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江輕舟思維縝密的程度, 如果她真的想將扶月藏好,就不可能如此輕易的被發現,甚至連宅子裏有些地位的男眷都知曉她在外頭養了一位外室, 幸好秦氏不是個善妒的,如果是個善妒的,還不知道該怎麽撕吊扯頭花。

可想而知, 扶月是故意被江輕舟推出來, 為的就是利用她這位新收下的寵愛異常的外室來掩人耳目,掩蓋她這段時間詭秘的行蹤。

不愧是事業型女強人。

江漾心想,造反這件事,估計老媽江水平從十幾年前就開始謀劃,甚至連這次作亂的叛軍都出自她的手筆。

而江輕舟作為江水平的心腹又是嫡親的女兒, 更加身負重任, 既然她如今不在嶺南,那一定是去了潁川沈氏,她二嫂嫂的地盤。

這些年二哥地位穩固,嫡女嫡子皆是六哥哥所生抱給二哥哥撫養,怎麽算也都有江家的血緣在。

有了這層關係, 嶺南江氏和潁川沈氏天然的被綁在了一條船上, 不管潁川沈氏願不願意, 哪怕她不願意, 江家造反失敗,潁川沈氏也得跟著遭殃,但若是潁川沈氏大義滅親.......估計江輕舟此去,就是去說服潁川沈氏的。

江漾自然相信以江輕舟的能力, 絕對能說服潁川沈氏, 可世事無常, 萬一潁川沈氏不願意冒險,隻怕會當機立斷砍下江輕舟的頭顱,一路上京,屆時江家免不了滿門抄斬的命運。

江漾默默為江輕舟捏了一把汗。

一旁的池眉還在拉著扶月敘舊,傾訴著這些日子分離的點點滴滴,說到傷感時,扶月也拿起手帕擦拭著淚水。

可他們卻不知曉,她們此時的處境有多麽凶險。

回到江家後,江漾先去拜訪了一下劉氏,旁敲側擊了一番,並沒有從劉氏口中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也是,這種機密要事,老媽江水平怎麽可能告訴劉氏,甚至連這偌大的江家也隻有江輕舟一人知曉。

回到回雪居,江漾坐立難安,畢竟時滿門抄斬的大罪,好似懸在頭頂不知何時落下的達摩克裏斯之劍,又似在萬丈懸崖之上走鋼絲,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蠢魚還沉浸在與扶月重逢的喜悅中,根本不知道江漾此刻複雜的心情。

“阿漾,你看到我哥哥生的小魚兒了嗎?好小好粉好可愛啊,眼睛又大又圓,水汪汪的看著我,還對我笑......將來我們的孩子一定比哥哥的小孩子還要好看,對吧?”蠢魚腦中回憶把哥哥的兩個孩子抱在懷裏的感覺,潛藏的父性被激發,恨不得現在此刻、立刻就懷孕生產。

心中這樣想,蠢魚也這樣做了,似一條遊魚般靈活的鑽入江漾的懷中,順勢將她壓到**,床幔被扯下薄薄地覆蓋在兩人身上,池眉呼吸加重:“哥哥的孩子,一個叫引珠、一個叫引玉,真好聽,阿漾我們也生兩個好不好?”

“好聽?那你可知姐姐她為什麽要給兩個孩子取這個名字?”江漾壓下心中的憂慮,淡笑道。

“不知道。”池眉搖頭,緋紅薄紗床幔落在他的發間,眼梢明媚含情,好似異域來的舞男。

“引珠、引玉,含著姐姐對女兒的期盼,大姐夫秦氏至今也沒能為她生個女兒,扶月又連生兩個雙胞男胎,她太想要女兒才會給兩個兒子取這個名字。”

“原來是這樣。”池眉恍然,忽然他眼中眸光閃爍一下,笑意宴宴道:“阿漾,我一定給你生個女兒。”

江漾失笑:“......重點好像不是這個吧。”

“就是重點!我一定會比哥哥做的更好。”池眉扯下礙事的床幔,解開衣帶,細碎溫暖的燭光打在他濃墨般的黑發上,露出緊實潔白的胸膛,在曖昧繾綣的燭光下顯得格外灼目耀眼。

炙熱的呼吸傾灑在她耳廓,朦朧月光潮水般一下一下拍打。

折騰了一宿,兩人睡到日上三竿才懶懶散散的起床,本是閑棋伺候她穿衣梳洗,但這些活兒也被池眉攬了下來。

“小姐和池眉公子的感情真好。”看著池眉體貼的為江漾整理衣裳,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溫柔濃情,閑棋也由得笑道。

江漾淡笑不語。

“對了小姐,今兒一大早大小姐就回府了,她專門來了回雪居一趟,想請您去冷月軒共進午膳。”閑棋道。

“去冷月軒?”江漾驚訝道。

能從潁川沈氏活著回來,說明江輕舟已經說服了穎川沈氏共謀大業,這對江家來說是好事,至少目前為止江家這幾百口人的性命是保住了。

可江輕舟為何要找她?

她跟江輕舟在幼年時的交集還是挺多的,畢竟是穿越過來的,心智肯定比本地土著成熟,小時候的江輕舟性格也很是可愛,但隨著彼此年齡增長,竟不知不覺就生分起來。

尤其在江輕舟娶夫之後,她們之間的聯係就更少。但倒也不是情分全無,她流落荒島可以回來,還是靠江輕舟出力,有時候江漾都弄不清楚江輕舟的態度。

“是,不光是您,大小姐還指名要池眉公子同您一道去。大小姐說難得見二小姐主動納小侍,也想見見是怎樣的奇人。”閑棋補充道。

“......行,我知道了,一會兒就過去。”江漾開口道。

對於江輕舟點名要見池眉,江漾並不感覺以外,看來江輕舟回嶺南之後應該已經見過扶月了,這次點名要見池眉,一來是見見自己小情人的親弟弟,二來是讓她封口,彼此都不要把他們是鮫人的消息說出去。

冷月軒如同它的名字一樣,院落清冷如一勾冷月,唯有院角種的一束白梅花顯露出一絲冷淡的生氣,院中伺候的下人們被大姐夫秦氏管教的極其守規矩,即使是給江漾和池眉引路也不敢抬頭多看他們一眼。

下人們將江漾池眉帶到冷月軒廳堂,堂中早已準備好了豐盛的菜肴,江輕舟坐在主位,換下沉重的盔甲,穿著輕便簡單的衣裳,長發簡單束起高馬尾,英氣又內斂。

大姐夫秦氏坐在她身側,穿著淡藍色繡白月桂錦衣,見到江漾進來,立馬起身笑容溫和謙柔:“二妹來啦,快坐快坐,這位就是池眉公子了吧?還是第一次見,不愧是二妹看上的公子,果然是難得的絕色佳人。”秦氏拉著池眉的手,溫聲招呼,示好的信號再明顯不過。

池眉聽到秦氏一通彩虹屁早已暈暈乎乎,心中頓時對秦氏生出好感,不過好在他還記得江漾的叮囑以及自己親哥哥扶月的身份,很快清醒了過來,規規矩矩的衝秦氏行禮,然後在江漾身後站著。

小侍身份卑微,比不上正室夫郎。

正室夫郎可以與妻主一同用膳,但小侍沒有這個資格,隻能站在一旁伺候著。

“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在大姐夫這裏就更加不用拘束了,來,快坐下,大家一起吃頓便飯,話話家常。”秦氏熱情的拉著池眉坐下。

池眉受寵若驚,雙手雙腳都緊繃著,下意識看向江漾。

直到江漾點頭,他才稍微放鬆下來。

秦氏才不是那種毫無心機的純好人,看院子裏那些規矩的不能再規矩的下人就知道,他也是個極有手段的人,像他這種大家公子,出嫁後又是正室的,豈能真心看得起做小侍的?

江漾看了一樣端坐主位還沒說話的江輕舟,心知這些不過都是她的授意罷了。

飯後,秦氏將池眉帶去院中賞白梅,秦氏容貌秀麗淡雅,與明豔奪目的池眉站在一起,仿佛所有的光芒都匯聚再他一人身上,倒顯得秦氏暗淡無光,距今為止,江漾所見過的能與池眉的美貌並駕齊驅的唯有他哥哥扶月一人。

“漾兒,隨我去書房走走?”江輕舟目光看著院落中的兩人,話卻是對著江漾說的。

去書房?她的目的難道不是見池眉嗎?讓她去書房幹什麽?江漾心中犯嘀咕,但還是跟著江輕舟去了。

這是江漾第一次來江輕舟的書房,書房裏光線不好,即使書房中點著燭火照明,依舊顯得昏暗陰沉,好似暗室一般。

摸不準江輕舟究竟想說什麽,江漾索性不開口,等著江輕舟先說。

書房安靜的連掉下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江輕舟背對著江漾,背影在沉暗的光線下顯得沉靜儒雅,忽然她低聲一笑,慢慢轉過頭來:“漾兒,我真是小看你了。”

江漾麵上沒有顯露一絲神色,問道:“姐姐你在說什麽?”

江輕舟微微側頭,似笑非笑反問道:“你覺得我想說什麽?”

江漾指甲扣著手指,壓著聲道:“池眉是我出海難時認識的,他救了我,我與他日久生情這才將來帶回江家,並非有意瞞著......”

“不是這件事。”江輕舟看著她。

江漾:“......”

“我們這家子啊、一個比一個會演戲,要不是母親告訴我,我還真以為......”江輕舟搖頭失笑,笑過後,她一步步走進江漾,眼底凝結著太多情緒:“漾兒,這十幾年真是辛苦你了,往後,你不必再裝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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