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他回來了
顧厲琛輕輕地笑，往她逼近兩步。
“當然可以，”他說。
安安防備地往後退兩步，雙手環胸抵禦外敵般看著他，“我在跟你說話，你耳朵又沒聾，非得走這麽近做什麽？”
顧厲琛置若罔聞，環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湊到她身邊輕聲道，“不但可以，你每天吃都可以。”
“顧厲琛，你故意挑戰我是麽？”安安氣憤到了極點，伸出手在顧厲琛的身上揪了一把，那力道分明是不容小覷的，可顧厲琛也隻是悶哼一聲，臉上的笑容非但沒有淡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她憤懣地撒手，“你要逼瘋我是嗎？你到底在笑什麽啊！”
“我不是在笑，”顧厲琛扣住她的後腦勺，在她額頭上輕吻了吻，“這是喜歡。”
“什麽？”
“我身邊能有一個刺激到安安，能讓安安察覺到很在乎我的女人，我感到很榮幸。”顧厲琛直言不諱，柔聲在她的耳側說著，“讓我知道，我是被你在乎著的，這種感覺真好。”
安安的確應該承認自己耳根子軟了。
前一秒鍾還被顧厲琛給氣得恨不得扒了他的皮醃豬皮，下一秒就心疼得想緊緊地抱住他，告訴他：我一直都很在乎你，我不說不代表我沒有。
當然，這件事情總歸還是沒有讓她一個女人來做。
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後，嘴角噙著邪肆得逞的笑意，將她抱起。
“你帶我去哪兒，放我下……”
“去臥室。”
“我……”
“生孩子。”
秋天離開安安家後，徑自往外走，冷風呼嘯著往她的臉上灌過來時，她又清醒了好幾分。
恍恍惚惚想到之前在酒吧裏好像聽安安問起程盎，卻回想不起來自己究竟跟安安都說了一些什麽，腦子裏有些亂糟糟的，跟一團漿糊在腦子裏化了似的。
她本想站在天橋邊吹會兒冷風再回到那個冷靜而空****的家裏，卻遠遠地看到天橋靠近自己家門口的方向，有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呆在那兒。
他一身黑色西裝，隔得有些遠，秋天看不真切。
她隻知道，他也是個跟她一樣在吹冷風的人，大概，是有什麽傷心事吧。
秋天數不清自己在天台上呆了多久，腦子裏跟放鬆電影似的過了許久當初和程盎在一起時的畫麵。
初見時，他穿著送快遞的工裝，在她笑意盈盈從他手中接過快遞盒子時，他走流程似的跟她說著生活愉快給好評之類的話，不似其他叔叔那樣沉穩敦厚，也不似其他男孩那樣油嘴滑舌，渾身都籠罩著一股子憂鬱。
再見時，她被人搶了錢包，他拋下手中的件，追了三公裏才將歹徒追到，結果傷著了自己，錢包原封不動地送還給了她。
她的身邊從小沒什麽溫暖的人，孤兒院的孩子會彼此噓寒問暖，但總歸大家的心都是涼的，都在等待人來溫，資助她念書的那個企業家，有自己和睦的家庭，他偶爾會給她關懷，可多數時間他都是陪伴在自己家人的身邊。
每個月按時給她打錢，可真正意義上的關心，秋天從來不敢奢望。
如果說遇到了祝景笙和安安，讓她的人生多了幾分彩色的話，那程盎便是賦予那片彩色新的定義，將寥寥幾筆彩色化作彩虹，在她的心裏經久不息的人。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喜歡上了他。
早戀的年紀懵懂而青澀，她不敢跟他告白，卻在每次兩人單獨出去後再回學校時偷偷抱他一下。
也是每次的那個擁抱，他會無聲無息悄悄地塞錢到她的衣服裏麵，然後下一次她便找借口要還給他，再約他出去……
簡單而單調的死循環，從高一持續到高二。
她念書的年紀比其他人要大上些許，高二念完後沒多久就快十八歲了，偶然一次從他的單位得知他生日在即，她鼓足了勇氣約他到酒店，想對他表白，甚至大膽地穿上了稍微露骨些的新衣服，想把自己給他。
結果，他沒有接電話，沒有赴約。
而當她再次得知他的消息，已經是兩天以後的醫院，從護士那兒親口得知他跳樓身亡……
這一切，多麽的戲劇性啊。
她還沒來得及對他表白，他已經先去了，如果生活很灰暗，最起碼她有他，可是他卻沒有將她放在心上。
她沒能夠成為他生活的動力，她也不知道該不該哭。
當然，這些年在嚐試著忘記他的過程中，她的眼淚都快流幹了，可每次腦海裏一旦出現他清瘦陽光的臉，她的眼淚又能擠出來那麽一點，真是可笑……
淚水，被凜冽的晚風來回風幹了好幾次。
長長地舒口氣，她半彎著唇對著空氣笑了笑，往回走。
那坐著輪椅的男人還在那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比她還要悲慘的經曆，竟然傷感了快兩個鍾頭都沒有挪一丁點的位置。
心裏隱約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她淡淡地看著男人的側臉輪廓，萌生出幾分心疼。
可是……是夜晚太過漆黑，還是自己思念成疾，她竟發覺那被夜色籠罩著的男人的側臉，竟跟程盎有幾分相似。
“秋天，你又在犯糊塗了，他怎麽會在這裏？”
她小聲喃喃，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逼著自己清醒。
萬籟俱寂，男人掏出西裝口袋裏的手機，嗓音溫柔而帶著幾分沙啞地接起電話，“喂，顧沐陽。”
顧沐陽……
秋天瞪圓了眼睛，顧氏傳媒的老板，顧厲琛的哥哥顧沐陽？！
他怎麽會在這裏？
不是，這聲音怎麽和程盎有幾分相似。
“我知道了，等明天我到公司後再說吧。”顧沐陽淡淡地點著頭，周身都縈繞著一股溫潤如玉的氣質，嗓音沉穩冷淡卻不失柔和，又帶幾分不容置喙的力道
很動聽的男聲。
秋天的心，揪得有幾分緊。
眼前男人收手機時，她向著他走近，一步，兩步。
再然後，他回過了頭來。
一張熟悉到刻入骨髓裏的臉，哪怕成熟內斂了許多，哪怕憔悴清瘦了許多，哪怕這是個寥寥星光的夜晚……
可是她，斷然不會認錯。
是他，程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