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山五壯士

狼牙山，又名郎山，是太行山的餘脈。它位於河北保定西北部，平漢路以西、易水河以南，因山峰險峻，酷似一排排狼牙直聳入天而得名。

抗日戰爭期間，狼牙山地區是八路軍晉察冀根據地的東線大門，有著極其重要的戰略地位：進可攻，退可守，實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晉察冀根據地的軍民為了對付日寇的掃**，將大量的糧食和武器藏在了山洞裏，使狼牙山成為晉察冀根據地的一座“寶庫”。

如今，狼牙山已成為非常著名的紅色旅遊勝地。每年的節假日，都會有許多遊客到狼牙山賞玩並憑吊抗日英雄。

走進狼牙山，人們會發現，棋盤陀山頂上屹立著一座“五壯士紀念塔”。碑上的題詞是：“視死如歸，本革命軍人應有精神；寧死不屈，乃燕趙英雄光榮傳統”，出自時任晉察冀軍區司令員的聶榮臻之手；紀念碑的碑文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嗚呼！三壯士已戰死矣，而生者猶繼續為人民戰鬥，望狼牙山巍巍之高峰，誰不為之讚歎而高歌。我軍對民族之忠貞，堅信我民族之不可戰勝也”。

這座紀念碑是為了紀念在抗日戰爭期間，為掩護晉察冀根據地主力部隊和人民群眾安全轉移而與敵人殊死搏鬥的五名八路軍戰士。棋盤陀，是五壯士做出壯舉的地方。

故事發生在71年前的8、9月間。

1941年8月，日軍調集了十萬兵力對八路軍晉察冀革命根據地進行掃**。敵人此次出兵的目的是：在剿滅晉察冀邊區八路軍部隊的同時，利用封鎖戰，困死該地區的共產黨勢力。囂張跋扈的敵人揚言，這次行動要石頭過刀、草木過火，就連堅若磐石的狼牙山也要晃三晃。

而此時，駐守狼牙山地區的八路軍主力已抽調大部分兵力去保衛軍區去了，留守的隻有一團七連和周圍幾個縣的遊擊隊。顯然，敵我雙方力量相差過於懸殊。與敵人硬拚是不行的，隻有先掩護當地的群眾和機關幹部轉移出去，才能保存抗日力量，奪取最後的勝利。

日軍方麵負責這次“掃**”行動的是旅團長高見少將。高見，日軍著名的山地指揮官，曾在東北的深山老林裏與楊靖宇的抗聯部隊交過手。他所率領的部隊是日軍諸多部隊中少有的精銳山地部隊。

9月下旬，高見率領千餘人，兵分9路，步步逼向狼牙山地區。戰士們在一團長邱蔚的帶領下，利用狼牙山的有利地勢，與敵人靈活周旋。然而，敵人憑借著火力優勢，逐漸縮小包圍圈，讓八路軍的處境越發艱難。為了改變被動的困境，一團長邱蔚決定率領部隊轉移到外線打敵，擔任掩護群眾和機關幹部的重任落在了一團七連的身上。

聶榮臻司令員親自打來電話作指示，命令七連運用靈活戰術，將敵人死死拖住，決不能讓敵人越過棋盤陀。隻要能堅持到次日中午12點，主力部隊和人民群眾就安全了。七連接到任務後，趕緊上山勘察地形，埋設地雷，做好戰鬥準備。

9月24日天剛亮，大批敵人在飛機、大炮的掩護下，向狼牙山包抄而來。一股敵人沿著彎彎曲曲的小道爬上山來，突然轟隆隆一聲巨響，半山腰上炸開了花。原來，敵人踩上了七連事先埋好的地雷。半山腰的地雷好似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爆炸後，接二連三地炸了個遍。濃濃的煙霧纏繞在半山腰上，讓敵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這陣勢，讓敵人以為與八路軍主力交上了火。他們頓時像吃了興奮劑一般，叫囂著往山上衝。待敵人走進，七連連長劉福山大聲喊道：

“打！給我狠狠地打！”頓時，埋伏在幾個山頭上的戰士們以密集的火力射向敵人。敵人應聲倒下一片。盡管受到了一些損失，但敵人根本沒有在意，一而再地發動進攻。山上的七連戰士們利用山石、草叢做掩體，一次次地擊退敵人的進攻。

激戰中，七連連長劉福山不幸負傷，其餘戰士也不同程度地掛了彩。敵人就像一個財大氣粗的暴發戶一樣，不計成本、不計代價地連續發動進攻。戰鬥持續到傍晚，才稍稍平息了些。大概是敵人不熟悉山路怕中了埋伏，加上打了一天仗又餓又累的緣故吧。

利用這個空檔，七連連長劉福山將六班班長馬寶玉叫到跟前，讓他帶領全班拖住敵人，掩護連隊轉移，堅持到第二天中午就能撤了。馬寶玉堅定地望著連長，說：“我代表全班戰士，保證完成任務，哪怕戰到最後隻剩一個人，也要堅守陣地！”

事實上，整個六班加上班長馬寶玉，僅僅有5個人。其餘四人分別是副班長葛振林，戰士胡德林、胡福才和宋學義。

夜幕中，七連主力部隊悄悄撤退。馬寶玉和戰士們目送著戰友離去，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守住棋盤陀，將狼牙山這道屏障牢牢鎖住！接著，馬寶玉命令戰士們將連隊留下來的幾箱手榴彈一束束地捆好，像埋地雷似的埋在敵人必經的路上。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敵人就開始上山了。他們不知道，一夜之後，山上僅剩下5名八路軍戰士。麵對蜂擁而至的敵人，5名八路軍戰士沉著冷靜，槍口一一瞄準目標。班長馬寶玉壓低聲音說：“大家準備好！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先開槍！”

這時，昨晚埋在地下的手榴彈被拉響了，給敵人送去了一頓豐盛的“早餐”。片刻之間，山腳下就倒下了一堆屍體，還有的敵人僥幸爬到山腰，又被炸得掉進了山穀裏。

良久，敵人才戰戰兢兢地繼續向上爬。待敵人靠近陣地後，馬寶玉命令戰士們一邊猛烈射擊一邊投擲手榴彈。敵人又被炸死一片，連滾帶爬地下了山。這下，敵人不敢輕易上山了。他們在山腳下支起大炮，猛烈地朝山上開火。八路軍戰士們躲在岩石後麵，低下頭，暫時不作無謂的抵抗，任由敵人的炮火在岩體上碰撞出點點火星。炮擊過後，馬寶玉見大家都沒有受傷，便命令大家利用滾滾硝煙往山上爬，一邊爬一邊放冷槍，吸引敵人繼續上山。

這時，天色尚早，太陽依舊掛在東邊的天空中。馬寶玉望著一個個臉上沾滿灰塵的戰士，說：“我們必須在這裏繼續堅持下去，決不能將主力轉移的方向暴露給敵人。”幾名戰士沒有說話，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山下的敵人叫囂著往上爬，一路上沒有遇到反擊，他們很是興奮。殊不知，八路軍戰士已隱蔽好，正等著他們呢！越往上，山路越狹窄越陡峭。不一會兒，敵人就開始氣喘籲籲。有的敵人直接坐在小道上，把槍一扔，休息了起來。慢慢地，小道開始擁堵起來。就在這時，馬寶玉帶領戰士們一槍一個，解決了好幾個敵人。處於疲憊狀態又處於低窪地帶的敵人，還未找到射擊目標就斃命了。不一會兒，羊腸小道上就布滿了橫七豎八的敵屍。

中午了，太陽高高地懸掛當空。馬寶玉欣慰地對全體戰士們說：“咱們撤，任務完成了！”可他們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原來，馬寶玉發現，如果此時撤往大部隊轉移的方向，敵人勢必跟著過來；如果繼續往棋盤陀主峰上攀登，那將會是一條死路。該如何抉擇呢？

半山腰又響起了敵人嗷嗷的怪叫，看來敵人就要衝上來了。馬寶玉的目光

一一滑過戰士們的臉龐，這些都是多麽鮮活的生命啊，他實在不想帶領大家往絕路上走。可是，大部隊的安全才是至關重要的。想到這，馬寶玉心一橫，帶領戰士們繼續往棋盤陀的主峰攀登。四名戰士緊隨其後，一聲不吭。此刻，他們已不需要過多的語言，一切都已了然。

馬寶玉等人一邊往上爬，一邊利用岩石做掩護射擊敵人。半山腰上，不時傳來敵人墜崖的慘叫聲。夕陽西下時，馬寶玉等人爬上了峰頂，然後迅速地分散隱蔽。敵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峰頂，結果遭到八路軍的一頓濫炸，死傷一片。之後，敵人退了下來，抬上了幾門小炮往主峰上轟炸。敵人一邊轟炸，一邊喊話勸降。結果，八路軍回應敵人的隻有更加猛烈的手榴彈。

戰鬥又持續了一段時間。馬寶玉他們的彈藥漸漸少了。於是，他們收集了山頂大大小小的石頭，齊齊往山下扔去，砸得敵人頭破血流，哇哇大哭。

最嚴重的情況還是到來了。馬寶玉他們隻剩下最後一枚手榴彈，山頂上能搬動的石頭幾乎已經全部扔下山去了。他們到了麵對生與死的緊要關頭了。馬寶玉掏出最後一枚手榴彈，放在胸前。幾名戰士明白其中的意思，迅速圍過來，說：“班長，拉吧！”馬寶玉眼中噙著淚，說：“同誌們，我們誓死也不能做敵人的俘虜！人犧牲了，槍也不要給敵人留下。”說完，馬寶玉率先折斷了自己心愛的槍。其他四名戰士紛紛照做，並把槍丟向了山崖下麵。

槍，是每個戰士的心愛之物。自他們當兵入伍的那一天起，就要和槍朝夕相對、休息與共。可以說，槍是每個戰士的第二生命。如今，馬寶玉等人折斷了自己心愛的槍，比打仗受傷了還難過。一個個熱血男兒的眼淚滴在了滾燙的石頭上，升騰起一絲絲嫋嫋的青煙。

這時，敵人衝了上來。馬寶玉改變了主意，將手中的手榴彈扔向了敵人。轟隆一聲巨響後，敵人暫時沒再往上爬。他們本以為八路軍已經彈盡糧絕，沒想到還有手榴彈，便有些害怕了。

趁著這個工夫，馬寶玉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本，放在膝蓋上寫了些什麽，然後招呼戰士們圍過去，說：“同誌們，目前我們班就我和副班長是黨員。以前，是我對大家的幫助不夠，沒有培養大家入黨。今天的這場戰鬥表明，大家都已經具備了一個共產黨員該有的條件。我和副班長給你們三個人寫了入黨介紹信。以後，同誌們找到我的屍體，會看到這封信的，組織上也會批準你們入黨的。”三名戰士感激地流下了眼淚。

敵人衝上來了，見馬寶玉幾人無路可走，叫囂著：“抓活的，抓活的！”

馬寶玉毫不遲疑，大聲說：“同誌們，跟我來！”說完，就第一個跳了下去。其餘四名戰士緊跟其後，墜入懸崖。山穀裏回**著他們豪邁的聲音：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中國共產黨萬歲！

這時，衝上棋盤陀的敵人才發現，與自己激戰了一天一夜的部隊竟然隻有五個八路軍。為首的一名日本軍官微怔了一下，口裏不知道喊了一句什麽，所有的日本兵自動站成幾排，對著五名八路軍戰士跳崖的地方，深深地鞠了三個躬。也許，敵人從五壯士的身上看到了他們熟悉的武士道精神，完全被五壯士壯烈殉國的犧牲精神所折服了。

後來，當地的老鄉在懸崖底下找到了五壯士：馬寶玉、胡德林和胡福才犧牲了；葛振林、宋學義被樹枝掛住受了重傷。老鄉們將葛振林和宋學義救了回來，並照顧兩人脫離了生命危險。

狼牙山五壯士的光輝事跡，一時之間傳遍整個晉察冀根據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