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季年去了趟前台,把安安的醫藥費給繳納了,到會所上班。

去倉庫整理貨物的時候,他在門口正好碰上來拿東西的小謝,也就是昨天請假的那名員工。

小謝跟朱經理是親戚關係,三樓以上的房間,包括頂樓唯一的那間VIP房,一直都是由小謝負責送東西的,每天從客人那裏拿到的小費非常可觀,足足甩他們這些普通員工的收入一條街。

大家雖然對小謝走後門有所不滿,但沒人敢當麵說出來,畢竟誰也不敢得罪小謝背後的經理。

小謝有些陰陽怪氣地說:“季年,聽說昨天我請假,是你上樓替我送的酒啊?”

季年聽出小謝的語氣有些不高興,解釋道:“是經理讓我去的,說人手不夠。”

“我知道,我也沒說什麽。”小謝皮笑肉不笑地說:“怎麽樣,陸總給了你多少小費啊?”

季年想起昨天發生的事,他臉色黯了黯,輕輕搖了搖頭。

小謝明顯不相信,平時他幫忙跑腿,稍微有錢點的客人都給個小幾千的小費,更何況是陸庭予這種大人物,出手一定很闊綽。

一想到他請假被季年這個連服務生都夠不上的人撿了便宜,他心裏的不滿逐漸放大,說話也變得不太客氣起來,“我又不會跟你要回來,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不用瞞著我。”

季年小聲說:“真的,沒給小費。”

當時陸庭予做出那種舉動,他跑都來不及了,哪裏還有心情要小費。

隻不過季年這副支支吾吾的樣子落在小謝眼裏,明擺著就是不想告訴他。

小謝愈發覺得季年趁他不在賺了筆大的,他冷笑一聲,扔下一句“不說就算了”,轉身走了。

季年看著小謝氣急敗壞離開的背影,暗暗歎了口氣。

他在會所裏一直默默無聞工作,也從來不跟別人交惡,可是這次好像無形間得罪了小謝。

季年整理好倉庫已經是中午,他從員工櫃子裏拿出他的飯盒,去了茶水間。

來到門口時,裏麵傳出其他員工的對話聲。

“聽說小季昨天去VIP房送酒了,真羨慕他。”

“要是小謝在這裏,哪有季年的份,而且他又不是服務部的,朱經理怎麽叫他去送酒,該不會有什麽隱情吧?”那人說著還伴隨著一陣不懷好意的嘲笑聲,“說不定,是給陸總暖床去了。”

“也是,我們哪有季年阿那麽好命啊,要是被陸總看上,直接就升級小情人了,每天躺在**分開腿就有錢拿,這生活別提多滋潤。”

“不然你也去?”

“我要是有小季那張臉我肯定去。”

氣氛聊得正熱火朝天,其中一個員工忽然瞥見她們嘴裏的當事人就站在門口,幾人尷尬地對視一眼,拿上東西跑了。

季年低頭走進茶水間,無視周圍投來的視線,把飯盒放進微波爐裏。

大家都羨慕他占了那麽大的便宜,可是沒人知道,如果可以重來的話,季年希望昨天上樓的人不是他。

而且隻有他心裏最清楚,他根本沒有拿到任何好處,還差點被脫了衣服。

不過季年沒辦法改變別人的看法,隻能做好手頭的工作,努力賺錢給安安治病。

把昨天吃剩的飯菜熱好以後,季年到巷子裏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吃飯。

他掏出手機,看著一分不剩的餘額有些發愁。

今天去繳費的時候,前台跟他說,因為安安的病一直沒有好轉,所以醫生打算換藥治療,費用會比以前還高出幾倍。

季年繳的那點錢根本撐不了幾天,前台讓他盡快想辦法湊錢,如果交不上費用的話,隻能斷掉安安的藥。

他想來想去,隻能下班以後再去找一份兼職。

季年心不在焉嚼著嘴裏的飯,忽然一道陰影從天而降,猶如編織好的黑色大網包裹住季年。

他抬起頭,臉上的血色在看見陸庭予後消失得幹幹淨淨,腦海中又浮現出昨天在房間裏發生的事。

因為太過驚慌,他不小心被嘴裏的飯噎了一下,嗆得他不停咳嗽,眼睛都咳紅了。

等季年緩了口氣,他戰戰兢兢站起身,拿著飯盒轉身就要離開。

陸庭予跨步攔在他麵前,“等一下。”

季年青白的指節緊緊抓著飯盒邊緣,身體繃緊成一條線,戒備地說:“你又想幹什麽?”

陸庭予注視著季年,“我想跟你談談昨天的事。”

季年根本不想提及昨晚的事,他繞到另一邊想離開,又被陸庭予堵住了去路。

季年看了看四周,平日裏後門很少有人會來,更別說是休息時間,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他緊張地捏緊飯盒,“陸總,我不是你說的童樂,我,我也不是同性戀,我不做那種事,請你別再來找我了。”

他埋頭往前走,兩人擦肩而過時,陸庭予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季年身體像觸電般彈了起來,下意識甩開他的手。

季年忽然想起陸庭予的身份,有些驚慌地看了他一眼,抱著飯盒快步離開。

陸庭予看著季年落荒而逃的背影,臉上的表情依舊從容不迫,仿佛有種把獵物牢牢抓在手心的自信。

看來要下點猛藥才行了。

直到季年的身影消失在後門,陸庭予不急不慢地掏出手機,給朱經理撥去號碼,語氣深深:“朱經理,是我,有件事我想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