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奶爸

病床邊圍了一圈的人,七嘴八舌的安慰她:

“簡嘉,別哭了,”淩悅坐在床邊拭去簡嘉眼角的淚水,“老輩人都說,坐月子不能掉眼淚,眼睛會壞。”

簡嘉點點頭,可淚水還是止不住的流,蘇弘翌也拿了紙巾給她擦淚:

“想開點,從你知道一些事情的時候,就該有這個心裏準備,簡嘉,別忘了你現在已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凡是多為孩子想想……”

這時嬰兒床裏的孩子醒了,睜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的一眨一眨,還把小手放進嘴裏吃,一直守著的錢熙亞瞥了一眼,笑了笑,伸手去把孩子的手拿出來,但才拿出來,小家夥又開始“津津有味”的吃手指了。

“小錢,孩子是有點餓了,”周純吉手裏端著個巴掌大的小碗,裏麵有盛著糖水,“你把孩子抱起來,喂他吃點冬瓜糖水。”

錢熙亞輕手輕腳的把嬰兒從嬰兒床裏抱出,放在懷裏很溫柔的望著,然後在凳子邊上坐下,用小勺子舀了糖水小心翼翼的伸進小家夥的小嘴裏,小家夥果然嚐到甜頭,放棄吃手指,吮著糖水吃得很安靜,錢熙亞的一顆心都快化了,整個神情都顯現著初為人父的慈愛和喜悅。

“小錢,喂幾勺就好,新生兒不能吃太多,慢慢來。”周純吉在一旁指導道。

“知道了,奶奶。”說這話的時候,錢熙亞的眼睛還一直盯著孩子看。

這時,蘇弘翌過來要抱孩子,伸出雙臂說,“來,幹兒子,給幹爹抱抱。”

淩悅一聽,笑了,簡嘉也輕輕揚唇。

正要抱嬰兒回嬰兒床的錢熙亞一聽,立馬將手向後一縮,不同意道:

“不是說好舅舅的嗎?怎麽又成了幹爹了,你這角色轉變的也太快了吧。”

“那怎麽了,我就願意做孩子的幹爹怎麽啦,”蘇弘翌看錢熙亞這樣護犢子頓覺好笑,擠兌道,“簡嘉都還沒發話,你錢總裁著什麽急,來,孩子給我抱抱。”

“就不,我告訴你,蘇弘翌,”錢熙亞雖說表情很凶,聲音卻放的很低,怕嚇到孩子,“這‘爹’的角色隻屬於我一人,誰也別想。”

蘇弘翌笑了,投降道:“行行,我是這孩子的親舅舅,讓我抱抱外甥就可以了吧。”

錢熙亞這才把孩子放到蘇弘翌臂彎裏。蘇弘翌低頭看了一眼:

“嗯,長的像媽媽,有鼻子有眼兒的,真是個帥哥料子。”

淩悅走過來湊近一瞧,白了蘇弘翌一眼:“得了吧,蘇大隊,你就是再怎麽護著你外甥也不能這麽說假話的,這剛生的孩子哪個不是跟‘小老頭’似的,怎麽看出長的像爸還是像媽了,這就帥上了?”

蘇弘翌掀起眼皮:“去,讓你在水裏泡上幾個月試試,回去問問你爸媽,你小時候指不定都不如他呢,我這這叫‘預言’知道嗎?”

淩悅瞥撇嘴,微微一笑:“搞得全世界就你一人懂似的,行行行,我不如這孩子,來,讓我抱抱。”

錢熙亞抓準時機,摸摸小嬰兒的毛發說:“乖兒子,舅媽要抱你了,要有禮貌,不準哭鬧哦。”

淩悅一聽,立即縮回手,瞪了錢熙亞一眼:“討厭啊你,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錢熙亞笑的有點惡作劇,最後還是讓奶奶給抱了去,因為大家“鬥嘴”的過程中把小嬰兒給“催眠”了,不抱回床睡會著涼。

“小錢,你去給嘉嘉衝一杯紅糖水,”周純吉給嬰兒整著被子說,“她剛生完孩子身體許多,需要補充熱量。”

錢熙亞應了聲“知道了”,轉頭就去衝紅糖水,然而當他舀了一勺到簡嘉嘴邊,她卻淡漠的轉過臉去,他皺了眉頭:她還在怨他?!

淩悅見狀便說:“讓我來吧,”說著拿過錢熙亞手中的杯勺,喂簡嘉喝紅糖水,她這才肯喝幾口。

因為簡嘉是順產,因而隻住了三天就出院回家了。

錢熙亞提前請了月嫂,給簡家兩個老人分擔了不少,白天周純吉會燉些雞湯給簡嘉補身子,蓄奶水,然而還是很少,不夠孩子吃,隻好又讓錢熙亞去買奶粉衝了給孩子喝,他還特意叮囑月嫂細心點,不要燙到傷到孩子,簡嘉在臥室休息,有時沒關門,聽的清楚,心下奇怪一個平日裏跟“土匪”似的男人,是怎麽搖身一變成現在這樣的——夜裏聽見孩子哭鬧,簡嘉會忍不住起床看看,看見錢熙亞抱著孩子在客廳走動,邊走邊哄:

“乖兒子,不哭了,你媽媽在裏屋睡,你這樣會吵醒她哦,還有太爺爺和太奶奶,也會被你吵醒……”最後幹脆抱著去了書房,還一路哼著小曲。

簡嘉看不下去,等月子將近一半之時對錢熙亞說:“不是請了月嫂嗎?你不必這樣天天來,而且還都是晚上,那白天還怎麽上班?”

錢熙亞扭頭看了一眼外麵,見月嫂不在客廳,就壓低了聲音說:

“我聽說過幾起月嫂虐待嬰兒的事,不放心,所以盡量吧,我能在身邊就在身邊。”

簡嘉蹙了眉頭:“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錢總你這樣不好?”

“這句話用在孩子身上不合適,”錢熙亞把小拇指讓小家夥握著,麵朝簡嘉說,“哪怕隻有一丁點的可能,我都不允許。”

簡嘉忍不住衝口而出:“錢熙亞,這又不是你兒子,這麽上心又是何必?”

原以為他會因為是“秦瀚的孩子”而漠不關心,她也有足夠的理由遠離他的視線,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但她萬萬沒想到他會這麽喜歡和疼愛孩子,從孩子出生到現在快滿月,他除去工作時間,幾乎寸步不離,而照這樣“親子關係”的發展,遲早會被發現真相,可她並沒打算告訴孩子親生父親是誰,答應過秦瀚,這孩子姓秦那麽就姓秦了,以後自己也當是秦家的孩子來養,並不想節外生枝。

“隻要是你生的,我就認定是我孩子了。”錢熙亞可不管簡嘉此刻亂糟糟的心,直白道,“我也一定要他叫我爸爸,也隻能叫我爸爸。”

簡嘉真是無語了,心下不安外加不爽,口氣就有點重:“錢總,這不是在你潤華集團,請不要把你‘霸道總裁’的一套搬到這兒來,什麽叫做我生的孩子就得認你做爹,叫你一聲‘爸爸’,你不覺得這樣很可笑嗎?”

偏巧在這時,孩子“哇哇”哭鬧起來,錢熙亞薄唇揚起,笑的得意,他垂下眼皮看看孩子,又抬頭對簡嘉說:

“聽見沒有,孩子都用哭聲抗議了,他要是能說話,一定會教育你這當媽的。”

簡嘉氣結,外套都顧不上披一件,直接下床奔來“搶”孩子:

“你胡說八道,孩子這是餓了,或是尿尿了,你快給我看看。”

錢熙亞卻轉身一繞說:“回**去,你還在坐月子,這樣很容易感冒,還會感染疾病,看你怎麽敢碰孩子……”然後麵色一沉,“孩子我看著就好了,快呀。”

簡嘉無奈,隻好躺回**,往邊上挪了點位置,眼睜睜的看著錢熙亞動作熟練的給孩子拆掉紙尿褲,一瞧,還真是尿尿了,於是轉身去拿了塊新的,給孩子墊上,又兩邊一貼,大功告成,直看得她目瞪口呆。

“真看不出來,錢總一個商業奇才竟會做這些……”簡嘉不服且挖苦的說,“這要是讓人知道了,還不得成為全潤華集團所有員工茶餘飯後的佐料。”

他頭也不抬的低低一笑:“我這‘伺候’的可是兒子,我樂意。”

對於錢熙亞一口一個“兒子”,簡嘉怎麽聽怎麽別扭,看他也不像是知曉真相的樣子,但表現出來卻讓人無法理解,想不出他有什麽理由這樣,轉念想起那一晚他說的“不管將來發生什麽,我都會負責”,刹那間就明白了,簡嘉冷笑出聲:

“你是因為這是我的孩子,所以這麽給麵子,還是因為你跟秦瀚之間的‘協定’,答應幫他照顧兒子?”

果然,錢熙亞猛地抬頭,臉色微微一變,直直的看著簡嘉足足有一分鍾沒說話。

“的確是‘協定’的內容之一,”他看著她,表情恬靜,語氣溫和,“但不是主要原因,因為這孩子同時也是你的,我會不由自主的疼他,喜歡他,這也有問題?”

簡嘉說不出話了,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孩子,把他抱回懷裏躺著。

既然暫時擺脫不掉他,那不妨等到月子做完以後再做打算。簡嘉心下做著盤算,嘴上說:“那你好人做到底,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錢熙亞漫不經心的問。

“坐月子這麽長時間,我好久沒洗頭洗澡了,”簡嘉說著“肺腑”之言,我說服不了奶奶,“麻煩錢總用你那三寸不爛之舌幫忙遊說一下。”

錢熙亞猶豫了一下說:“這,恐怕不行?”

“為什麽?”簡嘉差點從**跳起來,看到孩子在身邊壓低聲音說,“哪怕就是洗個頭也好啊,太難受了。”

“按理說做月子不能洗澡是舊習俗,但也有那麽點道理,”錢熙亞耐著性子說教,“女人剛生過孩子,身子非常虛弱,加上傷口的緣故,若遇到感冒極易感染疾病,現在又是冬季,所以聽老人家的沒錯。”

“可我真的難受——”簡嘉知道自己成功率低,還是可憐巴巴的試圖“打動”他。

不料錢熙亞很淡定的麵對簡嘉的“軟和”,然後深深的望她:

“嘉嘉,這次生孩子不辛苦不難受不痛苦?但你不是一樣熬過來了?你從產房出來那樣子真把我嚇壞了……”

“當我什麽也沒說好了,煩不煩。”簡嘉無趣的躺下,鑽進被窩,再不理睬。

到了後半夜醒來,發現錢熙亞竟睡在她臥室的沙發上,氣都不打一處來,便故意“找茬”說肚子餓了,要吃香菇雞蛋麵,錢熙亞之前剛給小家夥喂過一次牛奶,剛睡下不到二十分鍾,又下床去給簡嘉下麵條,輕手輕腳的不敢弄出聲,擔心把對麵房間的老人給吵醒了。

簡嘉在臥室等的不耐煩的時候,她要的麵條來了,看著他熬的紅紅的眼睛,她又心軟的不忍在為難他,看一眼床頭的鬧鍾已是淩晨三點,便趕他去睡覺,期間月嫂敲過兩次門,都給錢熙亞“轟”走了。

神奇的是次日下午,奶奶就進房門來告訴簡嘉說,可以洗頭搓澡了,但不能太長時間,這可把她高興壞了,當即顧不上多想,一頭紮進浴室,把自己從頭到腳“刷洗”到自認為“煥然一新”方才神清氣爽的回了臥室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