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總,我調查過了,季先生沒有在民政局登記過結婚。”

陸庭予看著助理遞過來的資料,用季年名字登記結婚的有好幾個人,唯獨沒有童樂。

陸庭予沉吟片刻,“童樂的名字也查過了?”

“查過了,還是沒有。”助理遲疑了一下,“而且您不是說童先生失憶了嗎,那他應該不太可能用自己的姓名去登記結婚。”

見陸庭予沉默不語,助理猜測說:“會不會是季先生跟那個女人未婚先孕,所以才沒有領證?畢竟這種事情現在也很常見,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季先生的女朋友才拋棄了他。”

現在也隻有這種可能性,不然係統裏不可能查不到季年的信息。

陸庭予冷冷地想,季安安四歲,說明季年離開他那年就喜歡上了別人,還跟別的女人生了孩子。

陸庭予沉聲道:“那個女人的身份信息呢?”

助理遺憾地說:“還沒有查到,因為民政局那邊沒登記過,加上季先生的養父母閉口不談,所以我們暫時沒查到女方信息。”

眼瞧著陸庭予的臉色越來越差,助理連忙補充道:“不過您放心,我們已經從季先生女兒住院的醫院下手,應該能查到轉院之前的醫院,找出那個女人隻是時間問題。”

陸庭予冷冷地說:“如果查到那個女人,把她的信息調查清楚拿到我麵前。”

“是。”

陸庭予不自覺把手裏的資料攥成了團,良久,他把紙團扔進腳下的垃圾桶裏,表情透著股難以接近的陰戾。

一個下午,陸庭予都沉著臉,開會時周身仿佛都繚繞著一股低氣壓,那雙駭人的眼睛就像叢林裏的野獸。

底下的員工大氣不敢喘,就連匯報工作時戰戰兢兢,生怕出錯得罪了老板,明天會成為無業遊民。

好不容易眾人捱到下班,立刻作鳥獸散,陸庭予開車回到家,別墅裏漆黑一片,半點煙火氣也沒有。

他沒有開燈,穿過一片黑暗,來到昏暗狹窄的閣樓,推開那扇塵封已久的房門。

打開燈的那瞬間,厚重的灰塵在空中飛揚,一股閉塞太久而產生的難聞氣味撲麵而來。

陸庭予走進閣樓,這個逼仄的空間裏擺放著幾樣簡陋的家具,被灰塵覆蓋的書桌上層疊著高中時期的教科書,可以看出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而刻在桌子角落的名字是這個房間的主人:童樂。

自從童樂“死”了以後,他的所有物品都原封不動放在這裏,陸庭予不允許任何人碰,就連打掃都不行。

偶爾他撐不下去了,就會把自己鎖在這個房間,回憶他和童樂的過去,在無盡的痛苦和自責中自虐般的折磨。

陸庭予來到書桌前,他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本生舊發黃的日記。

這是童樂的日記,記錄了從他住進陸家後的點點滴滴。

童家跟陸家從小交好,經常有生意上的往來,後來童母跟陸母同時懷孕,兩家還定下娃娃親。

童樂六歲那年,他父母出海遊玩,乘坐的輪船不幸遭遇意外沉海,出事前童父給陸老爺子打了個電話,請求陸老爺子照顧他們唯一的兒子。

從此童樂就被接進了陸家,跟陸庭予生活在一起。

這本日記被陸庭予翻了無數次,邊角已經有些磨損,他輕車熟路的打開最後一頁,“我喜歡陸哥”這行字映入眼簾。

陸庭予用拇指摩挲著這幾個銘刻於心的字,眼底仿佛卷起巨大的風暴,“樂樂,你怎麽能跟別的女人生孩子?”

他語氣又低又沉,聲線包裹著嘶啞的氣息,喃喃自語地說:“你想逼我發瘋,是嗎?”

在得知季安安存在的那一刻,潛藏在陸庭予血液裏的暴力因子仿佛被喚醒,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讓季安安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可是最後他還是打消了念頭,畢竟季安安身上還流著童樂的血。

隻要那個女人不再回來,他可以當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好好照顧季年跟他的女兒。

隻要那個女人不再出現在季年和孩子麵前......

陸庭予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用盡畢生的力氣才壓下心底蠢蠢欲動的躁動,他猛地合上日記,放回抽屜裏。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忽然被筆記本下露出的半截logo所吸引,看起來像是信封一類的東西。

陸庭予認出那是某個醫院的標誌,之前一直被筆記本遮擋,所以陸庭予沒有發現。

就在他準備拿出來過目時,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

陸庭予頓時停下動作,他掏出手機,屏幕上閃爍著助理的名字。

陸庭予眉心微擰,他按下接聽,同時隨手把抽屜合了起來。

電話裏一接通,對麵傳來助理有些激動的聲音,“陸總,您讓我查的事情有消息了。”

陸庭予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緊了緊,聲音沉了下來,“查到那個女人了?”

“這個.......”助理不確定地說:“應該算是吧。”

陸庭予對助理敷衍的回答有些不悅,“什麽叫應該算是?”

助理支支吾吾地說:“就是......我從通過季先生女兒現在住院的這家醫院查到他上一家醫院,幸運的是,季安安從生下來身體就不太好,一直住在醫院資料,所以查到了孩子母親的信息。”

陸庭予深邃的眼神凝了凝,“說。”

他想知道,到底是什麽女人,能讓季年看上眼,還跟對方未婚生子。

然而助理接下來的一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陸庭予耳邊落下。

“醫生說,沒有什麽女人。”

陸庭予眉頭緊鎖,擰出深深的鴻溝,“沒有女人是什麽意思?”

助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咕咚”咽了下口水,“陸總,您要做好心裏準備。”

助理跟在陸庭予身邊好幾年,從來沒有這麽婆媽過,陸庭予意識到這件事情的真相也許不止表麵上這麽簡單。

他簡短有力地扔下一個字:“說。”

助理硬著頭皮開口:“醫生告訴我,生下季安安的人,就是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