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空?”聽到小廝回來稟報, 九少爺江宴擰著眉不屑的哼道:“一個通房小侍而已,好大的排場,竟然連我們這些少爺的邀請也不來, 他知不知道像這種身份,平時就是想進咱們的院子都進不來!”

小廝好生勸道:“少爺別跟這種眼界低的小侍一般見識,別看他如今受寵, 說不定過一段時間, 二小姐就厭倦了他,把他隨便丟到一邊了,到時候他還得來巴結您呢!”

江宴捏著繡帕眉眼一眯道:“誰稀罕他的巴結,不過既然他不識抬舉,那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小廝瞪大了眼睛, 以為九少爺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連忙道:“少爺三思啊,雖然池眉隻是一個小侍,可他現在畢竟是二小姐跟前的紅人,二小姐稀罕他稀罕的緊。”

“......”

小廝又仔細的為他分析道:“看您年紀到了,如今最要緊的是找一位門第好的妻主, 犯不著跟這樣的低賤之人置氣。”

聽到小廝談起婚事, 江宴明豔張揚的眉目黯淡下來:“自從六哥哥的事情發生之後, 父親就對我們這些小侍生的兒子們極盡苛責, 七哥哥還被嫁到那樣不堪的人家裏受折磨,雖然我跟六哥哥不是一父所生,可同樣非柳氏所生的八哥最後不也沒嫁的多好嗎?一個小小舉人,這麽多年了都沒中進士, 家中還有房側室, 也是個虎狼窩。”

江宴歎了口氣:“也不知道父親會讓我嫁到什麽門戶去?我不像十弟那樣, 是父親遠方表弟所生,與父親有一層親緣關係。我得為我的將來籌謀,這才去巴結那池眉,可是他一點都給我麵子,難道他一個小侍也嫌棄我是庶出?可他別忘記了,將來他生的孩子也是庶出!”

江漾越說越氣,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茶具一顫,大聲說道:“我為我自己的未來謀劃,我有什麽錯!”

小廝立馬安撫道:“少爺別急,那個池眉小侍再得意能得意多久?女人的真心來的快去的也快,他服侍二小姐也有兩個月了,以二小姐的脾性,這段時間也該膩了......”

江宴看了小廝一眼,遲疑道:“你的意思是......讓我給二姐姐身邊塞人?”

小廝點了點頭:“到時候新人得寵,自然會為您美言的,這才是您眼下最應該做的事。”

“不行!不行!”江宴站了起來,連聲堅定否決:“要是父親知道我專門塞美人進二姐姐的房間裏,迷惑二姐姐,父親肯定會打死我的!”

江宴雖然渴望能嫁給一戶好人家,可更害怕當初劉氏整治柳氏兩個兒子的手段。當初六哥哥不過是動了二哥哥的利益,就落得這樣的下場。而他動的可是劉氏最寵愛的女兒,萬一失敗,下場隻會比他們更慘,江宴沒有這樣的膽子。

在江宴看不見的地方,小廝目光一淡:“這是少爺唯一的出路,賭贏了,將來就能當一家富貴主夫,享受主君般的尊榮,若是賭輸了,也不過像七少爺那般嫁進虎狼窩裏受折磨,可就算您不賭,主君就不會將您嫁進虎狼窩了嗎?”

江宴怔怔坐下,眼神忐忑又惶恐。

“少爺您好好想想吧。”小廝說完將門帶上離開了。

除了江宴居所,小廝警惕的躲過府苑中的眾多下人,偷偷進了溶梨苑,此時梨花已經謝落,空零枝丫,為院落添了幾分寂靜冷清。

小廝垂著頭走進了主院,見了裏麵的人立刻跪下:“星黎見過十少爺。”

主位上的人一襲錦白衣緞,朱唇皓齒,黑發濃密柔潤,氣質清淡如一泓清水,正是江氏排行老十的庶子江落杭,他生父是劉氏的遠方表弟裴氏所生,因著裴氏幼年是與劉氏有些交情,門楣不高就被家裏送來攀附江家。

裴氏老實不爭寵,奈何命薄生江落杭時難產而死,因著一層親戚關係,以及對裴氏嫁入江家後本分的行為,所以劉氏對江落杭並沒有苛待。

星黎將江宴的回複一五一十都告訴了江落杭,江落杭聽後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淡淡一笑:“九哥哥倒是個膽小的。”

星黎問道:“少爺接下來該如何?”

江落杭微微笑道,眸清似水:“九哥哥雖然膽小,但心底去還是圖大的,你臨走時那番話想必他心中已經有些動搖,你且繼續觀望,順勢再添一把火。”

“是。”

星黎離開後,江落杭的貼身小廝香葉問道:“少爺,他不上鉤我們接下來該如何?”

江落杭溫聲道:“不急,慢慢來,我引他去得罪二姐姐隻是不想讓他當我的姻緣,我聽聞最近洛川一族的二房庶女有意跟我們結親,雖然對方也是庶女,可她有進士頭銜,將來外派為官不必受嫡女一脈的氣,還能做官家夫郎。”

香葉喜道:“如此可是們極好的親事啊。”

“正因如此可遇不可求,我才不得不動手,九哥哥比我年長一歲,這些年在父親麵前努力討好,父親因為此前接連將兩個庶子賤嫁,外頭已經有不好的名聲,這麽多年了,二哥哥的日子好過起來,父親的氣也消了,說不定會趁這次機會把九哥哥許給洛川家,可我再想遇見這樣一位良人,可就難了。”

香葉咬著唇:“可是您跟主君沾親帶故,而且主君不是對您挺好的嗎?”

江落杭笑容不及眼底:“麵子上的好誰不會裝。”

香葉似懂非懂的點頭,說道:“下奴明白了,一定不能讓九少爺當了您的路。”

主子嫁得好,他們這些做奴的以後的日子才會好。

“可是如果真的讓九少爺討好二小姐討好成功了怎麽辦?”香葉有些擔心。

“即使成功,我也有法子讓他不成功,二姐姐是父親的心頭肉,誰都碰不得,我隻讓九哥哥去觸父親的逆鱗,而我隻需要本本分分,每日跟父親問安,跟姐夫閑聊,父親自然會把家中最老實本分的我有好感。”

香葉懵懂的點頭。

江落杭飲了一口清茶,繼續道:“說道姐夫,回雪居那位池眉小侍,姐夫也知曉了,他似乎也對這位能將二姐姐迷得神魂顛倒的小侍很感興趣,還差下人去送了禮。”

香葉捂著嘴嗬嗬笑:“看來即便是端莊穩重的大姑爺,也免不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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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雪居,江漾看著麵前放著的禮盒陷入沉思。

池眉坐在她身旁,看著包裹禮盒的鮮豔紙張,小手蠢蠢欲動,他低聲問道:“阿漾,我能拆開嗎?”

“......”江漾沒回答。

江漾沒說話,就是不能動了。池眉收回小手,放在膝蓋上,坐姿端莊。

大姐夫送的東西,跟她那些庶出弟弟送的東西千差萬別,她不得不收,可是江漾疑惑的是,送禮究竟是大姐夫的意思,還是江輕舟的意思?

說起大姐夫,江漾看了一眼什麽都不懂的池眉,他要是知道這些禮物是他哥哥的情敵送來的,他還願意收嗎?

怕是能氣得直接給揚了。

說到大姐夫秦氏,江漾也有過接觸,不得不說,秦氏就是典型的傳統女尊男人,溫柔、賢良、姿容秀麗,穩重端莊,對內能伺候好江輕舟,對外能幫助劉氏管理好一大家子。對於江輕舟這種事業型的女人來說,秦氏這樣的賢內助是最好的選擇。

那麽池眉的哥哥扶月,大概就是渣女一時圖新鮮的出軌,最後不想放棄家庭,選擇拋棄小三回歸家庭。

但江輕舟是個古代女尊女人,可沒有受過一夫一妻的觀念,納小侍,養外室乃是基本操作,大姐夫秦氏就算知道扶月的存在也隻能大度的接納,否則便是不賢善妒。

扶月更不必說,戀愛腦世家傳人,也是在女尊環境下長大的,小三這種概念根本不存在,就算覺得屈辱,也隻會是委屈自己堂堂鮫人族王子不能做正室吧。

從海上回來後,江漾曾暗中尋找過扶月,但不敢將對方的信息說的太明顯,否則怕引起江輕舟的注意,因此一無所獲。

但卻意外被藍千發現江輕舟上月有幾日不在軍營,卻也不在江家,行蹤難尋。

江漾得知後,默默把所有人手都撤了回來,不再尋找。

江輕舟在外界的名聲極好,好到可是稱之為嶺南男子的夢中妻主,隻因她的後院裏隻有一位正室,一生一世一雙人,她的生活也十分規律,除了在軍營之外,偶爾去同僚府中走動,其餘時間全在江家。

可依最近這段時間江輕舟細微的異常來開,江漾猜測她應該在外頭養了外室,且極有可能是扶月。

江漾思慮之後,並沒有把扶月與江輕舟的關係告訴池眉,這頭蠢魚心裏藏不住事,能自保就已經很好了。

看著身旁坐的筆直的蠢魚,她勾了勾修長瑩潤的手指,池眉眼神一亮,無形的尾鰭仿佛又晃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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