛然升起。

隻聽黃勵低頭跪倒在自家主子腿邊,聲音毫無感情地說道。

“起稟主子,這位夫人的大腦似乎受到強烈的撞擊,有大片淤血聚集在裏麵,她原本的內力武功全失,雙腿筋脈被高手用內力震斷,全身血脈逆流運行。”

“哦?”六皇子斜著眼睛看了一眼臉色蒼白,嘴巴微張,顯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驚嚇到的謝寂。

這個女人倒不像是裝的?他眯了眯眼睛,不由得被如今這意料之外的情況挑起了興趣,問道:“然後呢?”

謝寂轉頭看向黃勵,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

黃勵垂著頭沉聲說道:“終生殘廢,且不出三年,藥石無救,夫人必死無疑。”

謝寂渾身一抖,整個人如同肉泥般軟在地上,氣色灰白。怪不得從睜開眼到目前為止,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兩隻腿都處於麻木狀態,沒有半點知覺。她以為隻是長時間不動血脈不暢所致,原來是活生生的癱瘓。

沒想到她重活一遭,不隻是成為瘸子一枚,還隻剩下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可活。

“你確定?”六皇子冷聲問道。

黃勵自信道:“不是自誇,奴才的醫術貫絕天下,自問不在任何名醫之下。況且這位夫人身上的傷勢對於普通醫生來說都太過明顯。因此奴才敢以身家性命擔保。”

“是嗎?那之後會怎麽樣?”

“這三年之內,這位夫人每到陰雨寒雪天氣變化之時,雙腿肺腑便要承受千針萬錐之痛。奴才行醫二十多年,曾見過一起這樣的例子,鐵錚錚的男人都難以忍受尋死覓活,恐怕……”

黃勵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側著頭,歎了一口氣,便不在說話。

屋子裏一時間沉靜下來,比一開始隻剩他們四人之時還要寂靜幾分。

謝寂內心同樣歎了一口氣,悲傷之餘,卻也有些歡喜。

受了這樣的傷,這也難怪身體的原主人會熬不住死去,小小年紀真是天可憐見的。她的身體已經死在另一個時空,這三年她是偷來的,是上天眷顧前世慘死的她,應該知足常樂。

況且,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有三年的時間,一切都是未知數,人生皆有可能。

不知道過了多久,高高在上的男人突然開口,打破現如今這令人難以忍受的沉默。

“本殿下知道了。天不早了,你們兩個都下去歇息。”

“是。”

屋內恢複原初,隻剩下他們這一對孤男寡女。

六皇子伏下身,右手捏著謝寂的下巴,邪魅地勾起嘴角,一雙桃花眼把她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嘖嘖幾聲,歎息道:“本皇子此生最愛美人,就喜歡見美人傾城笑,總是見不得美人受到一丁點傷害。隻是可惜了你花容月貌,銷魂身,卻紅顏薄命。”

臭小鬼,色就色,還自己給自己找這麽多理由。

謝寂心裏恨恨地將某個自命風流的水仙男鄙視一通。卻他一副傷懷模樣,接著憐惜道:

“看你遭遇這麽可憐,本殿下倒是舍不得立刻讓你香消玉損。要是這麽早讓你撒手人寰,說不定會錯過好戲看。”

那我應該對您老人家說一聲謝謝嗎?惡趣味的小毛孩……

謝寂內心對他翻了好幾個白眼。忽然眼前一花,根本來不及看清對方的動作,就被他的手指用力捏著兩腮強撐開兩片嘴唇。隻有瞬間的功夫,一枚苦澀的藥丸從喉嚨滑輪到胃裏。

“你……給我吃了什麽東西?”謝寂一邊拍著胸口用力咳,咳得胃汁都要吐出來,一邊緊張氣憤地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