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有女兒的事情不是什麽秘密,他點頭承認:“是啊。”

陸庭予盯著季年的眼神愈發幽深,胸口仿佛有團烈火在燒,“是你親生的?”

季年低低地嗯了一聲。

陸庭予的呼吸不易察覺變得粗重,胸口好似發生地震般的震顫。

他沒想到在童樂消失的這幾年裏,居然背著自己結了婚,還有了孩子。

“可是你之前說你單身,怎麽突然多了個女兒?”

不知道為什麽,陸庭予說出這句話時,季年感覺他好像在生氣,雖然陸庭予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季年以為是他想多了,他沒辦法說出自己能懷孕生子這件事,隻能找了個通俗的借口,“我愛人生下孩子以後就跟別的男人跑了,所以把女兒扔給我撫養。”

沒等陸庭予再細問,季年看了眼牆上的時間,實在沒辦法再待下去,他語氣裏多了幾分著急,“陸總,我真的要先走了。”

陸庭予直直盯著他,眼底似乎籠罩著某種情緒,無法深究。

“今晚謝謝你送我來醫院,醫藥費的收據麻煩您發給我,我會轉給您的。”季年忍著疼扯掉了手背上的針頭,隨手抽了張紙巾按住針口,跟陸庭予打了聲招呼後急匆匆離開了病房。

陸庭予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仿佛冰冷的雕塑般佇立在原地。

直到護士走進病房,看著空無一人的病床,疑惑道:“誒,這位先生怎麽不見了?”

陸庭予一言不發站起身,離開了醫院。

他開車回到公司,總裁辦公室透著股冰涼的寂靜,他來到辦公桌前,打開最底下的抽屜,上次秘書查到的季年的資料安靜地躺在那裏。

他記得上次這份資料沒有看完。

陸庭予俯下身子拿出文件,翻到最後一頁,透過落地窗外投射進來的LED燈光,一張全家福映入眼簾。

照片裏季年抱著一個小女孩,養父母站在身後,一家人笑得明媚幸福。

陸庭予指尖微顫,拿起這張照片,細細端詳。

小女孩長得跟季年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粉雕玉琢,眉眼柔順。

親生女兒.......

童樂居然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

陸庭予不自覺捏緊文件,照片在他加重的力道下揉成了團。

他緩緩低頭看向桌麵上的資料,目光定在孩子姓名那一欄:季安安。

陸庭予站在黑暗裏凝視著這個名字,良久過後,他把照片單獨抽了出來,把資料扔回抽屜。

淩晨的醫院顯得安靜空檔,零散的幾個病人坐在長椅上輸液,昏昏欲睡。

陸庭予走進大廳,他從大廳前台那裏問到季年女兒的病房號,搭乘電梯上樓。

擁擠的六人病房裏,一個小女孩躺在病**,雙眼緊閉,虛弱得仿佛跟身下的床單融為一體。

陸庭予隔著門口的窗口望著小女孩,目光深沉如井,仿佛見不到底。

身後忽然傳來疑惑的聲音,“你是什麽人?”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好奇地看著站在病房門口的男人,從衣著打扮上看就知道身份不簡單。

陸庭予收回視線,跟醫生對視一眼,淡淡地說:“我來看朋友。”

醫生順著陸庭予的視線望去,了然地說:“你是季先生的朋友?”

“嗯。”

醫生笑著說:“真難得,我還是第一次見季先生的朋友來醫院看望。”

陸庭予從這句話裏捕捉到一些信息,他往季安安的方向看了一眼,明知故問:“這是季年的女兒?”

“是啊。”醫生歎了口氣,“哎,這位季先生也是可憐人,女兒從小體弱多病,一直住在醫院裏接受治療。”

“他為了給他女兒治病,把錢都花光了,每天隻能在醫院裏睡覺。”

陸庭予眉頭往眉心一皺,“你是說,他一直在醫院裏住?”

醫生點頭,“是啊,他女兒治病住院都要錢,季先生為了省錢,就直接在醫院裏住了。”

陸庭予自己都沒察覺眉頭擰出了一道鴻溝,“他女兒在這裏治療了多久?”

醫生想了想,“半年多了,因為病情加重轉院過來的。”

陸庭予沉聲道:“半年時間一直沒治療好?”

“你不知道,季先生女兒得的是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不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骨髓。”

陸庭予若有所思片刻,跟醫生說了聲謝謝。

醫生走後,陸庭予推門進了病房,他來到病床前,看著熟睡的小女孩,眼眸中斂著萬千複雜的情緒。

一想到這是童樂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陸庭予心口猛地湧起一股強烈到難以喘氣的情緒。

他腦中甚至閃過一抹邪惡而殘忍的想法,不過一閃即逝,很快被他製止住了。

“叔叔,你是誰啊?”

一道稚嫩的童聲響起,季安安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那雙大眼睛正在看著陸庭予。

陸庭予收斂起幾近失控的情緒,他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平靜而優雅地說:“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季安安的眼睛撲閃,“爸爸的朋友?”

陸庭予嗯了一聲,“你就是安安?”

季安安很乖地點頭,“叔叔,你認識我嗎?”

陸庭予伸出手,指尖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撥開季安安額前的頭發,“我聽你爸爸提起過你。”

季安安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

陸庭予明知故問:“你爸爸呢?”

季安安雙手抓著被角,顯得很乖,“爸爸工作了。”

陸庭予語氣裏帶著引誘的試探,“那你媽媽呢?”

安安表情很明顯地失落下來,小聲說:“爸爸說,媽媽變成星星在天上守護我們。”

到這種時候,季年還在孩子麵前維護那個女人的名譽。

陸庭予心底湧起一起怒意,酸澀,嫉妒,不甘,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

就在這時,病房外麵傳來對話聲,透過門上的窗口可以看見一個小護士站在外麵。

“苗大姐,季先生不在嗎?”

“季先生工作去了,還沒回來。”

“那等季先生回醫院了你告訴他一聲,該交費用了。”

“誒,我知道了。”

半分鍾後,病房門從外麵推開,苗大姐抱著剛打好的水壺走了進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跟她擦肩而過,因為樣貌和氣質太過優越,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連背影都透著股上位者的貴氣。

苗大姐忍不住嘟囔,這麽有錢的男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