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大型的互聯網數據中心機房?”王亮自言自語:“如此說來,它的地上三層還不是真正的數據庫,地下應該還有,這……你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地方啊,等我們這次過去,我們想辦法直接過去一趟。”

“好”,白鬆認真地點了點頭。

根據醫生提供的電工的線索,這個地區的耗電量非常大。不同行業的人對“非常大”的理解肯定是不一樣的。

一棟三層樓,一天如果用電120度,很多普通人眼裏就覺得不少了,實際上5千瓦的一個設備運行一天就這麽多。如果是電工眼裏說“非常大”,那麽保守估計日耗電量在四位數。要知道X地可是經常斷電的,這地方很可能有專線,投入絕對不是一天兩天。

“說實話,知道了也不見得有用,這玩意隻能上報,畢竟X地不好管啊”,王亮歎氣道。

“看看想辦法逆向一下,知道IP了不就是好事了?”白鬆給出主意。

“這些事不是那麽簡單,隻不過你們這次獲得的這個東西,確實是價值非常高,在我們這個層麵可能不明顯,我感覺對上麵的人有用。”王亮思索了一陣,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問題:“你們這線索……你們出去了?”

“額……”白鬆隻能點了點頭。

“誰讓你們出去的?現在你們那邊外邊多危險不知道嗎?魏局都不允許你們出去了,你們怎麽還往外跑?要知道現在白鬆你現在可能已經被人掛在追殺榜單上麵了!”王亮真的是氣得跺腳,接著看了看白鬆二人:“你們沒事吧?”

“倒是沒受傷”,王華東看白鬆被說得不好意思張口,他把話接過來:“就是這邊下大雨,淋了點髒東西。”

“那就好”,王亮以為髒東西是雨水,歎了口氣:“你們早點休息吧。”

王亮是非常了解白鬆的。說也沒有用,這麽多年相處他知道白鬆是什麽樣的人,並不莽撞,但又從不退縮。白鬆經曆的危險比他們所有人都多,麵對危險的處置方式也是絕對到位的。

當初在湘江那一次,王亮就沒有和白鬆在一起,當時是白鬆帶著柳書元和任旭突出重圍的,後來白鬆又主動執行了臥底等任務,還曾經剃過光頭……

掛了電話,王亮歎了口氣,喝了口咖啡,接著看起了電腦。

……

白鬆現在在意的不是那個事,而是重合的線索還是出現了。不知不覺中,一些奉一泠扔掉和拋棄的產業,都和米梅扯上了關係。而且,白鬆似乎感覺這裏麵還有一些熟悉的東西。

這讓他有些興奮,他心裏對一些事情已經有了一定的猜測。

……

雨依然在下,對於喜歡下雨的人來說,這真的是好地方。

躺在**,已經是十一點鍾了。

掛斷了和欣橋的電話,白鬆看著天花板發愣。

之前他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和欣橋交流有些少,每次都說是忙,欣橋也基本上都知道,也不問。現在他算是完成了所有任務,也徹底安全了,終於可以煲會兒電話粥,訴說一下思念。

怎麽會不思念呢?從過完年到現在,他就見了欣橋一次。

想著,白鬆把胳膊靠近了自己的鼻子,聞到了臭味。

我靠?

沒洗幹淨?

一陣惡心,白鬆接著跑進了浴室,準備再衝洗一次,結果發現停水了。

沒辦法,白鬆拿喝的水給自己的胳膊再次衝了衝,用肥皂又抹了抹,接著衝洗了一下。

糞臭素還是很容易洗掉的,就是那股若有若無的尿騷味是真麻煩。

掛了電話,白鬆有些睡不著,屋子太小,他溜達著又離開了房間,去了這裏唯一的休閑娛樂場所,台球室。

這是個很小的活動室,裏麵有一張台球桌。白鬆台球打的很爛,這些年一直也沒怎麽進步,所以王華東一般也不和白鬆打。

華東接觸台球比較早,這種普通的15球模式狀態好的時候還是能隨便一杆清桌的,所以和白鬆根本沒法玩。

到了台球室,白鬆活動了一下筋骨,在地上做了一組俯臥撐,接著把台球都擺好了,打算自己練一練。

6號球,中袋!白鬆瞄了瞄,果斷出杆,球直接圍著桌麵彈了四五次,最終停在了底袋附近。

繼續瞄準,6號球,底袋!

這球就好像和白鬆有過節,白鬆因為是自己玩,就想把綠6這個球打進去,結果連著打了七八杆依然沒有進洞。

看了看周圍,王華東不在,白鬆不怕丟人,接著打6號球。

在他這七八杆期間,本著大力出奇跡的原則,已經把兩顆無辜的球送進了袋口,但綠6依舊堅挺。

中袋!瞄準!

不中。

這個很近了,饒是白鬆臉皮這麽厚,自己玩都有些掛不住了,站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接著分析這個球怎麽打比較合適,因為這次打完之後,6號球變得很遠。

“怎麽了,心靜不下來啊?”王華東從門外進來。

“啊?你咋來了?”白鬆問道。

“你這是打球還是打架啊,每一杆都這麽響,我能聽不到嘛!”王華東看著接近滿台的桌麵:“還行啊,打進去兩個球了。”

“……”白鬆沒有接這個話。

王華東抽出來一根杆,然後道:“你要打6號,這個雖然遠,但是還是能回彈我們這邊的底袋的,就是你得心裏麵有勾畫,還得專心。你是不是滿腦子在想亂七八糟的事情?”

說著,王華東屏息,一杆出手,6號球就像是撞了馬達一般,撞了前麵的桌壁,然後轉換方向,橫跨整個縱向的球台,準確無誤地落入了底袋。

“這麽準!”白鬆看愣了:“唉,你說的對,我是有些心不安靜。”

“今天又被你救了一命。”王華東看了眼白鬆,笑道。

“啊?”白鬆沒聽懂:“怎麽救你了?”

“要不是你弄一堆汙穢之物出來,咱們倆都危險了。”

“嗨”,白鬆倒是不在意這個:“你沒怪我把你帶入危險之地,就算是可以了。”

“危險這個東西,選擇了這個行業就必須得麵對。就好像桑圭,知道自己的任務是危險性那麽大的,依然不會退縮。”王華東道。

“你過來就為了和我說這些?”白鬆問道。

“當然不是”,華東看向白鬆:“我也迷茫呢,這個案子搞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對手是誰啊。”

“這個不急”,白鬆道:“對了,宇文臨也要來處理這個案子了,我剛剛聽領導說的。”(注:1088章人物)

“宇文臨?”王華東感覺這個名字很陌生。

“哦,你不認識,是孫喆師兄介紹給我認識的,這是個貨幣、財會領域的專家人物,對數字貨幣非常了解。我聽王亮說,這個案子裏麵的資金很多都是這些。”

“也難怪”,王華東點了點頭:“難怪這幾年這種貨幣這麽火。”

“是吧,我們都占了便宜了,卻和它是敵人”,白鬆笑道:“其實我今天想通了很多事。我之前在金寶街實習的時候,有個師妹叫張寧。她跟我說,女性被害的概率比男性大很多,當時我就不理解,怎麽可能呢?雄性群體更加善於好勇鬥狠,自己出問題、被殺的概率肯定是更高的。我現在卻明白了,我們絕大部分人其實就是在信息繭房裏麵。”

“確實”,王華東點了點頭:“大數據這個東西雙刃劍,對我們有好處,也有壞處。”

“我以前拿著別人的手機刷過抖音,和我自己的手機刷抖音完全不是一樣的內容。我關注了日報、央視等,還喜歡看看軍隊的視頻、汽車的東西,所以我這裏都是這些,每次刷一會兒抖音能看看新聞還挺好。但是我看別人的,比如說欣橋的那裏就有法律的、美妝的,王亮的那裏就都是美女……”

“……”

“總之,普通人難以對抗算法,潛移默化地影響我們。”白鬆道:“對立,是最賺流量的東西。目前網絡第一大對立,就是性別對立。除此之外,還有南北方對立、吃不吃香菜對立、豆腐腦鹹甜對立等等,反正以吸引流量為主吧。這裏麵的資本有很多就是來源不明的資本,很多事都有看不到的手在後麵推波助瀾,而很多普通人都是隨波逐流的,在自己片麵的信息來源中形成了錯誤的觀念。我看到一些報複社會的,他們很多都是被引導得有些極端……”

“你很早就看到這些了吧?”王華東歎了口氣。

“是,我們目前主要的教育模式就是應試教育,但不是每個孩子都適合學習。絕大部分老師講課的方式就是‘不會你就背下來’,不求學生思考,隻需要分數夠。據說,能長期有自我思考能力的人隻占4%,這個我是信的。”白鬆道:“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影響一部分人,能讓更多的人變得更加理智一些。”

“你覺得這可能嗎?你一個人能做到這個?”王華東倒不是潑冷水,他說了句實話。

“我試試吧”,白鬆露出了笑容:“也許這就是我活著的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