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愣了一下,下意識去看陸庭予。
陸庭予捏著酒杯,沒什麽反應,好像根本沒放在心上。
季年往後退了退,不動聲色拉開距離,“不好意思,您應該是認錯人。”
看來他和那位童先生長得真的很像,這已經是第二個把他認錯成童樂的人了。
曹總沒注意到身旁的陸庭予表情已然變得不悅,還在繼續說:“我不可能認錯,你一定是童樂,以前我們還見過麵呢。”
季年重複了一遍,“我真的不是您口中的童樂,我叫季年。”
曹總以為季年在和陸庭予玩什麽角色裝扮遊戲,剛想說什麽,餘光瞥見陸庭予在陰冷的盯著自己,那眼神裏飽含警告和危險。
曹總反應過來什麽,尷尬地哈哈笑道:“其實近看也不是很像,估計是我喝醉了,眼睛有點花了。”
陸庭予平靜地插了句話:“他們今晚喝醉了,你別介意。”
這句話是對季年說的,季年搖了搖頭,表示沒關係。
上次陸庭予已經說過他跟童先生長得有些相似,別人會把他認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季年小聲說:“陸總,如果你沒什麽需要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陸庭予微微頷首,“好。”
等季年一離開包廂,剛才那個男人迫不及待地湊過來打探,“陸總,那個人是童樂吧?他沒死?”
陸庭予轉頭看向男人,眼裏的寒意讓男人莫名遍體生寒,識趣地閉上嘴巴。
陸庭予冷冷道:“管好你的嘴,別插手我的事。”
男人幹笑著擦了把汗,“是是是,我也是為您高興,您找了童樂五年,終於找到了,恭喜啊。”
陸庭予當然高興,他等了五年的人終於重新回到他身邊,所以他才不能讓任何事情影響他和童樂在一起。
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行。
季年忙完工作已經是淩晨一點。
他正準備下班,遠遠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會所門口,高大的身形有些搖晃,時不時掃一眼昂貴的腕表。
季年心想,陸總應該是剛應酬完吧。
他剛要去公交站,就看見陸庭予搖搖晃晃往樓梯走去,不知是喝醉了還是沒看清路,居然直直往前栽了下去。
季年嚇了一跳,急忙跑了過去,在陸庭予摔下樓梯前及時扶住了他,“陸總,您沒事吧?”
陸庭予掀起眼皮看向季年,兩人離得很近,季年濃密的睫毛仿佛把扇子在他心裏撓了撓,“是你。”
季年大老遠就聞到陸庭予身上濃重的酒味,忍不住說:“陸總,你怎麽一個人?”
陸庭予說話帶著醉意,“司機在路上出了車禍。”
陸庭予醉得不清,整個人不停往下墜,季年有些吃力地扶著他,“那你怎麽回去?”
陸庭予搖了搖頭,勉強被季年扶著才能站穩。
季年看著陸庭予醉醺醺的樣子,連打車都很困難,更別說回家,想起陸庭予剛剛差點摔下樓梯,季年遲疑地說:“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陸庭予眼眸幽深,盯著季年看了一會兒,“那就麻煩你了。”
季年到路邊攔了輛計程車,攙扶著陸庭予坐了進去。
幸好上次他去過一次陸庭予的家,就跟司機報了別墅的地址。
陸庭予從上車後就仰靠在座椅上,領帶被他扯鬆了幾分,好像有點不舒服的樣子。
季年忍不住說:“陸總經常喝這麽醉?”
陸庭予聲音有點啞,“也不算經常,應酬喝得比較多。”
季年看著陸庭予眼裏密密麻麻的血絲,不知道該說什麽。
計程車停在別墅門口,季年付了錢,攙扶著陸庭予下車。
別墅裏一片昏暗,季年下意識打開牆上的燈,等他反應過來時怔愣了一下,就好像這個動作做過了無數次。
可是他明明才第二次來陸庭予的家,怎麽知道燈的開關在哪裏?
季年懷著一肚子疑惑攙扶著陸庭予來到沙發前,讓他平躺下去,輕聲說:“陸總,那我先回去了。”
他轉身要走,手腕忽然一緊,陸庭予穩穩地抓住了他的手。
陸庭予對上季年困惑的眼神,聲音有些啞,“能麻煩你再幫我煮一次醒酒湯嗎?”
季年頓了頓,他掃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去小餐館快要來不及了。
可是看著陸庭予難受的樣子,又想起今晚在包廂裏陸庭予幫了他,最後還是答應了,“好。”
陸庭予說了句謝謝,他躺回沙發上,襯衫下的胸膛微微起伏。
季年去了廚房,他打開冰箱,不出意料裏麵還是空空****的。
幸好上次買的食材還剩了一些,他就拿來煮了醒酒湯。
從廚房裏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後,陸庭予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躺在沙發上,好像睡著的樣子。
季年走到沙發旁邊,輕輕喚了陸庭予一聲:“陸總,醒酒湯做好了。”
陸庭予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
他側頭看向季年,目光落在他手裏冒著熱氣的瓷碗上,緩緩地說:“麻煩你了。”
季年把陸庭予從沙發上扶起來,把醒酒湯遞給他。
陸庭予接了過來,仰起頭把醒酒湯一飲而盡。
他說:“今天麻煩你了。”
季年搖了搖頭,“沒事,那我先回去了。”
陸庭予沉沉地說了聲好。
季年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他回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男人,陸庭予雙眼緊閉,腰上蓋著一塊毯子,看起來已經睡著了。
就在別墅門輕輕合上的一瞬間,“哢噠”聲響起,陸庭予在黑夜裏緩緩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就在這時,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響起。
陸庭予拿過手機,全然沒有剛才喝醉的失態,他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掃了眼來電顯示後接起電話。
電話是朱經理打來的,說話帶著小心翼翼,“陸總,這麽晚打擾您休息了,實在不好意思。”
陸庭予沒有繞圈子的意思,“有話直說。”
朱經理噎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強,“是這樣,你讓我查的事情我去查過了,季年來盛旭的這幾個月一直是獨來獨往,沒見他跟誰的關係比較親密。”
陸庭予沉默片刻,“那下班以後呢?”
朱經理呃了一聲,“小季每天下班都快淩晨了,也沒見有人來接他上下班,應該沒有吧?”
陸庭予若有所思地說了句知道了,他掛斷電話,暗下去的屏幕倒映出他冷硬的麵容,目光如星河般深邃難以見底。
他從茶幾底下的抽屜裏拿出相框,摩挲著照片裏童樂的臉,在黑暗裏喃喃:“樂樂,你隻能是我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