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葬禮
祝景笙若無其事地坐到安安的對麵：“沒問題啊，可能是因為你最近喝感冒藥太多，所以味覺不太好吧。”
“是嗎？”
安安偏偏頭，最終還是不疑有他，將足足一杯溫水統統入腹。
祝景笙看她將空杯擱到桌上時，眼神頗有幾分深意。
“景笙，你真的因為我不去公司了嗎？”吃飯時，安安看著祝景笙有些鬱鬱寡歡的樣子，終究把困惑自己好些日子的問題問出口，她有些懊惱，“我覺得，好像真的是我害了你。”
如果那天沒有在超市遇到祝景笙的話，祝景笙便不會因為她而失去工作，也不至於像如今這樣為她操心。
祝景笙不知在想什麽，聽到安安的話之後回過神來，衝著安安擠出抹笑容：“說什麽呢，我在律所幹了這麽久也不給我升職，我早就想辭職了，這次正好有了這個契機。”
“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呢安安。”祝景笙麵上沒露出絲毫端倪，拿著碗盛了一碗湯到安安的麵前。
安安看著祝景笙，“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了，吃完飯好好睡一覺，感冒如果明天還是不好的話，我就另外再去給你買藥。”
說來也奇怪，雖然冬天人的免疫力的確可能低下許多，而安安如今是抱恙之身，比常人更容易染上感冒也是真的，可她成天在家中，窗戶也極少通風，如此溫暖的環境，這感冒為何遲遲不好？
安安抿著唇，點頭道謝：“景笙，謝謝你。”
是她這副身子跟銅牆鐵壁似的的原因嗎？網絡上曝光的那些染上MII的患者，如若是沒有碰黛啡丸的，多數扛不過一個月就五髒六腑潰爛死亡，她甚至看到了一張有個老人七竅流血死掉的照片。
可是她……到今天已經快一個月了，除開渾身酸軟記憶力衰退這些小問題外，那種肝髒脾肺不適的感覺卻幾乎沒有。
真是奇了怪了。
“景笙，你最近……有看到寧煜和厲琛的新聞嗎？”轉眼，筷子已經放下了許久，安安思量半晌才問出祝景笙這個問題。
她擔心顧厲琛定位到自己，沒有摔壞的手機也留在了家中。
這段日子裏，除開昨天碰過一次祝景笙的電腦以外，她沒有碰過手機和電腦這之類的一切可以聯網的設備。
因為她擔心，她害怕。
她知道如今自己能脆弱成什麽樣子，也能堅強成什麽樣子，隻要不看到他們的樣子便不會思念他們思念得那麽厲害，可偏偏又在看不見他們的日子裏越發想念，心每天都揪成一團。
祝景笙聞言，收拾碗筷的手頓了頓，靜默了兩秒鍾才說：“顧厲琛的公司經營完善，沒有任何負麵新聞緋聞，狀態應該是不錯的。”
“至於寧煜他，我聽說他和秋天所在的劇組有位老藝術家染上了MII，人目前已經在戒毒所裏麵待著了，而片場孩子好幾個，情況不容小覷，於是劇組就暫時停工，在這個案子沒有結束前，大概是不會開機的。看新聞他目前並沒有大礙，很安全。”
聽到這裏，安安稍微鬆了一口氣。
慰藉地笑笑之後，意識到什麽，手緩緩落在自己的胸口，緩緩地闔著眸子。
戒毒所？
這個MII鬧得全球沸沸揚揚的，那麽多樁染毒的例子，哪一個有好下場了？沒有了黛啡丸，不久患者就會暴斃，哪怕是送去戒毒所，除了能跟常人隔離開來以外，沒有任何幫助。
那四四方方黑漆漆的小房子，饒是安安沒有待過，也知道和監獄差不多，足夠叫人在短短一天的時間裏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分明聽沐陽口口聲聲叫著厲覲驍的名頭，是少將。
在軍中少將的軍銜已經可以叫得嘹亮，如此威懾力十足的男人死了，可到葬禮現場的軍人，除開厲覲驍曾經的那幾位手下以外，再也找不出來第二個，什麽少校中校中尉大尉的，一個沒有。
秋天將安寧煜從靈台前的地上扶起來，將他抱在懷裏麵輕輕安撫著，“寧煜，我們是男子漢，不能哭太久，眼淚擦擦。”
葬禮現場清冷肅穆，也安靜得可怕。
顧沐陽和顧厲琛都來了，站在一旁臉色沉重。
顧沐陽也的確可以站起了，比顧厲琛稍微矮上三四公分卻也高高大大，溫潤的麵龐上挑不出一絲愜懷。
安寧煜伏在秋天的身邊，很聽話地將眼淚擦幹淨。
“秋天阿姨，你不是說通知媽咪回國嗎？她還沒有回複你的電話嗎？”安寧煜聲音有些沙啞。
秋天沒及時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擔心地躬下身來用手背探安寧煜額頭上的溫度，和自己的對比下確定無礙後，方才鬆一口氣。
她太擔心安寧煜的身體出岔子了。
MII在小孩和老人間是重災區，免疫力低下可能就會讓奸人有機可乘，如今安安雖然不在，可安安在臨出國前卻分明囑托傭人告訴她好好照顧安寧煜的。
“秋天阿姨。”
“哦你媽咪啊，可能她暫時沒有信號，我已經給她在短信微信包括郵箱都留言了，等她看到自然會回來的，別太擔心了。”
安寧煜點點頭，可眉眼間卻氤氳著一抹散不開的愁思。
不知道為什麽，即便傭人阿姨和爸比都說媽咪之前壓力太大所以哦出國去散心了，可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卻遲遲想不通，也說不上來。
眼角的餘光瞥到大門外進來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他想也沒想從秋天的懷裏麵掙脫出來，朝著那人跑去。
“讓童亦抒調查了嗎？”顧沐陽還是那口溫潤的嗓音，可聲音卻凝沉了些許。
顧厲琛盯著不遠處的一排排花圈，還有靈台中央那張厲覲驍的黑白照，空氣裏滿是一股子壓抑，他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兒去，“他說查出了些事情，馬上就過來了。”
“顧厲琛，沐陽哥。”
身後響起童亦抒的聲音時，兩人雙雙回頭去。
“厲覲驍這一趟去了索律便沒回了，雖然仍然沒有調查出他究竟所屬哪隻軍隊，但是這場戰爭他的確有參與，雙方殊死搏鬥，死傷慘重，所以他如果真戰死在了這場戰役中……”
童亦抒歎了口氣，“即便不知他是敵是友，可不用懷疑，他一定是丟了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