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使與魔鬼(1)

? 我常常醉著,在我渴之後。

??桌子和椅子都高不可攀,我渴的時候找不到水,怯生生的去找王慶年,他隨手把他喝酒的杯子遞給我。

白酒的味道,刺鼻又辛辣,第一次我尚不知情,一口下肚已無可挽回。不久就暈暈乎乎如踩了棉花糖。

??王慶年醉眼朦朧的問:“多多,你是叫多多嗎?”

??我醉著答:“我叫多多。”

??“那你叫我什麽?”

??“我叫你爸爸。”

??王慶年閃著驚喜的淚花,擁我在懷裏,這個奇怪的懷抱,冰冷,不熟悉的味道,但畢竟比挨打舒服。

??我們都喜歡上了那透明辛辣的**。喝下它,我如鬼魂附體,舉手投足宛如多多重生,王慶年的愛女之情得到莫大安慰。喝下它,看到的不再是魔鬼般生氣的麵孔,也不必躲在床下哆嗦,他倆輪番摟我抱我,哭著笑著喊我多多。

??酒可以帶來“天倫之樂”。真好,真好。

??爸爸找到我的時候,我還穿著多多的衣服,已不合身,緊緊的錮著,裏大外小,沒有比我更髒更瘦的孩子。我醉眼朦朧,定是喝了不少。

??恍惚中,我看到一張臉,滿是淚,眼睛通紅通紅,憤怒與痛心揉在一起的複雜表情,當時固然不懂,隻覺得這個人好像很痛,他看了我腿上朵朵如梅花的煙頭傷疤,又掀開衣服看我身上暴打後遺留的“姹紫嫣紅”,抱著我泣不成聲。

我已不認識他。

??他帶我走時狠狠的瞪著王慶年和阿蘭,說:“要麽我送你們進監獄,要麽殺了你們,我進監獄。”

??然而在回去的路上,極端痛苦過後,他卻變了主意。他要抹掉那段痛苦的回憶,他覺得報複的*遠不如孩子的幸福一生來的重要。

??他希望,我忘掉,大家都忘掉。

??他跟母親又找到王莊,告訴他們:我們從未相識,什麽都沒發生,不要再找我女兒。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家,渾身幹幹淨淨,淡淡的香皂味。眼前一切需要重新認知,這個是爸爸,這個是媽媽,你還記得嗎?

?? 怎麽會記得?已近一年之久。

??“我是誰?”我問他們。

??“你叫默之,許默之。”

??就這樣,父親幫我改了名字,他努力執著的清洗我的記憶,托人把工作調回洛水城,每晚睡前編好聽的曆史給我聽,洗腦,給我,也給他自己。

他努力的時候一定是孤獨而絕望的,我的性格變得膽小怯懦,更加不愛說話,這是抹不去的印記。是漸漸淡化了記憶,還是第二次失憶時一並忘記王莊的遭遇,如今我也說不清。

??我恍惚的思緒被拽回來了,不知道阿蘭已講了多久,隻聽她正在為自己痛苦的陳述作分析總結:“當年我們對甜甜不是很好,他爸爸有些恨我們,或許他死後附在這孩子身上了,來報複我們也說不準,總之這孩子不正常。”

??隊長把貝貝抱了過去,很專業的扒開貝貝的嘴唇,看看她的牙齒,捏捏她的下巴,觀察她的手和腳,眉頭皺起來。或許他也接觸過諸如狼孩或者鬼附身之類的案件,經驗來自經曆,隊長總比別人見多識廣。

??他大概以為,在貝貝這裏可以看到隱藏的獠牙,長毛的手腳,或者摸到成人的骨骼,尋到一點與一般孩子不同的細微差別,然而他一無所獲。

??不,也算有收獲,貝貝毫不客氣坐他腿上拉了大便,氣味充滿了屋子的每個角落,大家都掩住鼻子,害我滿臉尷尬的幫她清理。

??隊長沉默了,臉上看不出表情。我們都屏住呼吸,靜等著他的發落。許久,他抬起疲憊的眼睛說:“這個孩子沒什麽問題,一歲多的孩子製造車禍,那是天方夜譚。”

??“可是她說話真的……”阿蘭還在爭辯。

??“夠了,我看她隻懂得叫媽媽。這裏禁止封建迷信。”他懶得給她解釋,說:“許小姐跟孩子可以走了。你,暫且留一下,我們會立案追查撞你丈夫的肇事車,另外幫你做個檢查,看看有沒有精神分裂傾向。”

??阿蘭呆了,繼而大哭起來:“再好好查查,她不正常啊,那孩子真的不正常啊……”

??我抱起貝貝走出了辦公室,阿蘭在身後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貝貝在我懷裏,嘴角上翹,眼睛彎彎,滿臉呈現勝利的神情,忽然小聲來一句:“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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