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恐怖電台 青豆

趙晶瑩膽怯地環顧了一下四周:“說不清楚,就好象是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們似的,極不舒服。”說到最後,她越發地心涼,不由地縮起了脖子,手臂上,密密麻麻地爬上了雞皮疙瘩。

劉陽、天佑想起陳雪那被肢解且烤過的肢體,還有在新婚之夜雙雙喪命的趙利旭夫婦,心都像被針紮了一下,冰冷的痛。

究竟是天佑經曆過的死亡場麵為多,他很快就攝住了心神,說:“我檢查一遍屋子吧。”

劉陽搶著說:“我跟你一起。”他也急於打破心結,而且他也害怕靜立著,會再度遇上第一次那樣蒼蠅圍身的恐懼經曆。

趙晶瑩實在不敢四處走動,就怕有什麽不潔、不願意看到的東西撞入眼簾,可是更怕被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客廳裏,於是隻好壯著膽子說:“我也去。”

劉陽的眼角瞥見趙利蕊臉上的恐懼之情,心情像斷了線的風箏,急劇地**。他想起第一次時在這座房子裏見到趙晶瑩的情景。那時候的她,雖然臉上同樣有恐懼,但卻遠沒有今日裏這麽強烈,可那時她僅是孤身一個女孩啊。

他不由地想象自己的現在的臉色,恐怕恐懼之情並不亞於趙晶瑩。可是為什麽兩年前他可以坦然地出入於502呢?究竟是自己膽子變小了呢,還是因為心裏多了個鬼?

一想到“鬼”字,劉陽全身控製不住地抖動了一下,經曆了數年間的出生入死,以及之前目睹天佑的殘酷受刑,加上趙晶瑩對鬼魂說法的分析,他心中的唯物主義理念已經逐漸崩潰。平生中,他第一次對政治、對滿臉大胡子的馬克思產生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雖然少小時被逼迫苦背物質決定意識的唯物史觀令他倍感痛苦,一度更是為中國的教育讓無法選擇自己的哲學信仰感到深惡痛絕,但如今他才理會到其中的好處,那就是讓你不會胡思亂想,隻相信於自己的眼睛,而不必被心靈深處的想象所牽著走,雖然那樣你可能會忽略了許多美妙的東西,但至少也可以避免了眼前這樣的隱形恐怖,讓心靈免受狂奔亂跳的**。

但事到如今,再多想也都無益,劉陽隻好強打起精神,牽著趙晶瑩的手,與天佑一起借著手電筒微弱的光芒,一起掃瞄過廚房裏的三個白骨森森的骷髏,衛生間裏的那一個崩掉一角的人頭骨,還有那一個空****的雜物間,最後三人的腳步停留在主臥室門口。

天佑想起上次在主臥室中見過的那一個模糊人影,心忍不住地收緊了起來,卻又不能有任何的表現。現在的他,已是三人中立場最為堅定的一人,若是他有任何恐懼的表現,那麽劉陽、趙晶瑩的心理防禦線肯定馬上崩潰,說不定會立馬拉開房門,奪命狂奔!

天佑將浸滿汗水的手掌落在了鏽跡斑斑的把手上,用力地一擰。門並沒有如預料中的那樣應聲推開,反倒是把手斷了!

天佑怔怔地看著手中的把手,一股寒意鋪天蓋地地包圍了上來:難道屋裏真的有什麽不能見人的東西,在抗拒著他們的進入?

劉陽和趙晶瑩心神大亂,一時間都不知如何去作反應,隻傻楞地站立著,仿佛大腦的思維功能一下子被人抽空了。

一陣劇痛讓天佑清醒了過來,他低頭一看,原來是緊張之下,他無意識地用力握緊著把手,而把手鋒利的邊緣已深深地嵌入了他的掌心中,有鮮血滲了出來。

血腥味強烈地刺激著在場的每一個人,也似乎攪動著屋裏的空氣,有令人不安的氣息散發了出來,擠壓著每一個人的胸腔,讓人幾欲抓狂,卻又無所作為。

三人中,天佑的生命經曆做為豐富,定力也最強,他很快就從不安的情緒中脫離出來,暗中咬了咬牙,將手中的把手扔了出去:“奶奶的,老子就不信邪,今天這裏麵就是龍潭虎穴也都要闖了。”

說完,他朝後退了兩步,也示意劉陽和趙晶瑩跟著退後,然後猛然發力,孔武有力的肩膀撞在了臥室的門上。隻聽得“哢嚓”一聲,門被撞開了。

天佑從攜帶的包裏抽取出一支警用手電筒,打開,雪白的光線頓時將整個屋子的黑暗給撕開了。劉陽和趙晶瑩跟著進來,三人注視著灰暗破敗的臥室,眼中閃過不同的情感。

三人如果不是以前進來觀看過臥室的情景,決計無法相信這竟然隻是空置了四五年的屋子,而隻會想視為暴露在荒野中,接受風吹雨打數十年的一堆腐朽堆積物。

臥室裏,所有的木家具都蒙著縱橫交錯的蜘蛛絲,風化得似乎輕輕吹一口氣,就會灰飛煙滅;地上則更為奇怪,竟然長著一層厚厚的青苔,其潮濕的狀態與客廳、廚房等仿佛就是處於兩個世界;**上也布滿了黴點,一片的青綠色,就像是長了無數綠色的腫瘤,看得人極其不舒服。

天佑是實在無法將眼前的景象與一個多月前進來時所見到的相聯係起來,他實在無法想象究竟是什麽樣的怪異力量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將這整個房間裏的所有物件全都抽取走了“生命力”,就好象是一個正處於精力充沛的中年人,忽然**之間,白發蒼蒼,牙齒脫光,變成了七八十歲的瀕死老人。

劉陽是想起兩年前在屋子裏第一次見到趙晶瑩的情景,那時,雖然驚惶、恐慌,但卻夾雜著些許的甜蜜,灰暗之中亦帶有點鮮豔的色彩;而如今,卻隻有滿滿當當的死亡氣息,如同一張巨大的帷幕將人裹住,令人艱於呼吸,無法動彈,隻有整個胸膛幾乎要爆炸開來。

趙晶瑩則是想起了自己的哥哥與嫂子暴斃此間的慘劇,再對照眼前的荒涼、殘破景象,想到人死如燈滅,那兩個鮮活的麵孔,那些甜蜜的童年記事,全都成了時間荒野中的一掊黃土,幾根枯草,心頭不由地又澀又苦,隻想找個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無奈嗓眼裏就像堵住了棉花,怎麽都發不出聲音。

劉陽喃喃說道:“好奇怪,這裏怎麽會變成了這樣子呢?”但剛張開了口說了這麽一句,便覺得有無數的灰塵蜂擁著撲入嘴中,頓時忍不住咳嗽了起來。而這一咳嗽,劇烈的呼吸攪動了更多的塵末,現在是連鼻孔都填充了起來,讓他幾乎憋過氣去。

劉陽心頭大駭,趕忙一手捂住口鼻,一手用力捶胸,跌跌撞撞地跑出臥室,直撲向客廳的窗戶邊,一把扯來窗簾,打開窗戶,把頭伸了出去,大口大口地呼吸外麵新鮮的空氣,這才覺得稍微緩過氣來。

趙晶瑩擔心牽掛著劉陽,連忙跟了出來,站在他身後,溫柔地為他捶著背,邊捶邊關切地問道:“你怎麽了呢,沒事吧?”

劉陽好不容易感覺將口腔、肺中的塵埃吐出了大半,勉強開口說道:“沒什麽,隻是被灰塵嗆住了。”他轉過頭去,發現天佑並未跟著出來,心頭不由地一慌,問趙晶瑩:“天警官呢?”

趙晶瑩頓時也緊張了起來,手指著臥室,結結巴巴地說:“他……他還在裏邊啊。”

劉陽不顧一切地重新衝回進了臥室,卻見天佑呆立在**沿前,目光呆滯,仿佛被勾去了魂魄一樣,機械一般地挪動著腳步,每一步都在青苔上踩出了一個坑,有綠色的汁液滲了出來,映入人的眼中,就像是綠色的血液自天佑的腳底流了出來,漫溢在地麵上,令人觸目驚心。

劉陽也不知從哪裏來的一股勇氣,衝上前去,二話不說,揪住天佑就往外拖,到了門口時,騰出一隻手來,用力地將房門帶上。房門關上時所發出的巨大響聲,震得整個房屋都為之一顫,其卷起的氣流四散開,吹動屋裏的粉塵飄飄灑灑開,有一部分又飛入劉陽的口鼻中,嗆得他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與劉陽的咳嗽聲同時響起的,是一聲幽幽的歎息,像是一個死人扒著棺材縫,不甘心地吐出最後一口氣發出的聲音一樣,驚得站在客廳中央的趙晶瑩五髒六腑都扭曲了起來,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天佑被劉陽這麽一折騰,頓時回過魂來,也清晰地聽到了那一聲歎息,心不由地一涼,那聲音好熟悉哪,好象以前在什麽地方聽過似的,忍不住出聲喝問道:“誰在歎息?”

劉陽仿佛被一雙手卡住了脖子一般,硬生生地將所有的咳嗽感咽進了肚子,驚恐地問道:“什麽歎息?”及至看到趙晶瑩如土色一樣的臉色,和天佑眼中的茫然、焦急與張皇,頓時整個人像被扔進了北極的海水中,每一根骨頭都被冰冷所刺穿,痛的感覺漫溢了開來。他幾乎是下意識般地拉過趙晶瑩將她擋在自己的身後,好象要為她擋住一切的危險似的。

趙晶瑩的身體在像篩糠一般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