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分,藍千端著飯菜進來,因著最近江漾吃膩了海鮮,廚房特意用了船上所剩不多的蔬菜做了一道爽口清脆的撒拌和菜。

“這道菜真不錯,連著吃這麽久的炒菜,這道菜滋味最好,賞!”江漾吃完說道。

藍千侍奉在江漾身後,表情一言難盡地看向江漾。正因為江漾一句無意間的話,藍千才反應過來,江漾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願意吃海鮮的呢?正是那條鮫人被撈上來的時候啊。

再聯想到那條鮫人一臉得意的說江漾是對他‘一見鍾情’後,藍千不由得開始懷疑,江漾是為了討好那條鮫人才刻意不吃海鮮,改吃菜的。

鮫人說白了也是魚,跟鮫人算是一脈同宗,江漾估計是怕鮫人覺得她太殘忍,產生抵觸情緒。

這哪是大情種啊,簡直就是大冤種。

藍千搖搖頭,歎了口氣:“是。”

江漾覺得藍千今天古古怪怪,問道:“你今兒怎麽了?不開心?”

藍千立馬強顏歡笑:“沒有啊,主子,我可開心了。”

可千萬不能讓二小姐知道她發現了她被人甩了的事、不對是求愛被拒的事,太慘了,連被甩的資格都沒有。

江漾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藍千心裏已經貶損成什麽樣了,自顧自吃的可快活了。

藍千才想起來舵樓下麵那位心機鮫人的要求,問道:“二小姐,那個鮫人說想要議事堂裏那個青白釉花口鳳首瓶裏插著的孔雀翎。”

“哦,那就給他唄。”江漾不以為意,幾根孔雀毛而已,值幾個錢。

太縱容那條魚了。

藍千捏了捏拳,又問:“它還想把八扇屏風挪走。”

“行,挪我房間吧。”江漾專心幹飯。

藍千深吸一口氣,又道:“那條鮫人因為您的恩寵,現在越發乖張,吃的用的一律都要最好的,就連您的夥食都比不上他,簡直囂張。”

“人家是深海魚嘛,海裏吃的魚肯定比咱們吃的好,要求高一點也正常。”

“......”藍千氣得胸腔疼,二小姐啊,男人不是這樣追的,您得恩威並施啊,太縱容他隻會讓他得寸進尺,看看您現在的樣子,真是、狗見了都搖頭。

可有什麽辦法呢?人陷進去了啊。

藍千從未如此盼望快點到納隆國,找幾個極品黑皮美男回來,讓江漾早點清醒。

她一臉陰沉的來到鮫人的房間,指揮著船員把那八扇屏風挪走。

池眉悠閑而愜意的靠在水桶內壁,身上的鮫紗輕柔而薄韌將他結實有力的上半身勾勒的隱隱綽綽,濕重濃墨的長發垂下胸前,發梢像舒展又詭異的海藻在水麵上鋪展,一根孔雀翎在修長白皙的十指間穿梭,羽毛掠過他精致又深邃的眉眼,像個戰勝的將軍,挑釁的看向藍千:“怎麽樣,我就說阿漾會聽我的。”

藍千沒說話,心想,等到了納隆國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到時她一定親自下手扒了他的鱗片,割下他的肉。

“快點把東西搬走,磨磨蹭蹭,二小姐還等著要。”藍千不耐煩的催促。

“等等,這個屏風你們要拿到哪兒去?”池眉一改剛才悠閑得意的態度,緊張的問道。

藍千冷笑道:“自然是給二小姐,放在二小姐房裏。”

池眉神色陡然一緊,看著屏風上那各有千秋的八美圖,態度突然逆轉:“我不想丟這個屏風了。”

藍千擰了擰眉:“有病!”

但還是依照著他的意思把屏風放回原位,不為別的,誰讓他如今是二小姐心尖尖上的人呢。

人走後,池眉盯著屏風上的八美圖,一個一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嘴唇緊抿著,眼神好似一抬精密的儀器不放過畫上之人任何一個角落,一顆晶瑩的水珠在他額前的碎發梢搖搖欲墜,滴在他濃密的眼睫上,宛若透明琉璃映著他穠麗深瞳。

終於他緊張地神情有些緩和,緊繃的手部肌肉放鬆,看著畫上的人宛如手下敗將輕鬆得意,手中的孔雀翎張揚的搖晃:“...長得都沒有我好看。”

日落時,江漾來了。

海上日落的顏色隨著天氣的變化而變化,今日似夢幻般的橙紫,美男魚懶洋洋的趴在水桶邊,魚尾軟趴趴的伸出水桶外,輕薄的鮫紗之下是他若隱若現的腰腹肌肉,一線溝壑一直延伸到他的尾椎與魚尾相連接之處。

落日的光灑在他的身上,就像開了夜店那種不太正經的氛圍燈,氣氛旖旎,魚也變得不太正經起來,江漾忍不住偷瞄了幾眼,再偷瞄幾眼,嗯、好翹臀!

“阿漾!”池眉回過頭,驚喜的看著她笑,魚尾跟狗尾巴似的狂甩,水花呼呼亂濺,一瞬間江漾懷疑自己養的究竟是條魚還是哈士奇。

反正不正經的氛圍是一秒沒了,什麽旖旎風情啊,就是傻氣兮兮的海狗魚。

“阿漾你來啦,是來看我的嗎?”漆黑的瞳孔因落日染上了一點顏色,鮮活明亮,窗外的雲似乎都在燃燒。

“嗯。”江漾微微一笑,應道:“你呢,搬到這裏還習慣嗎?”

池眉點點頭,笑渦溫柔天真:“很好很習慣,我很喜歡這裏。”

搬到舵樓後,江漾就找借口把一直鎖著池眉脖子的鐵項圈解了,雖說給不了他完全的自由,但至少在這裏他是可以自由活動的,比起在馴鮫室好上不少。

而且聽外頭看守的船員說,他現在住的地方跟江漾住的地方沒多遠,江漾就住在他上頭幾樓,刻意安排地這麽近,不就是緊張他嗎。

其實他除了不能在海裏自由徜徉,他現在的生活和以前在海底過得日子也差不多。

每每想到江漾為他所做的一起,池眉心中就感激又溫暖。

“二小姐,小的來換水了。”兩個船員扣了扣門,說道。

江漾點點頭:“你們進來吧。”

換水是個麻煩的功夫,關池眉的水桶很大,想要換一遍水,需要先那一個稍小一點的水桶先將其暫時安置,然後幾個人一起把大水桶裏的海水一桶一桶的運出去,在一桶桶的灌滿新的海水才行。

兩個船員合力將灌了半桶水的小桶抬進來,讓美男魚自己跳進去,但今兒也不知這兩個換水的船員是新人還是怎的,放的距離有些遠了,美男魚跳進去的時候除了濺了她一身水之外,還往她身上倒。

江漾本能的扶住他,手自然的摟主他的腰,嗯、不止屁股翹,腰也是好腰。

果然練遊泳的肌肉都特別結實緊繃,好似一張拉滿繃緊到極致的弓,結實有力的腰腹沒有一點贅肉,聽說鮫人的遊泳速度很快,那爆發力一定很強。

輕薄的鮫紗好似無物,鮫人體溫微涼,江漾的掌溫微熱,冷熱交融有一種異樣的酥麻感,江漾明顯感覺到撞在自己懷中的美男魚倒吸了一口氣,睫毛濕潤,鼻尖冒出細密的汗珠,掌下的腰窩敏感的收縮。

江漾扶穩了他,溫聲道:“下次小心點。”

“......嗯。”美男魚低著頭,頸後一片雪白的頸肉卻瞬間變得緋紅,像被水汽蒸了似的。

船員很快換好了水,默不作聲的走了出去,一出舵樓就忍不住揉肩抱怨:“這哪裏是養了條畜生,簡直就是供了位祖宗。”

落日徹底沉了下去,海麵陷入一片黑暗,江漾點燃一盞燈,古代燈火的照明範圍有限,她將其挪到了美男魚的旁邊,燈光照亮了美男魚的臉,一半沉溺於黑暗裏,一半在光中,濃密的長睫仿佛渡了光的羽翼,溫柔柔和。

“你之前不是經常在深夜唱歌嗎?怎麽這兩天沒聽你唱了?”江漾問。

池眉表情飛速一變,他自從那日跟族人傳遞訊號之後很快便得到了回複,他們正在趕來的路上,但一直確定不好方位,需要他夜夜回應,才能找準方向。

但......池眉瞥了眼江漾,睫毛輕顫:“我這幾天嗓子疼,不想唱了。”

“哦。”江漾難掩失望:“行吧,你嗓子要緊。”

池眉拉了拉她的袖子,眼眸濕潤清亮:“你想聽我唱歌?”

江漾不想強人所難:“改天吧。”

“其實我可以小聲跟你唱的。”池眉抿著唇羞澀的笑了笑,他連歌聲都這麽吸引她。

美男魚咿咿呀呀的唱著,歌聲不像之前那樣悠遠綿長,有點吳儂軟語似的淺斟低唱,略微沙沙的嗓音就像一根輕飄的羽毛在她的心上撥弄撩騷一樣。

江漾習慣性地在水桶沿邊輕敲指尖,沉醉其中。

一曲唱完,美男魚眼眸帶水的看著她。

江漾隻覺得他像個含羞帶怯的小媳婦,哦不,小嬌夫。想捏,但想到上次美男魚反應激動,江漾摁下了罪惡之手,她可是個正經人,從不調戲良魚。

不過唱得這麽好打賞還是要的,下意識摸了摸身上,不巧這次她身上什麽也沒有帶。

“阿漾,你在找什麽?”池眉見江漾低頭在身上摸索,忍不住問道。

“在找能給你什麽。”江漾下意識回答。

池眉指尖輕顫,驀然泛起羞澀:“不用給我什麽,我願意給你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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