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爺子被眼前這個跟童樂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驚著了。
他詫異地看著陸庭予,“這是怎麽回事?”
童樂不是早就死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陸庭予不動聲色把季年擋在身後,皺眉道:“爺爺,你怎麽來了?”
陸老爺子拿拐杖指著季年,“這到底怎麽回事?你什麽時候找到童樂的?怎麽也沒告訴我一聲。”
陸老爺子第一個念頭就是童樂死而複生了,可是轉念一想,當初童樂跳海人盡皆知,陸庭予派大量人力物力去尋找,都沒有童樂半點消息,怎麽這會兒又突然冒了出來,還瞞得這麽嚴嚴實實。
陸庭予麵色凝重,沒有說話。
陸老爺子手裏的拐杖在陸庭予胸口戳了戳,“你說話啊!”
季年聽見“童樂”兩個字,再加上陸老爺子看見他的表情,就陸老爺子把他認成童先生了。
畢竟一開始陸庭予看見他時也是這樣的表情。
季年想起當初跟陸庭予認識的契機就是因為他長得像童樂,他這時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難道陸庭予不介意他和童樂長得很像嗎?
畢竟童樂騙了陸庭予那麽多錢離開,陸庭予見到跟童樂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心裏應該也會有些膈應吧。
季年心裏閃過一絲異樣,隻不過這個想法在他心中轉瞬即逝,很快被陸庭予的聲音打斷。
陸庭予沉聲道:“爺爺,你搞錯了,他不是童樂。”
陸老爺子養了童樂那麽多年,怎麽可能認不出來,“你少糊弄我,這明明就是童樂。”
陸庭予正要說什麽,季年插了句話:“陸老爺子,你搞錯了,我真的不是童先生。”
陸老爺子聽這聲音,再看季年這張臉,分明跟童樂長得一模一樣,就算整容也不可能整得這麽相似。
可是看季年的表情不像在撒謊,而且童樂也沒必要不認他。
陸老爺子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陸庭予,眼神詢問他到底怎麽回事。
陸庭予沒有開口,他轉頭看向季年,對他說:“你先進去吧。”
季年點點頭,他跟陸老爺子打了聲招呼,接著進了別墅。
等季年的身影消失在別墅裏,陸老爺子還在觀察他的背影,覺得這人就是童樂沒錯。
童樂從小在他們家裏養大,他還不至於認不出來。
陸老爺子上前兩步,他雖然老了,聲音還是鏗鏘有力,帶著與生俱來的壓迫,“你給我老實交代,這到底怎麽回事?”
陸庭予麵色如常,“他的確是童樂。”
這下換陸老爺子不理解了,“那你剛剛怎麽說他不是童樂,而且童樂那小子怎麽不認我?”
陸庭予沉默了一會兒,“因為他失憶了。”
“失憶?”
陸庭予掀起眼皮,“嗯,他忘了以前的事情。”
陸老爺子反應過來什麽,渾身震了震,“你是說,這小子掉進海裏後,把咱們都忘了?”
陸庭予:“嗯。”
陸老爺子倒吸一口涼氣,“那你們怎麽又攪合到了一起........”
話還沒說完,陸老爺子眼睛一瞪,很快回過味來,“是不是你幹了什麽?”
陸庭予沒否認,“我騙了他,說他隻是跟童樂長得相似。”
陸老爺子就知道是這樣,他歎了口氣,“真是造孽呀,當初爺爺讓你好好跟他在一起,你偏不聽,後麵搞出那麽多事來把人逼死了,現在又後悔了。”
陸庭予目光深邃望著別墅方向,“以後我不會再欺負他了。”
陸老爺子可沒這麽樂觀,“你這麽瞞著童樂,要是有一天他記起以前的事,你打算怎麽辦?”
陸庭予這次沒有回答。
隻要他不露出端倪,季年就永遠不會記起以前的事情。
送走陸老爺子後,陸庭予回到別墅,季年正在廚房裏做飯,他走了過去,從後麵抱住季年。
季年回頭說:“爺爺走了?”
“嗯。”陸庭予說:“剛剛爺爺說的話,你別介意。”
季年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沒關係,我知道自己和童先生長得很像。”
陸庭予目光黯了黯,盯著鍋裏滋滋作響的油泡,不知道在想什麽。
季年猶豫了一會兒,忍不住問:“為什麽爺爺剛剛會說,童先生死了?”
陸庭予不是說童樂拿了他的錢,然後消失了嗎?
陸庭予淡淡解釋:“爺爺也認識童樂,這件事我不想讓他傷心,所以就騙他說童樂死了。”
季年這才解開了疑惑,“原來是這樣。”
陸庭予揉了揉季年的腦袋,“別想太多,爺爺眼神不好,加上你跟童樂長得有點相似,所以才會錯認你。”
季年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
“爺爺不介意你和男人在一起嗎?”季年好奇地問。
“不介意。”陸庭予聲音不重不輕,“爺爺早就知道我喜歡男人。”
季年沒想到陸庭予家人這麽開明,連男人跟男人在一起都能接受。
陸庭予看穿季年的表情,“你以為爺爺會反對?”
季年抿了抿唇,“你們這樣的家庭,我以為你們以後都會跟女孩子結婚。”
陸庭予含笑道:“我們家不需要我來聯姻維持家族利益。”
雖然這樣說,季年卻輕鬆不起來,雖然陸老爺子接受陸庭予跟男人在一起,可是未必能接受跟他這種門不當戶不對的人。
陸庭予看出季年的想法,“你放心,爺爺是個開明的人,不會插手我的感情生活。”
季年勉強笑了笑,他轉過頭,有些心不在焉地繼續做飯。
十分鍾後,季年把菜端上桌,兩人圍坐在餐桌前吃晚飯,卻各懷心思。
一個星期後,安安的移植手術提上了日程。
季年特地跟會所請了一天假,守在手術室外麵等安安。
陸庭予看出季年的緊張,握緊了他的手,“這個醫生是陸港最有名望的醫生,在這方麵很有經驗,你不用太擔心。”
季年點頭,心裏還是止不住的擔憂。
手術持續了兩個小時,一直到天黑,裏麵都沒有任何動靜。
季年控製不住往最壞的結果想去,就在他想去問問情況時,手術室的門突然從裏麵打開。
季年第一個衝了過去,他緊緊盯著醫生,緊張地詢問,“醫生,我女兒怎麽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露出輕鬆的笑容:“季先生,恭喜你,移植手術很成功。”
季年愣在原地半天,臉上的詫異逐漸被激動替代。
陸庭予安撫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說過了,安安不會有事。”
季年看向陸庭予,緊接著撲進他的懷抱裏,呼吸有些發顫。
陸庭予溫柔地摸了摸季年的腦袋,“我們女兒會越來越好的。”
“我們女兒”這四個字如一陣暖流拂過季年心頭,他抱緊陸庭予的腰,悶啞地嗯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安安從急救室裏被推了出來,季年快步走了過去,彎腰摸了摸安安濕漉漉的腦袋。
陸庭予比較平靜,向醫生詢問了安安的情況。
醫生說:“骨髓移植後要注意抗免疫的治療,還要預防感染,至於飲食方麵,盡量以清淡為主,少熬夜多休息,環境方麵也要注意保持衛生和通風。”
陸庭予點頭,“我知道了。”
送走醫生後,兩人送安安回病房,看著病**還沒蘇醒的安安,季年感覺壓在心口這麽多年的壓力終於放下了。
陸庭予帶著安撫情緒的沉穩聲音傳來,“別擔心,這段時間我會讓醫生多照看安安的情況,安安能一定能痊愈。”
季年轉頭看向陸庭予,他鼻頭發酸,心髒微微顫動,“庭哥,謝謝你。”
如果不是陸庭予幫忙,安安不可能這麽快找到適配的骨髓。
陸庭予嘴角勾了勾,“隻有這樣的感謝?”
季年聽出陸庭予語氣裏的打趣,可是這一刻他拋棄了羞恥心,看了看四周,難為情地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陸庭予一頓,緊接著按住季年的後腦勺吻了上去,失控的情緒如暴風雨般席卷而來。
好不容易放開季年,他的臉已經紅得能滴出血。
陸庭予突然說:“我們出去一趟。”
季年不解:“去哪裏?”
陸庭予保持神秘,他牽著季年下樓,把他塞進車裏,親自駕駛車子出發。
季年不知道陸庭予在賣什麽關子,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陸庭予帶他來到一家餐廳,是當地數一數二的高檔消費點。
季年看著眼前裝修裝潢的餐廳,好奇道:“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陸庭予隻有兩個字,“慶祝。”
陸庭予帶著季年進了餐廳,服務員恭恭敬敬地迎接他們,顯然陸庭予是這裏的常客,甚至常年包下了一個包廂。
陸庭予點了餐,還讓人拿了瓶餐廳裏最貴最好的酒。
季年眨了眨眼睛,“還要喝酒嗎?”
陸庭予笑了笑,笑容意味深長而危險,“這麽好的日子,不應該喝點酒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