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憶
2000年，冬。嗚嗚的笛鳴，遍地的黃沙中走來一列火車。火車緩慢的走著，車箱裏坐滿了穿綠軍裝的人，不過軍裝上什麽都沒有。使你不知道他們是新入伍的戰士,還是退伍的老兵.不過可以從他們幼稚的臉龐上看出些端倪來.退伍的老兵是不會這麽......怎麽說，應該是“嫩”。老兵們給人感覺不會是這麽的‘嫩’的。
火車在走？是的，車箱裏曾兵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火車慢得象蝸牛在爬。四周都是黃沙。曾兵想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沙漠嗎？好象是的！”生於天府之國的曾兵從沒見過沙漠。這沒什麽看頭的黃沙卻引起了曾兵不小的興趣。甚至連手裏的撲克牌都是隨意的出著。
“兩天了，不知不覺，都離開家兩天了。”曾兵想著：“我走了兩天了。從萬物皆綠的故鄉到這毫無人煙的沙漠走了兩天了，應該快到了吧？那邊是什麽樣子？”邊打著牌，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他開始回憶了起來。
曾兵不算帥，腦袋長得挺圓，雖生得濃眉大眼，但鼻子不是很挺。不過配上微翹的嘴唇，卻顯得很有點味道。1米7的樣子，但長得很結實，黑蠻蠻的，這是遺傳了他爸爸的基因，他為此很是感歎，為什麽不遺傳到媽媽的美白基因，搞得他看上去很是陽光過頭的感覺。高中一畢業，曾兵沒考上大學。複讀？差那麽多分，沒想過，於是每天泡在網吧裏CS過活，家庭條件不錯，這點消費，對他來說簡直無所謂。再說沒考上大學，當主任醫生的媽媽還怕他有心理負擔，每天都給錢讓他出去玩。玩個開心，玩個高興。
爸爸！很少見，當個不大不小的縣級市書記，忙得跟聯合國秘書長一樣，一星期都難得見一次。以前父子兩關係還挺融洽。但自從曾兵沒考上大學，父子倆個見一次，肯定吵一次。每次吵到激動處，爸爸總會說：“象你，不考個學校怎麽辦？沒工作，沒能力，好吃懶做。什麽都不會。這麽久了，沒考上大學也沒見你有個打算，一天到晚隻知道泡在網吧裏。將來誰養你啊？”有時候說著說著越說越氣就想揍人，曾兵可不管這套。誰讓曾兵是家裏的獨苗呢！老寶貝啦！見老爹要動手。老爺子的老爺子可不幹了，一跺腳：“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你敢打你兒子，老子就打我兒子！”老爺子這時候就象隻見了老虎的貓一樣的沒了脾氣。哈哈。將來？誰知道呢，連現在幹什麽，曾兵也從沒想過，過天算天吧！
曾兵其實很聰明，說不上外向也說不上內向，成績一直挺不錯的。可惜到了高二了，卻不知不覺中迷上了電腦遊戲。為了遊戲，學會了逃課，學會了不交作業。邊玩遊戲，邊吃老本。結果成績一路下滑。不知不覺中，到了高考，卻沒考出好成績來。雖然沒考上大學的刺激讓曾兵很傷感，可還是忘不了腦中的遊戲。就這樣混著，還能有什麽辦法呢？不是沒想過明天，隻是想起來就覺得很頭疼，所以不想了。每天睡覺睡到吃飯，玩遊戲玩到天亮。談不上醉生夢死，卻也是樂得其所。
睡得很香，可耳朵很痛。“天啊，這老爹也不知道輕點。叫人起床的方式還是那麽暴力。”曾兵恨恨的想到。
老爹隻說：“這麽晚了還賴在**，混著等死啊？真不知道你媽要把你慣成個什麽樣子！快點起來。到客廳裏來，有事情我們商量一下。”說完就轉身走了。
等曾兵磨磨蹭蹭起了床，雖然還很迷糊，但揉著眼睛來到客廳，一看，瞌睡飛了大半。隻見爺爺老爹中間坐，媽媽奶奶陪兩旁。全到齊了，表情還是那麽的嚴肅，隻有媽媽，奶奶的眼裏好象有很多不忍。看到這場景，曾兵心中開始不安起來。不為別的，光是媽媽奶奶看他的眼神曾兵就知道有大事情快來了，而且還是針對他曾兵自己的大事情。究竟什麽事情。曾兵不知道，隻能猜：“三堂會審？不會吧！上次在網吧打架也都快半年了，沒見出什麽事情啊。難道......畢業前給班長表白的事情被告發了？還是......還是別的什麽事情？算了，不想了。”見猜不透這個事情，曾兵雖然有點緊張，但還是把事情拋在一旁，不去管它了。徑自來到客廳中間，麵對著自己家人，等待著他們啟開迷團。卻不知等待曾兵他自己的卻是如狂風暴雨，天堂和煉獄般的人生轉變。
隻見爸爸指了指客廳中間擺放的凳子......曾兵立刻傻眼了。這竟然還是幼兒園裏小朋友做的凳子。這在幹什麽嘛？還搞得真跟審犯人一樣！？在強大的肅穆氛圍麵前，曾兵隻得坐好。坐好後，曾兵發現八隻眼睛盯著自己，誰也沒說話。曾兵開始不自然了起來。許久，當曾兵快要坐不住的時候，爸爸雙手抱胸說話了：“曾兵！考試過了這麽久了，你沒考上，知道你的心情也不好。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今天想問問你對自己今後有什麽打算沒有？”
看著曾兵搖搖頭。爸爸接著說道：“我剛剛上班看見了個通知，就幫你打算了下。回來問問你的意見。”
“通知？”曾兵聽得很迷糊，疑惑的望著媽媽，希望能從她這裏找出點答案來：“是給我找了個工作？通知我上班？”雖然知道不怎麽可能，但是曾兵還是向媽媽發出了詢問。
做母親的當然知道自己兒子的困惑了，搖了搖頭。爸爸接著說：“別猜了，知道你為什麽叫曾兵嗎？”沒等曾兵回答，爸爸接著說道：“你知道，你爺爺當過兵，老革命了。我也當過兵，也打過仗。所以給你取了個兵字。希望你能繼承好很多優秀的東西。可是......”說到這爸爸閉上了眼睛，靠在了沙發上，好象在回想什麽一樣，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曾兵也不敢這時候發話打斷爸爸的冥想。好一會，爸爸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現在，正好開始征兵了。所以我打算讓你去當兵，前兩年兵役法改革了，你隻要去當兩年兵回來，我就可以給你安排個好點的工作。可當兵很苦，所以我回來想問問你的意見。”
沒想到爸爸這麽快就切入主題，還是曾兵根本沒料到那種，頓時曾兵腦袋有點蒙了。但還好，馬上就醒悟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意見？各位老同誌，雖然我從小聽你們的革命故事長大，小時候也幻想著當當軍人，玩一玩具小槍。但那完全是少年崇拜你們的英雄主義，你們不會就因為這想送我去當兵吧？再說了。按現實來說，雖然我現在沒打算，但不等於以後沒打算。何況把我這樣的一個‘四無’青年去部隊，那不是扯咱人民解放軍的後腿麽？所以，我的意見，完全不能同意。”曾兵幾乎跳起來，很激憤的說道。
開玩笑，聽著老爹，爺爺講自己的故事雖然覺得他們很偉大，但下來想想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話都覺得可怕。曾兵可不想吃那個苦，放著好環境不享受，去當兵？CS還沒玩夠，才剛剛和班長的發展有點眉目，怎麽能放棄這大好的環境去當兵呢？當然，這真實的想法曾兵是不能對他們說的。
也許早知道曾兵會有這樣的反應。爸爸沒有因為看到曾兵如此激憤吃驚的樣子，而是不緊不慢的又問曾兵道：“你說的‘四無青年’是什麽意思啊？”
曾兵很激動的掰著手指頭回答道：“無理想，無文憑，無能力，無特長。”
點點頭，爸爸說道：“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的確你什麽也沒有。”曾兵一聽這話，鬆了好大口氣。“不過.......”聽著爸爸話峰一轉，曾兵剛放下點的心又懸起來了。“你要是去了，你也就是‘四有青年’了。就算現在不是，將來也肯定是的。你也是我們家中的獨苗苗，小皇帝，家裏什麽都慣著你的，要是逼你去，你肯定不高興。又哭又鬧那可不好了。那這樣吧，為了不讓你說我逼你，我們家還是要發揮下民主精神，我們投票表決吧，去還是不去。投票表決，你覺得怎麽樣？”
看著爸爸微笑著說完這些話。曾兵心裏嘀咕了一下：“老爹都說要發揚民主精神了，沒逼我。話都這麽說了，要是我硬扛著不去，那肯定果子不好吃，今後肯定苦，該怎麽辦？”
曾兵看看爸爸，爺爺，媽媽，奶奶。爸爸和爺爺，眼睛裏透露出的是那種堅韌，那種淩厲。曾兵不用猜都知道他們會投什麽票。爸爸不用說，雖然爺爺也很疼自己，可是，畢竟跟爸爸一樣，是穿綠軍裝出來的。沒見爺爺今天穿的還是他那套洗得發了白的軍裝嗎？那至少意味著，爺爺是不能靠的。至於媽媽和奶奶，她們眼中的不忍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曾兵立馬心裏有了計較。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確認一下。於是問爸爸道：“老爹，要征兵的通知是今天早上你上班才看見的？”見爸爸點點頭。曾兵看了看牆上的鍾。才10點多鍾。再確認到：“看見了就立馬回來問我意見的？”
隻見爸爸不緊不慢，點點頭，悠悠說：“時間還早，你慢慢想！不過，要是你同意投票，投票要是通過，我還要幫你報名。所以，最好上午就解決這事情！再說我還很忙。沒時間跟你這耗。所以別想著用拖的。我已經很民主了。很尊重你的誌願了。好好考慮下。”
見拖字訣不行了。曾兵又確認起另外個問題來：“要是我不同意投票，又不願意去呢？”
老爹聽見這話笑了，沒錯，曾兵確實看見他在笑，並且還打著官嗆慢慢說道：“沒關係，要是你不給我點機會的話，我也不會給你機會的。切斷你一切經濟來源。你自己掙錢上網吧玩去。另外，飯桌上的肉可是沒了。曾兵啊，你可要想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