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幾個月前,我在到自己名下的當鋪去檢收已屆期的典當物時,意外發現到了一些成色及大小都十分好的珍珠。而在經我一查探之下,發現到了這些珍珠原來都是一個名叫曾阿狗的老頭來典當的。是我鋪子裏所聘任的掌櫃狡猾,也是那姓曾的不識貨,因為我發覺他典當那些美珠的價錢委實過於低廉……」

說到了這裏,話語一頓地,瑞安突然輕輕的笑了起來。

隻是他笑的聲音……真的好難聽。

那是一種好似讓人給掏住了脖子給強逼著笑出聲般的笑法。要笑得那麽痛苦,那不如不要笑,忍不住的,我在心中模糊的想著。

很痛苦似的笑了一小陣子後,瑞安才又接著說道:「而綃羅你知道的,我是一個商人嘛,商人是種見哪有利可圖就往哪去的人類,心中隻想著要趁早將曾阿狗手裏所握有的其餘珍珠都以著低價買進,以再高價賣出──也渾不管那些珍珠的來路不明的,我遂主動的找上了那姓曾的老頭。」

「而那老頭可確實不怎麽識貨呢。我隻以著他典給當鋪又略高上一些些的價錢,便買盡了他手裏的其餘珍珠。而許是將我這能一下子拿出那麽筆買珠錢的奸商給誤認為是個凱子大爺了,獅子大開口的索價十兩黃金,而他打算賣給我的竟然隻是一個消息──有關他手上的珍珠來由的消息。初聽聞時是確實有點興趣,但我對他仍有懷疑,於是那時我隻出了五兩的金子去買他所說要提供的那個消息。」

說到了這裏,瑞安又笑了。

真討厭,虧人家那麽努力的壓抑住疲乏的聽著他說話,好容易聽出了些興味了,他做啥老要亂笑的打住不往下講哪!

雖然瑞安口裏所講述的分明是與我有關的事,但聽著他娓娓道來,竟覺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似的,我倒聽得津津有味起來的隻想聽他再往下說下去……

想聽他說後來他又是怎樣的與我遇上的,而在那時他對我又有些什麽樣的想法,還有……,還有…我還有好多想知道的。

所以,別再笑了吧,瑞安!

反正你笑的也有夠難聽的。快點跟我說說後來吧,說說後來你跟那曾阿狗又怎麽樣了?心中有些按捺不住的,我隻是不耐煩的想著。

「……後來當我一聽到他說他手上的珍珠,全是從他不意抓到的鮫人眼中流出的眼淚所變成的的那種消息後,我心中隻滿是懊惱的想著──沒想到一向自詡精明的我,竟然也會有上人當受人騙的一天,而且還是給個成天隻會喝酒的打漁的糟老頭子給騙了!」

真想瞧瞧瑞安他那時真認為自己上當了時的吃鱉表情,因為在我印象中,很聰明又什麽都懂的瑞安一向都隻有讓別人吃鱉的份哪!雖然怎麽想也想像不出來,可莫名的我卻仍覺得想笑。

「氣得很沒風度的馬上翻臉的,我當下就隻想走人,沒想到卻讓曾阿狗那老頭給一個反手的拖拉了住。他說他早知道我定不會相信他所說的話的,於是他遂要我當場剖開一顆他所賣給我的珍珠瞧瞧,又說我若瞧了之後,就一定會相信他所說的話的。」

為什麽剖開珠子就能證明曾阿狗的話呢?我…不懂。

「半信半疑的,我當真命人把顆珍珠給剖開來瞧瞧。而等剖開來後我發覺到──原來他所賣給我的珍珠竟是沒有珠核的時,那時我才真正的思慮起有關鮫人存在的真實性。(注:珍珠的形成──珍珠生產於珠母貝的蚌內,其形成是因異物進入蚌母的外套膜內,蚌本身受到刺激,卻又無法將它排除時,便分泌平滑的殼質物將其層層的包覆,以防外來物質侵入貝類。此純粹為軟體動物的一種防禦機能,但因珠母貝類所分泌出的包覆物富含碳酸鈣與光耀的珍珠質,故最終才能形成美麗的珍珠。而促成生成珍珠的那些外來刺激物 (貝殼、砂粒、寄生蟲或養珠人所植入的異物等)則稱之為珠核。)」

珠核?那是什麽?從我的眼中所生出來的泣珠跟阿貝它們所生出來珍珠究竟有些什麽實質的不同我並不清楚。

我知道的隻有──跟阿貝它們往往得花上好多年的時間才會生出一顆珍珠來比的話,我們鮫人要生出珍珠來是要快得多了,而且我們的珠也比較大顆點,這樣而已。

但並沒聽見我隻在心中的疑問的,瑞安隻是繼續的往下說──

「……於是最終我以另外的五兩金子跟他買那隻曾替他製造了不少珍珠的鮫人、也就是你,的消息,當然,是要在事成我才會再付款給他的。發覺上當受騙的滋味並不好受,這我是明明知道的卻還是對你……」

原來這就是我在書房窗外頭偷聽到的那個「消息」啊。事情的頭尾總算是有丁點兒明朗了,我恍惚的想著。

「對不起…綃羅!對不起……」

毫無前兆的,瑞安突然又猛地圈攏起手臂抱緊了我,疼得氣息不禁一窒地,正當我幾乎想用盡最後一口氣的告訴他別那麽用勁的抱住我時……

有一滴、不!兩滴,然後是好多滴熱熱的水珠子滴到了我的臉頰上,那是…什麽?難道會是……?

眼睫顫動不停的,我不禁掙紮著想撐開黏得死緊的眼皮子好看個究竟。

「對不起…綃羅!對不起……」

毫無前兆的,瑞安突然又猛地圈攏起手臂抱緊了我,疼得氣息不禁一窒地,正當我幾乎想用盡最後一口氣的告訴他別那麽用勁的抱住我時……

有一滴、不!兩滴,然後是好多滴熱熱的水珠子滴到了我的臉頰上,那是…什麽?難道會是……?

眼睫顫動不停,我不禁掙紮著想撐開黏得死緊的眼皮子好看個究竟。

那…真的是……眼淚哪!

哭了。瑞安他竟然哭了!

是為我、因為我快要死了而哭的嗎?睜不開眼,隻得從眼縫中萬分艱難的探看,但我仍清楚的看到了…眼淚。

似乎是不想那麽軟弱的猛掉淚,我看見瑞安伸出大掌的蓋在了自己的眼皮子上,但止不住、就跟我即使睡去了也停不了的淚一般,那溫濕的**仍舊是不停的從他手掌縫隙間淌下、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