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竟晏把關甚的手機拿起來, 塞進口袋,旋即撚腳撚手的下了床,把關甚抱起來, 走回客房去。

他很想把關甚抱到自己**, 但理智終究是戰勝了衝動, 這麽做的話,說不定會把關甚嚇跑。

好不容易把人哄回來, 可不能再讓他跑了。

這晚關甚睡得非常踏實,堪堪一夜無夢,晨光從窗簾縫隙中鑽進來, 正好射到關甚的眼睛上。

關甚不適地睜開眼, 隱約聽見外麵有人在外麵打電話:“嗯, 發生了點意外……我現在在晏哥家, 晚點再過去……”

是梁哥的聲音。

關甚瞬間睡意全無,匆匆起床,穿鞋時還把左右腳穿反了, 也顧不上那麽多,急忙進洗手間洗漱,最後換上一套自製潮牌休閑裝走出房間。

主臥室的門是開著的, 裏邊傳出人聲。

關甚快步走過去,到門口看到陸竟晏虛弱地躺在**, 梁山站在一旁,拿著一條耳溫計給陸竟晏測體溫。

“38.7度,你家藥箱在哪兒?”

梁山話音剛落, 站在門口的關甚調頭就跑, 丟下一句:“我去拿!”

梁山:“……”

看這孩子著急的,梁山有點不忍心。

陸竟晏抬眸給梁山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卻沒說什麽。

梁山秒懂,挑眉道:“不是說他搬出去了嗎?”

“昨晚哄回來了。”陸竟晏回身調整後背枕頭的高度,“你要沒事可以回去了。”

“行,你也是不容易,今天過不去了是吧。”梁山是個明白人,“我跟品牌方說一聲,道歉的話你自己跟他們說吧,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再見。”

梁山走到門口停下來,回頭叮囑:“晏哥,你得等退燒了再想曲子的事啊!”

陸竟晏敷衍的應了聲嗯。

梁山無奈地搖搖頭,就知道他聽不進去,這尊佛從來不當自己的身體一回事,沒關係,有關甚在。

梁山算是發現了,晏哥對關甚的話是無條件順從,比狗還聽話。

一樓客廳,關甚坐在沙發上,麵前擺著一個藥箱,手裏拿著兩個水杯來回兌開水,這樣水溫涼得快一點。

梁山來到他麵前,問:“你倆昨晚幹嘛了?晏哥怎麽會發燒?”

“我也不知道,昨晚我……”關甚頓住,昨晚他是怎麽回到自己房間的?完全沒印象!

難道昨晚他睡著之後,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梁山仿佛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你倆昨晚不會是做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吧?”

“沒有!”關甚矢口否認,“昨晚晏哥說他神經很興奮睡不著,總是惦記我的曲子,我就去他房間給他講了《阿裏巴巴和四十大盜》的故事,然後我把自己講睡著了,後麵發生了什麽事我不清楚。”

梁山:“???”

晏哥睡前聽關甚講《阿裏巴巴和四十大盜》的故事???

這什麽詭異的畫風,晏哥這禽獸!

還有,晏哥那麽健康壯實一個人,到底是怎麽燒起來的?

這個問題恐怕隻有陸竟晏本人才知道答案。

“那敢情好。”梁山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晏哥近來工作量大,壓力也大,晚上難免會失眠,以後你多給他講講故事讓他入眠,好過吃安眠藥。”

他隻能幫晏哥到這裏了。

“嗯,我會的!”關甚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梁山道:“工作室那邊還有一堆事情要做,晏哥發燒了不方便過去,我得過去處理,這邊就麻煩你了,晏哥退燒了跟我說一聲就好。”

“好。”關甚點頭。

梁山走出別墅,在門口搖了搖頭,仰天長歎:“羊入虎口不自知啊……”

關甚兌開水兌了幾分鍾,總算是變常溫了,他趕緊拿上退燒藥跑上樓去。

陸竟晏仍是剛才的坐姿,不過腦袋靠在了床頭上,氣色不太好,眼睛裏沒什麽精神,這是關甚第一次在他那張帥氣的臉上看到這麽憔悴的神態。

關甚走過去,先把水放下,從藥盒裏取出一顆退燒藥,再連同開水一起遞過去:“晏哥,吃藥。”

陸竟晏默不作聲地接過藥和水,吃完藥後躺了下來。

關甚坐在床邊,看著陸竟晏無精打采的模樣,眼底有些擔憂:“晏哥,好好的你怎麽會發燒?是不是昨天鏟土太累了?”

“估計是。”陸竟晏聲音慵懶地回,“下次我會注意的。”

其實不然。

以後他決不能在三更半夜做了個美夢之後到洗手間裏放冷水來冷靜,這個教訓他吃到了,會記一輩子。

為了不讓關甚擔心。

關甚小聲吐槽:“看你長了一身肌肉,身體卻比我還弱,中看不中用。”

“嗯?”陸竟晏揚起鼻音,“你說什麽?”

“沒!”關甚道,“我什麽也沒說。”

“關甚。”陸竟晏一臉核善的提醒,“我聽見了。”

其實對陸竟晏而言,發燒38度不算什麽,他沒覺得有多難受,隻是昨天反反複複做同一個鏟土的動作,上半身肌肉有些拉傷了,才顯得他病得很嚴重。

如果不是怕把關甚嚇走,他絕對單手把關甚拎到**,好給證明他的身體是不是“中看不中用”。

關甚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慌亂解釋:“晏哥,我不是說你不行的意思,就是你太容易生病了,白長了一身肌肉、啊也不對,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反正晏哥你以後要多注意點,不要動不動就生病!”

真是越描越黑。

陸竟晏被他的話逗笑:“我知道了。”

關甚臉上發燙,別開臉看去別處:“那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煮點粥給你吃。”

“好。”陸竟晏乖巧地閉上眼。

關甚在床邊坐了一會兒,依依不舍的離去。

聽見關門的聲音,陸竟晏重新睜眼,將床頭桌上的手機拿起來,點開關甚那首新曲子。

趁著發燒,得趕緊幫他弄好這首曲子。

剛看了一會兒,手機突然彈出梁山發來的微信消息。

【梁山:晏哥,看微博。】

陸竟晏點開微博,在熱搜榜上看到了一條爆掉的話題——#莫柏被爆與同性車中接吻#

置頂微博是營銷號發的一個很模糊的偷拍視頻,時間是晚上,地點是一輛車,光線很暗,莫柏坐在駕駛座上,坐在副駕座上戴口罩的男人突然湊過去,拉住他的腦袋,隔著口罩親了一下他的嘴。

也就僅僅是親了一下,並沒有其他更親密的接觸。

【這也叫接吻?】

【五分鍾的視頻,不到一秒鍾的親個嘴,你管這叫接吻?】

【YXH能不能去死啊,我還以為是真的!】

【不過兩個大男人親一下嘴也不正常吧?】

【莫柏難道是gay?】

【不會吧?莫柏看起來筆直筆直的啊!】

陸竟晏退出了這個話題,再點進去時,話題已經被和諧掉了,莫柏方很及時地貼出了一條聲明。

“@莫柏工作室:下班很晚送個朋友回家,朋友喝多了拉著我家boss親了下嘴,這也叫接吻???”

這條聲明很簡短,震懾力卻很足,能打消大部分人的質疑。

陸竟晏看完,心裏沒有多大感觸,在娛樂圈混跡多年,什麽場麵沒見過,比莫柏的情況更誇張他都親眼見過。

陸竟晏回到微信上,回複梁山:看到了。

【梁山:最近你跟Karson走得很近,千萬要小心點啊。】

【陸竟晏:我不至於這麽沒分寸。】

況且他還沒有正式追到他的摯愛,這點他完全不擔心。

【梁山:那個戴口罩的,你不覺得他的身形有點眼熟嗎?】

【陸竟晏:歐冉】

這不難認出來。

120強晉級60強的那個夜晚,也是關甚情緒崩潰的那個晚上,陸竟晏在監控裏看到過莫柏和歐冉抱在一起。

那時候他就有個很淺的直覺,莫柏和歐冉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但那時他覺得事不關己,並沒有深究下去。

回想起那晚的監控,陸竟晏很清楚的記得最後的畫麵——關甚走得時候,莫柏有想追出去,卻被歐冉拉住了,然後那兩個人抱在了一起。

加上後來某天秦厲在微信上跟他說過一句話:莫柏真不是個東西,表哥你千萬不要放過他。

雖說秦厲說完之後就馬上撤回了,但他一直記到了現在。

假如莫柏和歐冉是他想象中的那種關係,那麽……

關甚橫在這兩個人中間,充當的又是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陸竟晏實在太想知道答案,於是點出秦厲的手機號,撥通後直接問:“莫柏和歐冉是什麽關係?”

手機那頭的秦厲吞吞吐吐道:“表哥,你看起來不像是會八卦這種事的人啊,這麽會突然問這個?”

“別廢話,把你知道的告訴我。”陸竟晏的聲音很強勢。

“就……”秦厲遲疑道,“他倆是gay,在一起兩年了。”

陸竟晏:“……”

看來他的猜測是對的,這兩個人果然是伴侶。

陸竟晏沉默半響,開口問:“關甚他……”

頓了下,畢竟這個問題過於隱私,他有些猶豫了,究竟要不要問。

手機那端的秦厲噎了噎口水,額上滑落一滴豆粒大的冷汗。

完了,表哥果然知道了Karson的秘密!

想到關甚過去那些遭遇,秦厲實在做不到袖手旁觀,心急地勸道:“表哥,關甚跟那兩個垃圾不一樣,雖然他也是gay,但他是個很單純很善良的人!”

陸竟晏瞳孔地震。

他的直覺對了,關甚真的是!

秦厲並不知道陸竟晏這邊有多震撼,繼續勸:“你千萬不要因為這個而排斥他,他真的特別特別特別的簡單,簡單到有時候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智商有問題,但他又連續兩年都考了全校第一……”

秦厲在那邊滔滔不絕地誇著關甚,恨不得把他誇上天。

陸竟晏激動地把身子卷縮成了熟蝦狀,因興奮而微微顫抖著,肆意地揚著唇角,兩隻眼睛彎了起來。

關甚喜歡男人。

而他正好也喜歡關甚。

他的機會來了。

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消息更令人振奮人心嗎?

至於關甚卡在那兩個人中間充當什麽角色,那都不重要了。

“秦厲。”陸竟晏出聲打斷電話那頭驚慌失措的秦厲,“關甚很優秀,這我知道,我不歧視他。”

“那就好,”秦厲鬆了口氣,“表哥,Karson的心思很單純,他不會對身邊的同性有什麽非分之想,請你一定要相信他!”

陸竟晏興奮的神經逐漸冷靜下來,語氣也變得正經:“你呢?對他什麽想法?”

“我?”秦厲愣了愣,“沒想法啊,我一直當他是我兄弟,還有我是直的,筆直的直,比東京鐵塔還直!”

“嗯。”陸竟晏點頭,“以後也不要對他有想法,他搬回我家了,昨晚搬的。”

秦厲:“???”

秦厲不理解 :“表哥,他怎麽搬回去了?你不是有喜歡的女生了……”

停了下,秦厲心又慌了,趕緊解釋:“不是,表哥,這件事我也是聽倩儀姐說的,除了Karson,這個秘密我誰也沒有說過。”

“沒關係。”陸竟晏勾著唇,“以後這個秘密你可以隨便跟親戚說,問就說我喜歡的人20歲,半個圈內人,很漂亮,很有才華,別的不用多說。”

秦厲:“……哦。”

秦厲有點搞不懂他這個表哥,好像變了一個人。

“等會兒!”秦厲有點搞不清狀況,“表哥,既然你喜歡的是女人,也知道了Karson是gay,怎麽還把他往家裏帶?不怕他對你圖謀不軌嗎?”

陸竟晏道:“你應該擔心我對他圖謀不軌。”

秦厲:“?”

“不和你說了。”陸竟晏掛掉電話。

陸竟晏的手機一分鍾前進了一條微信消息,兄長陸竟朝發來的:落地了,40分鍾到你那裏,準備鑒定的東西,我直接拿過去鑒定。

【陸竟晏:哥,你可以先回家休息好了再過來。】

【陸竟朝:他還在你那裏吧?我想見見未來弟媳。】

【陸竟晏:那就過來,他在給我做早餐。】

【陸竟朝:嗯】

藥效上頭,陸竟晏沉沉地睡了過去。

關甚花了半個小時煮熟一鍋青菜瘦肉粥,盛了一碗上樓,來到主臥時,陸竟晏睡得很安靜。

關甚把粥放在桌上,反正粥還是燙的,他便沒有叫醒陸竟晏。

也怕吵醒陸竟晏,他沒敢坐在床邊,直接坐在了床邊的地毯上,雙手趴在床沿,隻有在陸竟晏睡著的時候,他才敢光明正大的凝望陸竟晏的臉。

這回應該睡得很沉了吧?

關甚悄悄伸出食指,這件事他想做很久了,但一直沒有色膽。

他的指尖慢慢接近陸竟晏的臉龐,真的很想戳一戳這張臉,隻是在還剩一公分的位置,他的勇氣像溜走的泥鰍,抓不回來了。

關甚沮喪的把手指縮回來,下巴抵在**,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關甚有些乏力地滑下床底,睜眼盯著天花板,眼底有些沮喪。

不過他並沒有沮喪多久就爬了起來,將床頭桌上的曲譜和鉛筆拿起來,坐回地板上,一遍又一遍反複的修改做標注。

直到枕頭邊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下意識想到的是自己的手機,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還在口袋裏,是陸竟晏的手機在響。

陸竟晏被吵醒,摸到手機接通電話:“哥……我頭疼,發燒了……我讓Karson下去給你開門。”

掛了電話,陸竟晏找了圈才在床邊的地板上發現蹲坐著的關甚,“我哥來了,你下去接待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關甚馬上爬起來,走到門口時才想起一件正事,“晏哥,粥涼了,你趕緊吃!”

陸竟晏看了眼床頭桌上的青菜瘦肉粥,點頭:“好。”

對於陸竟朝這個人,關甚了解不多。

在他的印象中,陸竟朝一直是個活在電視雜誌上的紙片人,永遠一副上位者不食人間煙火的姿態,讓人隻敢神往,而不敢接近。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關甚越靠近那扇緊閉的門就越緊張。

他站在門後,做了個深呼吸才把門拉開。

門外站著一位西裝革履的冷酷男人,五官拆開看,每一樣都很精致,搭在一起卻是一副凶相,眼中仿佛暗藏著煞氣。

關甚以為陸竟晏的氣場已經夠強大了,眼前這人何止強大,光是對上視線就讓他不敢大聲呼吸。

“那個……”關甚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陸、陸先生,晏哥他發燒了,他讓我下來接待您,您請進!”

“我不進去了。”陸竟朝的聲音和他猙獰的麵相完全不搭,溫柔得就像電視劇裏暖男的配音,他把手中的兩個紙袋子給關甚遞去,“黑色是給竟晏的,白色是給你的,禮物。”

關甚:“?”

關甚的腦袋是懵的。

陸竟朝命令的口吻:“拿。”

關甚鬼使神差的接過了兩個袋子。

下一秒,陸竟朝抬起手,拔走了關甚的一根頭發。

關甚:“……?”

頭發被拔走那一刻,關甚的頭皮麻了一下,條件反射地抬手揉了揉。

陸竟朝拔完頭發,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自封袋,將頭發裝起來,“以後你就跟竟晏一樣,叫我哥就行,不必喊先生。”

“那怎麽行……”關甚可不認為自己跟陸家人熟到這種程度,“陸、”

“那就叫大哥。”陸竟朝打斷。

“好吧,”關甚改口,“陸大哥。”

“嗯。”陸竟朝應了聲,轉身走了,臨走前丟下一句:“辛苦你照顧竟晏,改天我請你們吃飯。”

關甚:“……”

就這麽走了?

好歹解釋一下拔他頭發的原因啊!

陸竟朝的車很快消失在小區的拐角處。

關甚關上門,提著兩個袋子走回二樓,進了主臥馬上問:“晏哥,你哥好奇怪,他走的時候拔走了我一根頭發,我想問他要我頭發做什麽,但是他走得好急,我來不及問。”

“我讓他這麽做的。”陸竟晏不打算隱瞞這件事,畢竟這件事對關甚很重要,“給你做親子鑒定。”

關甚不太理解:“親子鑒定?”

陸竟晏點頭:“上次你說,你想不明白你媽媽為什麽這麽做,我想幫你找出答案。”

關甚動了動唇,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什麽。

沉默了半響,他說:“晏哥,其實你不用對我那麽好。”

陸竟晏微笑:“如果我說,我願意這麽做呢?”

關甚:“……”

那他無話可說啊!

見他像個木頭一樣杵著,陸竟晏招了招手:“坐下來,別站著。”

關甚猶豫了一下,在床沿坐下,將兩個袋子一並遞給陸竟晏:“你哥給的。”

陸竟晏隻接了個黑袋子,白色的沒拿,“白色是我哥給你的吧?”

關甚點點頭。

“打開看看是什麽。”說話間,陸竟晏自顧自地打開了黑色的袋子,“我哥準備的禮物會有驚喜。”

關甚遲疑地將袋子打開,取出了一個白色的盒子,上麵印著C品牌的logo。

陸竟晏也從黑色袋子裏取出了一個黑色的盒子,也印著相同的logo。

二人同時將盒子打開,兩個盒子裏裝的都是C品牌最新款……情侶表。

看款式,陸竟晏那個應該是男款,而關甚手裏的這個是女款。

關甚的臉燒了起來,連表都不敢取出盒子,推給陸竟晏:“晏哥,這隻表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C品牌是國際上名列前三的奢侈品牌,極有可能這隻表的價格就能在魔都完成一套房的首付。

實在太貴重了!

“又不是我送的。”陸竟晏沒接他的表,“你不想要就還給我哥,不過以我哥的性格,你要是不收他的見麵禮,就相當於你想跟他斷絕關係。”

關甚:“…………”

關甚嘟了嘟嘴:“他怎麽能這樣。”

太流氓了。

陸竟晏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收下吧,對我哥而言,這塊表就跟蛋糕店裏的蛋糕一樣,不值什麽錢。”

一塊價值千萬的表=一塊不值錢的蛋糕……

不愧是陸家掌舵人。

陸竟晏知道關甚的心被他拿捏了,又說:“要不要我幫你戴上?”

“我自己來。”關甚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陸竟晏問完之後就自己把腕表給戴上了,戴好後他有點後悔。

前一分鍾他還說不能收,結果這麽快就把表戴上了,都不知道晏哥會怎麽想他。

陸竟晏笑了笑,亦給自己戴上了那隻男款表,接著把手腕放到關甚的手腕旁,讓兩隻表碰到一起。

“你的手戴表很好看。”陸竟晏無心地誇了句,讓關甚羞紅了臉。

“你的比我好看!”關甚害羞的把手縮了回來,別開臉,“等我賺到錢,也給你哥回份禮物。”

“不急。”陸竟晏將表盒放回袋子裏。

關甚急忙接過袋子,“給我收拾吧!”

陸竟晏拉住他的手腕,“先放著。”

關甚頓了頓,把兩個紙袋子放在床邊,目光掃了眼床頭桌上的碗,“晏哥,你怎麽不吃粥?不好吃嗎?”

“等下吃。”陸竟晏拿起手機,將兩張照片轉發到關甚的微信上,“你父母的照片,我讓人找來了,給你發微信上,你自己看看。”

關甚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點開陸竟晏發來的兩張照片。

歐惠慧的照片關甚見過,不過不是陸竟晏給他發的這張,而是別的,但樣子都差不多,可以看出是同一個人。

關甚點開關在東的照片,旋即愣住。

也是單眼皮……

陸竟晏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你父母都是單眼皮,理論上應該生不出雙眼皮來,除非他們整過容,但他們那個時代,整容的可能性不高。”

關甚明白了:“所以你才要給我做親子鑒定?”

陸竟晏點頭:“你父親遺物都缺失了,無法做你和你父親的,不過你母親的還能做,過幾天我哥會把結果傳過來。”

關甚咬了咬唇,心裏有些感動。

陸竟晏身體往前傾了些,張開雙臂求抱抱:“感動的話,不妨給我個擁抱。”

關甚一想到他沒有女朋友,就忍不住想縱容自己,毫不吝嗇的把自己的懷抱送了出去,卻不敢用力,雙手隻是輕輕地抓住陸竟晏的衣角。

陸竟晏突然抬手摟緊他的腰,稍微使勁兒將他往懷裏按。

關甚愣怔片刻,抬手去推:“晏哥,可以了吧?”

“頭疼……”陸竟晏虛弱地靠在關甚懷裏,也不掙紮了。

關甚哪裏還忍心再把他推開,扶著他躺回**:“那你先躺著,我出去給你買退熱貼,小時候我發燒最喜歡退熱貼了,貼了之後頭沒那麽痛。”

“關甚。”陸竟晏拉住他的手腕,“你留下來陪我,我就不會頭痛。”

“可是……”關甚猶豫一下,心軟了,坐了回來,“那好吧,等你睡著了我再出去買。”

陸竟晏輕輕點頭,隻有一個擁抱實在不夠,尤其是知道關甚喜歡男人之後,發揮演技的時候到了。

陸竟晏拽緊蓋在身上的被子,一臉虛弱:“我有點冷,空調可以調高一點。”

“空調還沒開,那我開一下。”關甚拿起陸竟晏的手機,用手機遙控器將空調打開,調到30度。

弄好後,關甚盯著陸竟晏略顯蒼白的臉,心裏很不是滋味,“要不我去把我被子拿過來吧!”

陸竟晏剛伸出手想拉住他,但來不及了。

片刻後,關甚把他房間裏的白絨薄被抱了過來,三兩下蓋在陸竟晏身上。

“晏哥,這樣好點了嗎?”蓋好被子,關甚在床邊坐下,居高臨下地看著陸竟晏沒精打采的臉,“要不要再加一張被子?”

陸竟晏輕輕搖頭:“沒用,還是冷。”

“那……那我去給你倒杯開水上來,暖暖身體。”關甚轉身欲走,這回陸竟晏總算是把他拉住了。

“不必麻煩。”陸竟晏凝望著關甚好看的桃花眼,“過會兒就好。”

發燒哪有那麽快就好,關甚心裏疼:“要不然去醫院吧!”

“不用……”陸竟晏到底還發著燒,這回他沒有裝,也沒有演,身體真切感受到了一股惡寒,開始失控打顫。

關甚見狀,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晏哥,很難受對不對?我……我還是帶你去醫院吧!”關甚急得原地打轉,“我先給梁哥打電話!”

“Karson……”陸竟晏突然出聲,“你可不可以……擁抱我?”

關甚愣了愣,剛想撥號的手指從梁山的號碼上移開,扭頭看向擰眉閉眼的陸竟晏。

陸竟晏並沒有睡著,剛剛那句話聽起來像囈語,又軟又蘇,像糖衣炮彈狠狠地衝擊著關甚的內心。

關甚坐回床邊,心一橫,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大家都是男人,沒關係的,他這樣麻痹自己。

下一秒,陸竟晏抱了過來,完完全全將他當成了個暖手寶。

關甚僵著身體,全身神經繃緊得像隨時要斷開的鋼絲,不敢動,也不敢發出聲音。

他聞到陸竟晏身上有股很淡的香水味,聽到陸竟晏的心跳聲像時鍾一樣穩定,他還感受到陸竟晏的體溫,涼涼的,像清水一樣包圍著他。

他的身體變得很奇怪,但他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心髒也撲通撲通的亂跳,仿佛恨不得從他的身體裏跳出來。

關甚活了二十年,從來沒有過這種體驗。

這種感觸很陌生,也糟糕透了。

後來關甚不知道著了什麽魔,趁陸竟晏睡過去,竟偷偷地親了他的唇。

當然他沒敢深入,隻是像蓋章一樣輕輕地印了一下,就趕緊逃開了。

這種感覺,像是偷吃了一塊心念念已久的小餅幹。

關甚心裏喜滋滋的,雙手不由得抱緊了懷裏安睡的男人。

等陸竟晏再醒來時,午後過了三點,關甚早就被熱跑了,他可受不了在30度的房間裏抱著一個火球還要蓋兩層被子。

陸竟晏發高燒暴了汗,加上昨天勞累過度,全身肌肉酸痛不已,整個人顯得疲憊不堪,但有個地方異常精神抖擻。

於是他進了洗手間,準備洗個澡。

他站在花灑下方,略帶疑惑地看著自己的身體。

雖說他已經29歲,但他很少會這樣,哪怕是早上醒來的時候也沒這麽誇張,今天這是怎麽了?

突然一些零碎的記憶片段跑了出來,陸竟晏陡然睜大瞳孔。

他單手捂著額頭,另一隻手扶著牆,任由熱水撒在自己頭頂。

片刻後,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他在抑製某種興奮,自言自語:“原來真的會對我圖謀不軌……”

陸竟晏洗完澡出來,拿起床頭桌上的手機,給關甚發微信:在哪兒?

關甚沒有回話。

這會兒關甚正在三樓,他已經跳了接近兩個小時街舞,還沒停下來,他還能繼續跳,因為他身體裏的躁亂一直平息不了。

他沒注意到手機,也就沒注意到陸竟晏給他發了信息。

連續兩個小時的運動量,他的體力終於支撐不住了,重重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急氣。

外麵突然傳來腳步聲,關甚趕緊爬起來,扭頭看向門口。

陸竟晏身上穿著藍色絲質睡袍出現在門外,頭發隻吹了七分幹,頸脖上、以及鎖骨周圍還有些晶瑩的水跡。

關甚臉色一熱,視線閃躲的掃向別處:“晏哥,你退燒了嗎?”

“嗯,不燒了。”陸竟晏走進來,將音樂關閉,隨即走到關甚的麵前,對他伸出手,“起來。”

關甚猶豫一下,把手搭了過去。

陸竟晏輕輕一拽,將他從地上拉起來,看他汗流浹背的模樣,就知道他肯定跳了很久,“下去休息。”

關甚心虛地不敢看陸竟晏的臉,全程垂著頭跟在陸竟晏身後,一路沉默著走下樓,也就沒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被陸竟晏牽著。

到了一樓客廳,陸竟晏把關甚按坐在沙發上,剛想開口說話,關甚突然站起來,一溜煙跑進了廚房。

“晏哥,我去給你熱粥!”

陸竟晏:“……”

如果是以前,陸竟晏會把關甚的回避當害羞,現在他已經不能這麽認為了。

他怎麽也想不到,平時乖巧可愛又聽話、看起來又人畜無害的關甚,竟敢趁他神誌不清的時候對他圖謀不軌……還成功了。

原來不是小奶狗,而是條小奶狼。

隻不過,他還不確定關甚對自己是什麽感情,這點還有待證實。

關甚熱好粥盛了一碗到餐桌上,朝客廳喊了聲:“晏哥,粥好了。”

陸竟晏起身走過去,優雅地坐在餐桌旁。

關甚坐在對麵,低著頭不敢看他,假裝拿手機玩。

陸竟晏吃了兩口粥,很自然地挑起話題:“莫柏的熱搜你看到了沒?”

“沒有!”關甚早就卸了微博,跟自己無關的事情他懶得關注,不過跟莫柏有關的,他多少有些興趣,怕自己被粘上shi,“什麽熱搜?”

陸竟晏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自己搜。”

關甚接過手機,輸入“4321”解鎖,登上陸竟晏的微博。

在發現頁輸入“莫柏”的名字,再點進實時頁麵,很快找到了陸竟晏說的那個話題,雖然變暗了。

#莫柏被爆與同性車中接吻#

關甚往下翻了幾頁網友的討論,終於翻到一張很虛的照片,他一眼便認出來,跟莫柏接吻的人是歐冉。

陸竟晏隨口問:“你有什麽感想?”

“沒有感想!”關甚用力搖頭,“他怎麽樣都跟我沒關係!”

“那你對同性戀,”陸竟晏小心翼翼地試探,“是什麽看法?”

關甚的手失控抖了下,想到今天自己在陸竟晏**偷偷做的那件事,他既害怕又緊張,心虛得無法集中視線。

“我……”關甚咬了咬唇,“我沒有什麽看法。”

陸竟晏微笑:“真當沒有?”

關甚抬頭,一對上陸竟晏的視線又慫的低下了頭,小聲說:“我不排斥。”

他自己就是gay,排斥什麽。

他猶豫一下,反問:“晏哥,你呢?”

陸竟晏笑容坦**:“我能接受。”

關甚瞳孔微震,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說的不是不排斥,而是能接受!

這個“接受”歧義很大,一種是自己可以跟男人談戀愛,另一種則是可以接受兩個男人的愛情,但自己不是gay。

關甚不確定陸竟晏說的哪種接受,想問,卻沒有勇氣。

陸竟晏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鼓勵道:“如果有個人很喜歡我,而我也對他有好感,無論對方是男人還是女人,我都會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畢竟人這一生當中,想要遇到一個喜歡的人很難。你呢?遇到一個喜歡你的男人,你會怎麽做?”

梯子搭好了,陸竟晏很期待關甚會怎麽回答。

“我……”關甚的心髒快要跳出來了,原來陸竟晏自己也能接受男人,他是有機會的,“我應該,也會……嚐試一下吧。”

“這麽說,”陸竟晏彎起唇角,“你也能接受?”

關甚把頭垂得低低的,很輕地點了點頭。

陸竟晏吃了一口粥,笑著問:“那你能接受什麽樣的男人?”

關甚大腦宕機了半響:“就……就……”像你一樣的!

話到了嘴邊,關甚卻說不出口。

這句話跟表白差不多,萬一被拒怎麽辦?他不敢這麽草率。

陸竟晏快要被他的欲言又止折磨瘋了,無奈地問:“就什麽?”

關甚恨不得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可他還沒有做好被拒絕的準備,隻好胡扯一通:“我也不知道我能接受什麽樣的,但我肯定不能接受自以為是還死要麵子的男人。”

陸竟晏沉默許久,謹慎地問:“我應該沒有很自以為是也沒有很愛麵子吧?”

“當然沒有!”關甚道,“晏哥,你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男人,在你身上我都找不到缺點。”

陸竟晏暗鬆口氣:“既然我這麽完美,你會不會喜歡上我?”

關甚的手震了一下,臉瞬間燒紅。

陸竟晏問得太直接,且還用了輕飄飄的語氣,關甚聽不出來陸竟晏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我……”關甚不知道是要認真回答,還是跟著開玩笑,腦子又宕機了,呢喃半天才吐出三個字,“我不敢……”

“不敢?”陸竟晏對他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關甚咧開嘴,笑得坦****:“晏哥你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怎麽敢對你有這種齷齪的心思,我怕天打雷劈。”

陸竟晏:“……”

什麽知遇之恩,這種答案算什麽。

明明已經暗中對他行過不軌之事了,還嘴硬。

可為什麽關甚不肯承認?陸竟晏想不通,也讓他變得不確信。

關甚在他發燒時偷親他的行為,究竟是出於喜歡,還是隻是單純的出於見色起意。

如果是喜歡,為什麽不肯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