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 兩支戰隊的隊長一紮和歐冉站了出來,現場轉瓶子絕對出場順序。
負責轉瓶子的是一位街舞圈OG級別的主持人,瓶子轉了無數圈停下來, 最後瓶口對準了一紮。
主持人:“很好, 一探究竟戰隊先出場, 請歐冉隊長先下去稍作休息,同時也請一探究竟戰隊的其他舞者上台。”
上一輪戰隊賽一探究竟戰隊排名第一, 一位舞者也沒有被淘汰,故而這輪多人齊舞秀一探究竟戰隊人數是最多的,一共有九個人。
人越多就越不好編舞, 不過一紮是一個很有天賦的編舞師, 對他而言九人齊舞不算難, 難就難在隊裏有人不配合。
從轉瓶子開始, 一紮的臉色就不太好看,直到音樂響起來,他才把表情管理住。
這支舞的名字叫《喜從天降》, 是一支充滿積極歡樂的舞蹈,整體動作很整齊,大家的表情也很到位, 除了……楊琪琪。
到了非常重要的舞步,楊琪琪不是慢半拍就是走錯地方, 搞得站在她旁邊的舞者也跟著出了錯。
尤其到全舞最高丨潮的地方,楊琪琪竟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全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
這已經不能用重大事故來形容這場表演。
陸竟晏雙手抱在胸前, 麵無表情地盯著舞台, 眼底一片深沉,再無其他動作。
邊上的屠扶蘇一臉可惜的皺著眉, 白曉倫則抱住頭,喃喃道:“誒,可惜了……可惜了啊……”
莫柏臉上沒什麽情緒,但心裏卻有些高興。
一紮這支舞出了這麽多錯誤,等會兒冉冉的舞隻要正常發揮,百分百能贏。
舞台上,音樂終於結束了。
陸頑雙手抱住頭,一臉痛苦:“我就知道,操,氣死了!”
關甚冷著臉,沒有說話。
出於禮貌,舞台上的九位舞者都盡量保持著微笑,向觀眾和導師鞠躬致敬,致敬完走下舞台。
到了後台,一紮扯下頭巾,用力摔在地上,轉身朝楊琪琪怒吼:“楊琪琪,你他媽是故意的吧?”
“一紮,你冷靜點。”其他舞者上前,將一紮抱住。
楊琪琪紅著眼睛,委屈地撇著嘴:“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啊……”
“你不想?”一紮實在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你以為別人不知道你跟歐冉私下見麵的勾當嗎?等比賽結束我一定跟陸老師說這件事,你逃不掉的!”
“對不起……”楊琪琪低頭抹眼淚,“我真不想這樣的,對不起……”
“操!”一紮罵了聲,掙脫其他人的束縛,轉身走了。
幾個舞者追出去:“一紮,你去哪兒?”
“廁所!”一紮大步流星摔門而去。
剩下幾個舞者看看楊琪琪,眼中頗有不滿,但沒說什麽,隻是沮喪地走去到別處坐下來等待。
楊琪琪吸了吸鼻子,若無其事地坐在了角落。
休息室的電視上有比賽現場直播,正好屏幕上出現了歐冉隊的作品信息。
曲名:風一直吹
編曲:歐冉
編舞:歐冉
舞蹈:歐冉……
舞台下的選手等候區,關甚看完這支作品的信息後,臉色沉了下來。
陸頑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不對,隨口一問:“這支舞不會又抄了你吧?”
“嗯。”關甚應了聲。
陸頑愣了愣,正色道:“不會吧?他怎麽能一直盯著你的作品來抄?他就沒一點屬於自己的東西嗎?”
“上次他在你說的那個微信群裏曬的錄音棚,”關甚神色淡然道,“裏邊的設備全都是我挑選的,那裏邊還有一台電腦,上麵有我18歲之前的全部作品。”
“臥槽!”陸頑罵了聲,“這姓歐的真不是個東西!”
太惡心了!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無恥的人,”陸頑問,“你怎麽不搶回來?”
關甚道:“搶不回來了。”
陸頑還是替他感到不甘心:“怎麽搶不回來,你還有多少作品在他手上?可以在他跳出來之前你先跳,這樣就成了他抄襲你。”
關甚笑了笑:“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誒……”陸頑歎了聲。
確實,在電腦裏沒發布的作品,想拿回來談何容易,更何況還是兩年前的作品。
誰還記得那麽多啊?
關甚舒了口氣,不再說什麽。
現在是搶不回來,將來可說不定,看看誰能笑到最後吧。
舞台上,歐冉率領7位舞者,一同演繹了一支灑脫霸氣江湖風的舞蹈。
還是跟上一輪比賽一樣,除了歐冉自身跳得不錯,其他舞者的動作都稍微遜色一些,但勝在整支舞完成得不錯,穩定發揮。
主持人將一紮隊伍請回舞台。
為了不影響四位國際評委的評分,按照規則四位導師還不能發言,主持人道:“下麵,我們有請四位國際評委對剛才的兩支作品投票。”
毫無懸念,四位評委全都投給了歐冉隊伍。
歐冉笑得合不攏嘴的,激動地跟隊友們抱在了一起。
一紮剛才在後台氣過了一回,如今看到對手笑得這麽開心,臉色黑得不能再黑,其他隊友亦是如此,除了楊琪琪還笑得出來之外。
接下來輪到導師發言,陸竟晏率先舉起麥克風,目光落在一紮身上,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一紮,你先不用自責。”
一紮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對不起,陸老師,辜負了你的期待。”
其他隊友聽到隊長的聲音在哽咽,情緒也被感染了,一個個跟著落淚,除了楊琪琪。
“不用說對不起,你們都盡力了,我也看到了你們的努力,所以你們並沒有辜負我。”陸竟晏安撫完這幾個,視線徐徐落在楊琪琪臉上,笑著問,“楊琪琪,咱們隊輸了,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楊琪琪身體一顫,急道:“沒有,我沒有開心!”
“但我看你一直在笑。”陸竟晏唇角勾著笑,但他的聲音卻沒有絲毫的笑意,甚至還冷得瘮人,“你剛剛在舞台上是故意的嗎?”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短暫的死寂。
陸竟晏居然當著鏡頭質問選手這種問題,這絕不是開玩笑!
楊琪琪仿佛被看穿了心思,臉色大變:“我沒有啊,陸老師,我也盡力了。”
“你不用再演戲。”陸竟晏緩緩抬頭,望向對準自己的鏡頭,“我直接宣布淘汰的人選吧,楊琪琪,很遺憾,我的隊伍不需要消極怠工,視舞台為兒戲的戲精。”
陸竟晏幾乎很少罵人,這次他卻對楊琪琪用了“戲精”二字,而不是舞者,可見他是真的動了怒。
楊琪琪舉起麥克風,想要解釋,陸竟晏厲聲打斷:“我收到不止一個人的投訴,證據也有,但不足夠讓節目組開除你,所以我把你留到了現在,你剛剛在舞台上的表現一團糟,這點就足夠我淘汰你。”
楊琪琪本來還想裝無辜哭卿卿,但聽到陸竟晏這番話之後,整個人都懵了,憋出來的眼淚生生地卡在眼眶裏掉不下來。
她萬萬沒想到,陸竟晏不僅看穿了她的心思,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了出來,甚至還保留了證據。
沒有一個平台會願意接受一個藐視舞台的汙點舞者,今後她想再站上大一點的舞台,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總之,她完蛋了。
陸竟晏不想再看她虛偽的臉,他有九年演戲經驗,楊琪琪這點哭戲簡直是小兒科,他一眼就能看破。
陸竟晏臉色凝肅的看著舞台下還沒有表演的舞者,沉聲道:“之前我就說過,你們是不是在演戲,我一眼能看出來,希望後麵的舞者不要再辜負舞台。”
說完,陸竟晏放下了麥克風。
現場很安靜,氣氛幾乎陷入了冰點。
沒有人會想到,陸竟晏竟然當著鏡頭及觀眾的麵,把內幕說了出來。
整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慌了,尤其是導演,生怕陸竟晏又說什麽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語來。
楊琪琪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麽,幹脆破罐子破摔,毅然舉起麥克風,怒道:“沒錯,我確實是演了!”
反正陸竟晏剛剛那番話已經斷了她的後路,她也沒什麽顧忌的。
她就是故意演砸,連累隊伍輸掉這場比賽,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後果,反正沒人看出來她是故意的。
而她這麽做,單純隻是想安慰受了委屈的歐冉。
楊琪琪這一出,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這哪是什麽重大事故,而是修羅場啊!
“臥槽,什麽情況這女的?”
“她居然真的是演的!”
“拜托,有眼睛的人能看出來她是演的好嗎?跳得那麽爛!”
“我見過電競演比賽的,演街舞比賽的還是頭一次見,長見識了哈哈……”
“陸老師好剛啊!”
導演慌得一批,所有綜藝節目導演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正想叫幕後把楊琪琪的麥切斷,陸竟晏突然開了口:“導演,讓她說完。”
導演:“……”
導演可不敢得罪這位投了3億的金主爸爸,隻好撤回了想說的話。
隨便吧,都是收視率。
楊琪琪轉頭看向在台下候場的關甚,咬牙切齒道:“我就是受不了那個人明明偷了歐冉17年人生,卻能在網上洗白,我受不了歐冉受了這麽大的委屈,網友卻沒有全部站在他這一邊!”
說到這裏時,楊琪琪的眼睛裏留下了憋屈的眼淚:“我更加受不了的是,陸老師你身為導師,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偏袒一個有汙點的藝人,所以我演了!”
她憤憤地咬著唇:“我就是想讓你的戰隊輸掉比賽,尤其是Karson,這種人根本不配站在舞台上,他憑什麽?”
台下觀眾聽到她這麽說,紛紛熱議起來。
“楊琪琪這麽說也太偏激了吧,人家歐冉跟Karson都澄清了是好兄弟,她幹嘛戲這麽多。”
“是啊,現在還在比賽呢,又不是飯圈撕逼!”
“這女的肯定是個神經病,有大病!”
“她是把舞台當成法庭了嗎?還當起判官來了,笑死。”
“同情Karson一秒鍾,遇到這種十級腦癱真倒黴。”
陸竟晏沒有馬上接話,扭頭看了眼坐在對麵的關甚。
關甚早就對別人的質疑習以為常,臉上沒什麽反應,不過此刻他的視線有些放空,沒看任何人。
陸竟晏知道,關甚的心態肯定受到影響了,盡管他沒有表現出來。
這段時間他沒讓關甚來節目組排練,也是出於對關甚的保護,怕關甚被流言蜚語影響心態。
“既然你這麽問……”陸竟晏舉起麥克風,視線從關甚身上收回,落在楊琪琪的身上,“我也問問你,你是以什麽身份來給Karson判罪?正義使者,還是觀音菩薩?”
楊琪琪身體一顫,被陸竟晏那雙陰沉的眼睛盯得頭皮發麻。
陸竟晏接著道:“就憑你看不慣Karson,就想要他從舞台上消失?你問問其他人答應嗎?”
“我不答應!”
“當然不答應!”
“我也不答應!”
“楊琪琪你快滾吧,垃圾!”
“腦癱快點滾吧,別來糟蹋別人的舞台!”
全場觀眾隻有500個人,大部分人都激動地喊了起來。
當然並不是全部人都站在關甚這邊,但不出聲的隻有一小部分,而喊答應的也隻是小部分。
眼看台下觀眾的情緒愈發失控,還有人想往舞台上扔礦泉水,陸竟晏出聲製止:“各位安靜一下。”
他掃了眼觀眾,接著也歐看向楊琪琪,冷聲道:“楊琪琪,這個舞台是給懷有夢想的人用來比賽的,不是給你黨同伐異的地方,導演,清場吧。”
導演馬上叫了兩個工作人員,一路護隨楊琪琪走下舞台。
臨走前,楊琪琪釋然又急切邀功的看向她暗戀已久的歐冉。
而歐冉察覺到她的視線,急忙像避瘟神一般撇開眼,全當沒看見她。
楊琪琪隻當他是在害羞,自顧自地露出了慈母的微笑。
鬧劇結束,陸竟晏隔著空氣看向關甚的方向,這回關甚總算是給了他一個平靜的眼神,而他眼中殘存的薄怒在一刻煙消雲散。
老實說關甚的心裏真沒多大的感觸,經曆太多人麻木了,隻不過看到陸竟晏如此護著自己,感動是有的。
他決定,等今晚回家,一定要好好犒勞晏哥的胃。
陸竟晏舉高麥克風,緩和語氣:“想要讓對手從舞台上消失,隻有一種合理合法的方式,那就是用實力去打敗他,希望各位舞者謹記這一點,不要再耍令人不齒的手段。”
他說完這句話,將麥克風遞給了身邊的屠扶蘇。
屠扶蘇接麥,隻對自己的隊員發話:“我隊裏的,請你們記住剛剛晏哥的警告,如果有人敢演比賽,我絕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