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2006.純情.似水曼妙

2005年的夏天是什麽樣子的?是高三畢業後最後各奔東最後一次晚餐,是餘梔跟白晟在台風到來的那晚沒有目的地的行走到天明,是柏子仁離開這個世界,是白芷的蛻變,是何青黛的束縛。

即使知道黑夜即將來臨,而你拚命反抗卻無能為力。

在彩虹沒有出現在天空,你的付出大多隻能是徒勞。

你賭上了所擁有的一切,最後卻敗給了所謂的命運。

可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群人,知道自己單薄的身軀不足以與老天為敵,但仍在撞得頭破血流之前傾其所有,哪怕最後麵無全非,但卻無悔自己的付出。

白晟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把勇氣弄丟了。他沒有去愛一個人的勇氣,沒有拒絕別人的勇氣,他伸出雙手卻無法擁抱所愛之人。

他們都說,白晟你懦弱透了。

他好像開始認命了。

白芷已經很久沒有在白晟臉上看到發自內心的笑容,他好像每天都是一副鬱悶的樣子。

他的頭發沒有了柔軟的劉海,每天早起他都會花幾分鍾給頭發做個造型。白晟也不再愛吃甜食,他更加喜歡喝茶跟咖啡。他的衣服不再是黑白灰的t恤,衣櫃裏塞滿了足以應付各種場合的西裝領帶。

更讓白芷佩服的是,哪怕是在零下的冬天,白晟也不再冬眠,要知道高中的時候白晟一天可以睡二十個小時,剩下的四個小時都在放空中度過。

還記得小時候白晟曾望著白玄昇塞滿衣櫃的西裝,信誓旦旦的對白芷說,“我以後才不要成為這樣虛偽的人呢。”

回到上海,家裏每天會訂兩份晨報,早餐的間隙白晟就像與白玄昇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有時候他們會對報紙的某個內容進行小小的探討。白晟開始變得平易近人,他可以在十分鍾內認識一個陌生人,白芷總是奇怪他怎麽突然就能找到這麽多話題。

無論從哪裏看,白芷都覺得白晟是父親的縮版。

“訂婚典禮的流程看過了嗎?有沒有覺得不喜歡的地方。現在改還來得及。”天葵子把塗了藍莓醬的吐司遞給斜對麵的何青黛。

何青黛雙手接過,眼睛像月牙一樣彎了下來,“謝謝阿姨,我跟白晟平時日課那麽緊張。訂婚都是您幫我們跑前跑後,我還怪不好意思的,怎麽會不喜歡呢。”

“這有什麽啊,你們兩個人在一起好好的,這點跑腿又算得了什麽呢。”

白芷拿起吐司想要去塗藍莓醬。也許是自己手太短了,她卯足了勁探起身子也夠不到。白芷推了下身邊白晟的胳膊,一雙大眼睛期待的看著他。

“自己拿。”白晟瞅了一眼白芷,接著把目光移到了報紙上。

不應該是這樣的呀,按照劇情發展在自己開口以後白晟會恭恭敬敬的接過手裏的麵包,然後在上麵均勻的塗滿藍莓醬,再畢恭畢敬的遞到白芷麵前。

白芷努了努嘴,把吐司扔到盤子裏,“不吃了。”

“你就是被你哥寵壞了,你看看青黛哪像你這麽嬌氣。”天葵子掃過白芷,視線停留在她的白色毛衣上,“你什麽時候喜歡穿這種毛衣了,你不是說穿著刺皮膚嘛。”

白芷低頭看了一眼餘梔為自己織的毛衣,一邊拿叉子戳著盤子裏的荷包蛋,失神的說,“想穿就穿了唄。”

白玄昇放下報紙出來解圍道,“孩子喜歡穿就穿了嘛,平時也沒見你管這麽寬啊。”

“我還說不得了。”天葵子反駁道,“我還懶得說她呢。”

“我也覺得白芷穿這件衣服很好看啊。”何青黛見機連忙插了一句話。

白芷把下巴放在桌子上。轉頭看向身邊的白晟,他眉頭緊鎖認真的看著手裏的報紙,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白芷沮喪的轉過頭,繼續拿叉子戳著已經千瘡百孔的荷包蛋。

下了火車。上海吹來的暖風拂過餘梔的臉上,溫柔的連一絲貪婪也不給她留下。風裏有花香,有鳥鳴。

想到又要回家了,餘梔有種莫名的難過。

也許是自己又悲觀了,餘梔總是喜歡把悲傷的情緒對號入座。餘梔有些後悔接了剛才的那通電話,她甚至還沒有從這種狗血的事中緩過來。

她攥著粉色的喜帖回到上海。她背著黑色的雙肩包,手裏拉著畫著卡通圖案的行李箱。站在站台安靜的等待公交車。風把她的頭發吹亂了,亂糟糟的飛到臉上,隻露出那雙明亮的黑珠子。

耳機裏的音樂停下來,餘梔知道是有人打電話了,看到是陌生的號碼,餘梔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裏,等待音樂再次響起。

反反複複持續了好多次,餘梔對這個陌生號碼開始好奇起來,她望著記錄上滿滿的未接電話思考這個人會是南藤嗎?

就在餘梔猶豫的時候,陌生號碼又打了過來,餘梔試著接通了這個電話,一個冰冷的女人聲音響起,沒有任何溫度,像是個將死之人,但是她好聽的聲線出賣了她。餘梔一聽就知道她是菘藍。

至於自己為什麽這麽確定,餘梔也不知道,這是種直覺,尤其是對有好感的人總有特別的敏感。

餘梔咬著下唇,靜靜的聽著她開口說話,明明這天的陽光溫暖,可對方那裏卻像是冰冷的寒冬,連說話吐出的氣息都是涼涼的。

菘藍並沒一上來就介紹自己,她好像認定餘梔一定會知道自己。

她隻冷冷的說了一句話,“明天陪我去趟醫院。”

“額….”餘梔沒來得及反應,對方就把電話掛了。她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嘟嘟….”對著空空如也的馬路眨巴著兩雙大眼睛。

菘藍沒說為什麽,餘梔想自己也能猜到幾分,隻是奇怪她怎麽會想到來找僅見過一麵的人陪她去醫院呢,南藤到哪裏去了?這段時間,難道又出什麽事了?

餘梔爬上公交車一路顛簸後回到家,正翻找著拿出鑰匙,防盜門就被打開了。隻見餘浩傑赤著腳站在門口,圓咕嚕的小眼睛淚水汪汪的看著自己。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