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高手在民間
“是呀，我這點工資……拿來做嫁妝，人家也看不上眼啊……”王曉玲撇撇嘴揶揄地說道。
“聚少成多嘛！”周建華一本正經地說道：
“一個禮拜省10塊，一年54個禮拜就是540塊，十年就有5400塊，二十年後，誰娶了你，立馬就成萬元戶了！喔！真讓人羨慕啊……”
“你！你居然咒我嫁不出去！”王曉玲怒眼圓睜，舉起粉拳就朝周建華的肩膀上砸。
“冤枉啊……冤枉！”周建華邊躲邊笑著辯解道：
“我沒有咒你啊！我沒說你嫁不出去啊！我隻是說，誰娶了你的話，二十年後就是萬元戶了……我又沒說你要成為萬元戶了再嫁……”
王曉玲又狠狠地捶了幾下才停了手，撅著小嘴嬌嗔道：“你老是欺負我……”
“喂！你說話有點良心好吧？！明明是你在欺負我……”周建華繼續爭辯道：
“這也就是我有求於你，所以不敢反抗，換了別人，誰忍受得了啊？！這是家暴的節奏哇！”
“什麽佳報節奏？”王曉玲不明所以。
“家庭暴力哇！”周建華瞥了王曉玲一眼笑著解釋道。
“哼！還家暴呢……誰和你一家了……”王曉玲紅了臉囁嚅道。
“得得得！咱們不是一家，不是一家！嗬嗬嗬……走吧！咱們兩家人一起去吃飯了！”周建華笑著回道。
“嗬！有你這麽說話的嗎？！”王曉玲啞然失笑。
“你不是要強調我們不是一家人麽？我順著你的意思說也不行麽？”周建華故作委屈地回道。
“沒正經！”王曉玲嬌嗔道。
“唉！行吧！那現在就說點正經的！”周建華說道：
“我這些東西呢，就存你店裏了，明天中午前後過來拿。還有。到時候你們公司給我準備的那3種收音機元器件也都要一起得帶回去。”
“那麽多東西。你一個人怎麽拿得了？”王曉玲擔心地問道。
“明天應該會有車過來吧。”周建華回道。
“哦……那你明天中午就走呀？”王曉玲問道。
“嗯！”周建華應道。
兩個人邊說著邊拎了各自的包出了店，鎖了店門。
“說吧！想去哪吃？”周建華問道。
“隨你！”王曉玲回道。
“嗬嗬，我對南都市不大熟，你們女孩子嘴刁，聽你的沒錯！”周建華笑著說道：
“要不……我們還是去“江南飯店”？”
“你真的想讓我攢嫁妝錢啊？”王曉玲笑著問道。
“攢著唄！你們拿死工資的，攢一個是一個。”周建華微笑著回道。
“可是老讓你一個人花錢也不好意思啊……”王曉玲扭捏地望著周建華說道。
“可我也沒請你幾次啊……”周建華回道：
“再說了，我還老是麻煩你呢，也沒說不好意思呀！嗬嗬……”
“那本來就是我的工作好吧？”王曉玲不以為然地瞟了眼周建華說道：
“你要是因為這個請我吃飯就沒意思了。我可是把你當朋友呢……”
“一樣啊！我也是把你當朋友呀！”周建華回道。
“真的呀？”王曉玲問。
“你覺得我像說假話嗎？”周建華反問。
“那……如果我以後不在著上班了，你還會陪我吃飯看電影嗎？”王曉玲凝視著周建華的眼睛問道。
“嗯？你要換工作了嗎？”周建華愣了一下問道。
“沒有……我是說假如——假如我不在這裏上班的話……”王曉玲解釋道。
“方便的話，沒有問題呀！”周建華回道。
聽到周建華這麽說，王曉玲笑吟吟地盯著周建華，像個孩子般地說道：“那好哦！你可要記住你今天的話哦！不許反悔！”
“嗬嗬，不反悔！”周建華笑著回道。
“走！我帶你去吃“三杯雞”！”王曉玲開心地拽著周建華的胳膊快步朝前跑去，邊跑邊說：“我知道那邊有家店做的很好吃，也不太貴！”
見王曉玲忽然間變得這麽活潑，就像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子，周建華也不禁被她的情緒感染了。跟著王曉玲快步地跑了起來。要說在這春寒料峭的日子裏，陪著個快樂的女孩子跑幾步還真的蠻舒暢的！
小店不大。做的“三杯雞”味道也確實不錯，兩個人連菜帶飯不到2塊錢搞定，隨後又坐電車去了“青湖影院”看了《駱駝祥子》的電影。
看完了出來，王曉玲沉默不語，情緒很低落的樣子，周建華奇怪，便問道：
“你這是怎麽了？愁眉苦臉的？”
王曉玲遙遙頭，低著頭不說話。
“哎呀，看來這電影院有鬼啊！嘿嘿……”周建華笑道。
“你說什麽呀？！這大晚上說鬼，怪嚇人的！”王曉玲嬌嗔道。
“沒鬼的話，怎麽一個活潑可愛的小丫頭進去，出來就變成了個愁眉苦臉的老太婆了？”周建華笑著說道。
王曉玲雙臂摟在胸前縮了縮肩膀，一點都笑不起來，好半天才說道：
“你說，如果虎妞不死的話，她和祥子能幸福嗎？”
“能吧。”周建華回道。
“祥子太弱了，光有一身的力氣卻沒點主見，如果他能向虎妞那樣有魄力、有頭腦的話，再加上他的勤快肯幹，將來也一樣能像虎妞她爸爸那樣有自己的車行的。”王曉玲想了想說道。
“那是不可能的，如果那樣的話，祥子就不是祥子了。”周建華笑了笑說道：
“老舍怎麽可能讓自己筆下的祥子成為一個資本家呢？那樣的話，祥子就不會這麽可愛了。”
“要是祥子也成了資本家，你說祥子也會像虎妞她爸爸那麽壞嗎？”王曉玲又問道。
“能做資本家的。都不會不可能像祥子這樣。所以。祥子做不了資本家。”周建華笑著回道：
“除非祥子像你說的那樣有頭腦。如果你來寫這麽一個劇本的話，一定會把祥子寫得更聰明一點，所以，你筆下的祥子應該會成為知本家的。”
“那……你們這個開了小工廠的個體戶的算不算資本家呢？”王曉玲又問道。
“呃……你覺得我更想象祥子呢，還是更像虎妞他爸呢？”周建華糾結地反問道，心說，這個問題讓我如何回答，特別是在這個計劃經濟為主、市場經濟還沒有正式提出來的年代……
王曉玲想了想。笑著說道：“都不大像，又都有點像，嘿嘿……”
“那，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你更願意做哪一種人呢？”周建華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隻要不違法，能多掙點錢總不是壞事吧。”王曉玲又想了想說道。
“嗬嗬，你這個答案，100分！”周建華點點頭笑著說道：
“看來你的悟性很高啊！你很幸運。活在了一個最適合你的年代，前途無量！”
“是嗎？我怎麽沒覺得呢？”王曉玲莫名地問道。
“用不了太久的時間。你就能感覺到了！”周建華微笑著說道。
“你的話，太高深莫測了！”王曉玲回道。
“嗬嗬……有些事情自己沒有經曆過，別人在說都沒有用，一定得自己經曆過，用心去體會，才會有清晰的認識。”周建華說道：
“時間不早了，你家裏遠嗎，你要怎麽回去？”
“往中心廣場方向走十幾分鍾就到了。”王曉玲回道。
“嗯，我也打算去中心廣場那邊找個地方住，我送你回去吧。”周建華說道。
王曉玲點點頭，又問道：“建華……你下次什麽時候還會過來？”
“下次麽……”周建華想了想，忽然盯著王曉玲笑著反問道：
“你不是每次都知道我啥時候來麽？還用得著問我？”
“我……你不說拉倒……”王曉玲嘴又撅了起來。
“嗬嗬，說實話，我自己都說不準啥時候會過來。”見王曉玲不高興的樣子，周建華趕緊解釋道：
“具體時間說不準，一個禮拜之內吧，我肯定還會來一次省城的，不過，那時候我應該是路過，我可能會去東部沿海幾個地方走一下，得到省城來轉下車。”
王曉玲一下子興奮起來，脫口問道：“東部沿海？是去大海邊上嗎？能看得到海吧？！”
“那倒不是……”周建華解釋道：
“東部沿海就是指東邊靠著海的省份或者城市，不是每個城市都緊靠著海的。”
雖然浙江省的許多城鎮從1980年前後開始就已經有了不少拿著“個體戶”營業執照開辦小工廠的情況，甚至到現在已經形成了不少的專業市場，但是，為後世所廣為知曉的“第一批14個沿海開放城市”還要等到明年國家領導人第一次南巡後才會被確定，所以，此時“沿海”這個詞還沒能流行起來，王曉玲自然聽不大明白。
“哦……那你去那裏幹嘛呢？”王曉玲好奇地問道。
“那邊有一些私人小工廠，還有一些專業市場，這可是目前我國改革開放後私營經濟發展最活躍的地區，其活躍程度大大超過了現在的深圳和珠海特區，我想去看看，了解一下市場，順便看看有沒有我需要的生產原材料。”周建華回道。
“哦……你是說，那邊有很多像你一樣開了自己的工廠的人？”王曉玲又問道。
“是呀！嗬嗬，高手在民間啊！”周建華感慨道。
周建華前世看過的有關改革開放曆史的書裏就說到一些這方麵的事，雖然有很多具體的內容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他知道，那裏幾年前就已經有很多人先期開始了創業步伐，甚至有些人已經取得了不小的成績。隻是有很多人因之前的國家政策的波動給暫時地打蔫了。隨著國家改革開放的步伐進一步加大。那裏又有更多的人加大了創業步伐。
“那……你要去多久呢？”王曉玲問。
“我也不確定，5天左右吧，短則3天，長則個把禮拜。”周建華回道。
“這樣啊……”王曉玲想了想，忽然說道：
“建華，我們一起你去好不好？！”
“啊？！”周建華一腦門子黑線，心說這可是80年代初哦！出門可遠不如幾十年後的交通那麽方便，能把人給折騰死！再帶個女孩子……這算啥。這個年代哪有女孩子隨便就跟個男人出遠門的？
“你要和我一起去，你不上班了呀？”周建華奇怪地說道：
“再說了，我又不是去遊玩的，你跟著去了也沒啥意思。”
“我馬上可以休假了，可以休8天！”王曉玲說道：
“和我一起的同事休產假2個月了，再過幾天就回來了。上班2年了，第一次可以休這麽長的假，本來我是想，有時間了，手上也有點錢。可以借這個機會去外麵走走看看就好了，但是有沒有伴。一個人又不方便，我也不大敢，我還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呢。你去沿海城市，我正好可以和你一起出去見見世麵啊！”
“這個……呃……有點不合適吧？”周建華為難地說道：
“你就和我一個陌生人出遠門，你不怕家裏人擔心，我還怕人家說我拐賣婦女呢！”
“切！你還拐賣婦女！怎麽可能！”王曉玲嘿嘿笑道：
“你要真想幹什麽壞事的話，除非你不打算來了，否則，人家要找你一找一個準，你還不知道你現在已經在很多領導的視線裏了嗎？我走的時候會告訴我的家人和領導，說和你一起出去了！嘿嘿……看你還敢做壞事！”
“暈的……”周建華狠狠地鬱悶了一下，趕緊勸說道：
“你沒有出過門，就更不該和我一起去了，你不知道，我要去的都是一些山區地帶，偏遠的很，我雖然不會做壞事，但是不能保證那些山溝溝裏沒有壞人啊！到時候我一個人怎麽護得了你呢？你這麽一個漂亮女孩子，到時候很麻煩的！太危險了！而且，一路坐車，還要經常走很遠的路，你哪裏吃得消哦！”
“我不怕坐車，也不怕走路，我身體很好的！讀書的時候，我還代表學校參加田徑比賽呢！至於壞人嘛，我覺得你比我更危險，你出門身上帶那麽多錢都不怕，肯定不會去很偏的地方了，再說了，有兩個人，你辦事也方便啊！”
“不行不行！這麽弄，太危險了，動靜也太大了，到時候你家裏人肯定要責怪我的。”周建華一口回絕道：
“你將來出去的機會多了，沒有必要去冒這個險！”
“我都20歲了！工作2年了才碰到這麽個機會，以後我到哪去找這樣的機會哦！再說了，我想和你去，並不隻是想出去看看玩玩，我還想和你一起去看看你說的那些民間高手、小工廠和專業市場，也許我將來也用得上呢……我今天下午就想過了，我也要向你學習，有機會自己也要辦個廠子……”
“不行不行！”周建華毫不讓步：
“我真負不了這個責任……你們家也肯定不會同意的！”
“你到底把不把我當朋友嘛？！你就忍心看著我浪費這樣的假期呀？！”王曉珍生氣地責怪道：
“我家裏那邊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他們同意的，你隻要別嫌棄我累贅就好了。你要是還不答應我，以後你就別指望我再幫你了！”
周建華撓撓頭，無奈地說道：“那你先征得了家裏的同意再說吧！”
“我家裏同意了，你就不反對了是吧？這個沒問題！我有辦法讓他們同意的！”王曉珍笑著回道。
“嗯，好吧……不過你家裏人不可能同意的！”周建華隻好答應道，心說一個大姑娘跟著一個陌生男人出遠門，這個年代，家裏能同意才怪！
“嘻嘻……那就這麽說了！”王曉珍開心地說道：
“你就瞧好吧！不準反悔哦！”
周建華無奈地點點頭，心裏那叫一個懊惱啊！心說我真是吃飽了撐的！我幹嘛要告訴她去東部沿海的事呢？！我這張破嘴可真是……可是誰能料得到一個小姑娘家膽子這麽大會有這麽多想法呢……
“建華，你真的太好了！”王曉珍興奮地又一把攬住了周建華的胳臂，上下使勁地搖晃著說道：“哈哈！我終於把休假的安排問題給解決了！在一個地方憋了十幾二十年，終於可以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了！”
“王姐，你高興的太早了！”周建華苦著臉勸說道。
“你下次過來的轉車的時候，必須要先來我們的門市部來找我，如果我不在，其他人也會馬上通知我的。你要是不來找我的話，……嘿嘿，你懂的！”王曉珍得意地笑著威脅道。
周建華很鬱悶地把王曉珍送到了廣場附近的一個電車車站處，王曉珍就不走了，也不讓周建華陪，說車站這裏人多，她可以自己回家了。
周建華知道王曉珍的家就應該在這附近了，王曉珍肯定是因為不想讓自己知道她家的住址，才會先把自己給支走了，心說這姑娘心思還是很縝密的。與王曉珍揮手告了別，自己又跑到原來住的那家小旅館要了個單人間，躺在**翻來覆去地想，如何才能擺脫她呢？她家裏應該不會答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