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林走後,古川將娑羅拿出,開始嚐試將涅槃入形法打入娑羅。

涅槃入形法講究的是以貪欲覺知入死生之道,化生死為無染無壞清淨常寂。

其中又以色脈和十二經為主幹,在娑羅這等天生異物中將人體壽元吸入。

古川既然已經修成涅槃入形法,接下來,他就打算將一小部分壽元打入娑羅,將其中的色脈和十二經摧毀。

娑羅內若是沒了這色脈和十二經,就是高遠有天大的本事,也難施展邪術。

雖然以前也曾修過命星連線之術,但是壽元一物如此真切地出現在古川麵前還是頭一遭。

類似於元氣,壽元也是一團白花花的物事在色脈和十二經中流淌,隻是不像元氣般永無止竭般可自行生成。而是用掉一點,就少掉一點。

古川分出了約三天的壽元輕巧地托出了色脈往娑羅內流動,附著其上的還有一小截的五彩元氣。

這段五彩元氣就是用來摧毀娑羅球內的色脈和十二經的。

為了保證最大的效力,古川還將其中的火形元力比例放大,力求一擊之下就能將經脈燒毀。

古川將娑羅抱入懷中,盤腿而坐。

雙手將那三天壽元打入娑羅。

隻見神識也隨之潛入娑羅內部。

眼前一片黑暗後,突然大放光明,之後就是一片光芒沉浮於前。

那團光芒似是蛛網一般,伸出無數的觸角,橫豎直平於虛空之中。

如果不是古川修成涅槃入形法,還認不出這張大網正是色脈和十二經的脈絡圖。

古川隨意找了個觸角,將那團壽元輕輕放上。

娑羅大網就如從睡夢中驚醒般,整張大網舒卷開來,如一隻洪荒巨獸一舒一卷間將古川這三天壽元吞下。

大網之上還每個結點處都有一顆夜光珠似的白色光芒,光華凝結,看來是已聚成實體。

古川的三日壽元順網而上,每過一處結點,都會和那道白光之珠相融,如滾雪球般越變越大。

最後已形成一個拳頭大小的珠子。比之剛開始時古川所放出的三日壽元不知大了多少倍。

古川的神識立於虛空之中,粗略估算了一下那個白光之珠的體積,約略有三百日的壽元。

沒想到自己一個試探之舉,竟然還能融來如此多殘存在娑羅體內的壽元。

快要到那色脈和十二經的連結核心處。

經脈兩者互為溝渠,各自相通。然而溝窄渠寬,脈淺經深。壽元剛過十經,正要湧入色脈時,龐大的壽元被擠在那狹窄的色脈入口處,一時動彈不得。

古川神識大放光芒,正是發動的好時機。

那個三百日壽元的光球中突然爆出一道五色光芒,正是潛伏在內的五彩元氣。

五彩光爆出後,瞬間其中的紅色大放,變成一道火舌,沿著十二經和色脈的網路燒開,就像是水濺進了油裏一般,發出吱吱的響聲,將娑羅內部元氣虛空燒成連天一片紅色。

已經得手!

古川忙將神識退出娑羅,此時娑羅內部虛空幾要垮塌,可是那些已經燒著的觸角卻突然瘋狂地揮舞起來,一把纏住了正要退出的古川神識上。

古川的身子猛的一震,臉上的肉色一下子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慘白的青色。

那些觸角纏在古川的神識上,生出一種無窮吸力,以古川探入娑羅內的神識為橋梁,竟將他本體內的壽元也拉了過來。

本來古川還沒多少驚慌之色,隻是娑羅竟然牽動了本體壽元,這可讓他驚駭莫名。

他一時不察,竟然被娑羅體內那邪術纏住神識接著牽動了本體壽元。

如果再不快動作的話,自己就要白白將一身壽元貢獻給這個娑羅邪物。

不知怎的,古川竟然還有時間想到金館長看見這鐵球娑羅時的驚恐表情。他一定是見過這邪物吸人壽元的情景,才會這麽害怕。

這個時候後悔已經晚了。

如果陳林沒有離開,也許他還能幫得上忙,但現在是在靜室之中,就算自己發聲呼救,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人過來的。

古川的壽元如江河決堤般,轟然而下,湧向娑羅內部。

那些壽元一入娑羅體內,原本被古川引起的五彩元火也被龐大的壽元熄滅。

古川此時如果能跳出娑羅,一定會看到自己身上的皮膚一下子鬆馳了許多,好像老了幾歲一般。

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古川苦笑著。

自己和金家連番惡鬥,都沒有死在他們手上,最後卻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人抱著個鐵球死去。這等窩囊的死法,要是讓其他人看到,說不定會笑死。

古川已經在想象金範和阿桂等人聽到這個消息時會是怎樣的想法。

壽元已經傾泄了大半,連帶著體內的識海命碑也開始晃動,發出嗚嗚的怪聲。

古川靈機一動,突然想起娑羅有吸納壽元的邪術,自己一時半會破解不了,但是自己同樣也有命星連線之術。

這時已到了最後關鍵的一步,趁著自己神識還算清醒,要搏這最後一下,總好過被這娑羅吸幹體內壽元,白白便宜了金家的人。

古川將五彩元氣擊在命碑之上,這下擊得極響,古川耳邊甚至都聽到了那聲虛響,明明隻是元氣相擊的虛化場麵,卻偏生發了鍾鼓之實響。

命碑大放光芒,許久未見的場麵再度發生。

那些光芒升騰而起,凝成一股五彩細線直刺娑羅。

娑羅此時已將古川事前點起的五彩元火熄滅,色脈和十二經再度展開,而古川在娑羅體內的神識也早已被化成一個小人模樣,再無剛才進入娑羅時的龐大體形。

還有一個白色巨球在娑羅內緩緩轉動,那就是古川的七成壽元和娑羅內殘餘壽元結合後的產物。

突然間,一道五彩細線探刺入娑羅,那些觸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那五彩細線刺了個透,直向中央飛去。

觸手本能地蜷縮成一圈擋在這個五彩細線前麵。

但是當時在龍城,古川為治徐有亮的命線斷續之病,曾將命線跨過不知百億裏的浩翰虛空,娑羅體內這點些微障礙又算的了什麽。

隻見那五彩細線穿過那些團成一堵肉牆似的觸角,發出波的一聲輕響,就射到了中央,連帶著那些壽元之球順著五彩細線回灌。

這是古川的命星連線之術。

壽元之球就像個沒了屏障的命星,自動將壽元灌注回古川的體內。

古川隻覺一股清涼之意從娑羅體內發出,順著命線倒灌回了命碑。

命碑在壽元的澆灌下,發出各道異彩,一時間光芒爆漲,古川的神識竟是再也看不清。

古川趁著這股回灌之力,神識猛地一掙,將那些觸角掙斷,逃回自己體內。

鐵球娑羅咣的一聲從懷裏掉到地上。

古川睜開雙目。

呼——

好險!

古川剛從識海中跳出,就覺得脊背一酸痛,仰天倒下。

這回娑羅探險可以算的上他到京北後最凶險的一戰。

險些連命都丟了,被這娑羅吸成人幹。

他的腦子一時間被清空了,什麽念頭都沒有,隻能在靜室裏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他就這樣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過了許久,才想起自己跳出識海時,體內命碑被壽元灌注,似乎發生了什麽變化。

他將神識再度潛入,發現識海中原本黑黝黝的命碑居然變成了通體白色,仿佛白玉雕成的一般。

隻是那白色更接近透明的琉璃之色,其間還隱有五彩光芒流轉,煞是好看。

古川一時間還摸不透這命碑的變化。暫時先退了出來。

古川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娑羅旁邊,彎腰撿了起來。

手指間傳回來的冰冷觸感讓他還猶有一絲悸動,仿佛隻是簡單的碰觸就又會把他的壽元吸過去。

不過他也知道經過這次一番折騰,這個娑羅體內的色脈和十二經上的殘存壽元已經全被自己吸走,沒了這些殘存壽元作為結點,那個色脈和十二經的大網已經沒用了。

如果金範將自身的壽元注入娑羅,然後要強行吸收金重的壽元,多半會讓兩者的壽元都陷在裏邊,再也出不來,等於是平白無故地讓自己折壽。

現在的娑羅才真正成了一件無上邪物。

古川抱起娑羅往靜室外走去。

是時候跟他們攤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