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董爺赤膊躺在了**,王玲穿著碎花的睡衣慵懶的躺在在一邊,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隻是突兀的冒出那麽一句:“肖焱他們是不是出什麽事?”“誰,那小子,我說你舍不得那小白臉,你還嘴硬,說實在的,你不放心,我還不放心呢!”董爺坐起身子,從床邊椅子上的西服裏拿出了包煙,抽出一根,點燃了,正準備吸上那麽一口,卻被起身的王玲從後麵給抱住了,“怎麽啦?吃醋啦?”“不是!”董爺回身把她攬在懷裏說:“如果給你那麽多錢,你說你會不會逃?更何況旁邊還帶著一個那麽漂亮的妞呢!”“不會的,不會的!”王玲嘴上雖是這麽說,但臉上依舊掩蓋不住那深深的憂慮。“好了!事已如此,聽天由命吧,不提他們了,你也別想太多了,要知道女人想太多的話會老的很快。”董爺寬慰那麽二句,就掐滅準備吸的煙,一雙手不安分的在王玲身上遊動著,王玲則閉上眼睛說道:“讓我快樂吧,肖焱。”隻是後麵二個字輕的隻有她自己才能聽的見。

一連幾天,肖焱和高紅都沒有說話,夜裏兩人所睡地方離的也是老遠,這天睡覺中的高紅突然間驚叫了一聲並站了起來,卻忽的一下一頭栽在地上,等高紅醒來的時候,胳膊的傷口已經被切開,肖焱正用嘴義無反顧的幫助吮吸著毒汁,而那隻咬高紅的毒蛇已經被打死了並丟在一邊,高紅心中一陣感動,這時肖焱吸完了毒,用他們收集的水漱漱口,正要走回睡覺的地方,高紅居然上前一歩從後麵一把把他給抱住,然後喃喃地說道:“肖焱,我喜歡你,真的。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給你。”隻是聲音越來越小,後來的聲音就細若蚊蠅。肖焱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掰開她的手,高紅曾嚐試再一次貼上那個男人的身體,可是伸出的手終究還是縮了回來,因為她再也沒有了擁抱的勇氣,淚水立刻從她眼睛中湧了出來,“對不起!”“睡吧。”肖焱淡淡丟下了一句話就截然的走開了。

這兩天他們越來越多的聽到相熟的母語,所以肖焱決定找個人問上一問,他也是很用心的找了個正在村邊玩耍的半大小孩,一打聽這才知道他們已經越過了邊界,腳踩祖國的泥土上,肖焱的心裏想有件什麽東西放下似的,無比的輕鬆。隨之而來一個壞消息就是,這裏雖是YN,但靠近GX,與肖焱進YN所過邊界的小鎮相距甚遠,原來肖焱他們已經遠遠的偏離了來時的路了,肖焱想了一下,說道:“我們還是去找一下老顧吧,一方麵我們這身實在不易上路,另一方麵我找老顧還有點事。”高紅看了看自己和肖焱,衣服已是又破又爛,就像是用長布條拚接的一般,高紅知道那是在荊棘之中闖過來的見證,這身即使在高速路上攔下車子,也會招來他人的懷疑,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又不無疑惑的問道:“你和老顧還有什麽事?”突然她又明白過來似的說道:“你是懷疑我們此行是老顧做的局?”肖焱搖了搖頭說道:“不是,要知道你我的出現本就是偶然,所以這場局他老顧做不了莊,連孫將軍也做不來這麽大的局,可是,看這老小子在那裏溜的那麽快,我就不相信他連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若是他早把他知道告訴我,我也不至於趟這趟渾水,這老小子多半把我當槍使,我必須要和他好好地理論理論。”兩人不在多言,肖焱抽個空到村裏裹了幾件人家曬在外麵的衣服,兩人著手換上,肖焱又一把把髒衣服遠遠的丟掉,正當他和高紅剛走遠時,卻又丟下高紅一個人折返回丟衣服的地方。“怎麽回事?”高紅看到跑回來的肖焱,關心的問了那麽一句。“沒什麽,差點把我的**也甩了。”雖說肖焱和高紅之間存在著那麽幾分尷尬,可是不管怎麽說,這趟旅行終究是讓兩個本無交集的人親近了不少,彼此的熟悉使肖焱也不會對她有所隱瞞,所以說起話來也是十分的隨意,高紅自然是知道肖焱所說的**指的是什麽,那種摻有白份的煙,王玲有,那孫將軍自然也有,這一路上的逃亡,肖焱也是在盡可能的節省了,可依舊快見了底,霎時高紅突然明白了肖焱為什麽一定要去老顧哪裏的另一個理由了。

兩人找了那種專門川行於街頭鄉鎮的麵包黑車,幾經輾轉才來到那個看上去有些麵熟的小鎮,火車他們是不坐的,因為哪裏存在著安檢,要知道他們現在手裏可別著家夥,這樣的農用車雖是麻煩,但是由於黑車是無有營運證,所以他們比肖焱更害怕路檢,他們也就有了他們辦法。

兩人隨著村民指引的方向徑直來到了老顧家門口,肖焱上前敲門。“誰啊?”是老顧的聲音,不過肖焱卻聽出一絲慌張的味道,盡管在言語之中已然是盡可能的去掩飾了,可是依舊被肖焱嗅了出來。肖焱不由得緊張起來,莫不是出了什麽事,應該不至於啊,和村民詢問之時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啊,但是,出於從事這一行的必要性,肖焱還是叮囑讓高紅小心一點,門開了,是老顧,他一開門,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立刻說道:“怎麽是你啊,大侄子,你今天怎麽有空和侄媳婦來看看我這個糟老頭子啊?”說著慌忙把他們二人拉到院內,低聲問道:“你們怎麽找到這裏了?”看著老顧那緊張的表情,肖焱反而把心放下了,可是他又疑惑了,那剛才老顧緊張了什麽勁?

肖焱還沒回答,從屋裏又走出三個人,高紅本來就繃緊了神經,一見又有人走出來,想也沒有想,立刻把槍瞄準他們,待看清後又疑惑的放下了槍。來的人確實讓肖焱大吃一驚,竟然是王玲,她怎麽來了?難道窩讓條子端了?

眼前的肖焱的確讓王玲感到心疼,本來就很單薄的雙肩變的更加消瘦了,眼睛更加大了,兩隻眼睛都深深的嵌在眼眶裏,而一邊的高紅也讓玲姐有些對不住她,她記得高紅原先是最愛幹淨的,連衣服上的一點點髒都要清洗好幾遍,可是現在的她……不過王玲又能說些什麽呢?隻能寬慰那麽幾句:“貨已經到了,你們倆受委屈了,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吧!”肖焱的估計並沒有錯,可是他並沒有接茬離開,而是反問道:“玲玲,你們怎麽來了?”王玲輕啐了一下肖焱,笑道:“我怎麽來了,還不是為了你。”老顧一看此事終難善了,於是在王玲麵前翻身跪倒,王玲一看,雖是吃驚,不過並沒有伏身扶起他,而是冰冷的追問道:“老顧,這到底是這麽回事?”老顧不敢隱瞞,就把他所知道的都一股腦的抖了出來,高紅自知也是無法相瞞的,也就把他們能說的遭遇都說了一遍,王玲的臉越來越冷,看的老顧有些心驚膽跳的,聽罷後良久王玲才幽幽的說了那麽一句:“老顧,臨走之時我是如何交代的?”“玲姐交代的是無論如何也要肖焱毫發無傷的回來,這是底線,也是你給我的唯一一個條件要我拍胸脯保證的,即使和那邊翻臉也在所不惜。”說道此處,董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惜和那邊翻臉,王玲下的本錢也忒大了點吧。“但是你呢?”王玲的話語調雖是不高,但卻帶著少有的厲色,此時的老顧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一邊磕頭一邊求饒道:“玲姐,小人萬萬沒有要害肖老板的意思,你老人家也知道我就是個粗人,沒有多大的滑頭,我本人的負擔你老人家也是知道的,我隻是希望肖老板此去能夠打開這個僵局,實在不知道肖老板去了哪裏會有那麽大的危險,若是知道,我是萬萬不肯的,我以為那些人不看僧麵看佛麵,就是看在你大姐大的份上,也是萬萬不會為難肖老板的。”“你以為你現在說的這些話我還能相信麽?不過,你既然做了,那你就知道該怎麽辦了!”王玲的話雖是不多,卻也表明自己的一個態度,老顧立刻麵如死灰般的呆立住了,半響才艱難的歎了一口氣說道:“玲姐,我老顧辛辛苦苦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不敢乞求玲姐能夠高看我老顧一眼,我隻希望王老板能看在我往日做牛做馬的份上,給我一條活路。”王玲的臉色驟然變更為冰冷,她緩聲說道:“老顧,你也是老人,我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你當真不給自己留點空間,再說了,此事我已經是交代清楚了,是你老顧自己絕了活路,怨不別人。”話到此處,肖焱要是再不明白,那他就是笨蛋,高紅說話的時候他就從王玲的臉色上知曉她是絕對輕饒不了老顧,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王玲對老顧的處罰是如此之重,他想上去勸上那麽兩句,可是又不知從何說起,是啊,明明是你先告的人家,王玲替你出頭了,你反倒說起情來了,這叫什麽事呢。若是王玲存心敲打敲打老顧的話,她自然會對自己釋放一個信號,已期待雙方的冰釋前嫌,可是就眼前的情景來看,不像,但是老顧畢竟是老人了,王玲就是舍得,那董爺也會說道說道,可是今天的董爺也一反常態的沒有站在集團利益的那一麵,而是支持……對,有時候默許就是一種態度,也是一種支持,可是肖焱確實沒有存過要把老顧給弄死的這個念頭,頂多是讓他多遭些罪罷了。老顧看了看王玲,又看了看默默不語的董爺,沒有再說些什麽了,他心裏也是明白的,知道此事已是無法變更了,他那麵如死灰的臉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難以置信的平靜,肖焱也很是吃驚,但漸漸的也就明白過來了,也就釋然了,是啊,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肖焱的眼中倒有幾分欽佩之色。此時的老顧直起他一直未曾直起的腰,眼中再也沒有一絲卑微和討好,他徑直走到沙發哪裏並坐了下來,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衣服,拍了怕膝蓋上的灰塵,不緊不慢的說道:“看來玲姐是鐵了心是想要我這把老骨頭的命啊,玲姐的手段我自是知道的,可是,我老顧的命也不是那麽好拿的,不多說,命我可以給,但是就是不知道你玲姐開的起還是開不起這個價?”“哦?!”王玲看著那個熟悉的老顧越發的有些陌生了,不過她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也是頗為平靜的走的老顧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說道:“老顧,看來你也並非凡角,以前的我倒是小瞧了你,不過,現在嗎?不是我玲姐看不起你,你也不看看你現在是什麽境況,現在的你可是人都在我手裏攥著呢,你不會真的認為你現在和我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吧?”“哈哈哈……”老顧以一種放肆的笑聲彰顯著自己的自信,“玲姐,不是我小瞧你,你想把我在這個世界上神不知鬼不覺的,像臭蟲一樣把我抹去,還真做不到,要知道,這裏可是我的地盤。”“姓顧的,別把自己太當回事了,我們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我們出手,那就不單單隻是你一個人了。”董爺的插話讓老顧的嘴角略微抽搐了那麽一下,他接著苦笑道:“所以我才說此事未必就不能談,隻要價格公道,我的命就是玲姐你的,但是你若是想用強。”說道這裏老顧先是冷笑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不是我老顧嚇唬你,你可以試一試?”看著此時的老顧,肖焱知道他真的豁出去了,可是王玲她豁的出去麽?不,她絕豁不出去,許久的靜默也證實了肖焱的猜測,農村老案台上那個老掉牙的時鍾依舊在哪裏“哢嚓哢嚓”的走著,此時的聲音卻比往日的聲音大的許多,上麵依舊供奉著那天地君親師,而這一切又似乎被時間所凝固。半響,董爺才輕咳一聲打破僵局,說道:“都是自家兄弟,怎麽鬧到這般田地。”聽聞此言,肖焱在心中暗暗的好笑,你董爺剛才怎麽不說這話,現在一看勢頭頗有些騎虎難下的意思才說此言,不覺晚了些嗎?妥協,不,根據肖焱對董爺的了解,這卻是董爺要下狠手的一個信號,肖焱相信從香油裏泡出的人精老顧他是一定不會上這個當的,果然,老顧輕巧的笑了一下,說道:“董爺,你不用拿那話來搪塞我,我壞了規矩,自然是該死的,所以我沒有打算求得一命,我隻是希望我的死不能白死,這樣吧,我也不多要,給我二百萬,我就不勞你們親自動手了。”老顧的話令肖焱吃驚不已的不是他所要錢的數目,而是老顧在談笑間就把自己的命給賣了,就跟賣一件普通商品一樣的平靜,要知道,那可是自己的性命,活生生的性命,螻蟻都尚且貪生,更何況是人呢,但是肖焱很快又釋懷了,是啊,自己反正是活不了,不如把自己出售的更為合理才符合老顧那種見縫插針的性格,二百萬確實也不算少,事情到了這裏,一切都擺在明麵上了,那就看王玲的決斷了,王玲看著老顧頗為懷疑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麽?”“玲姐,事已到此,你不會認為我還有心情在這裏跟你開玩笑吧?”玲姐想了一下,說道:“好吧,我給你二百萬,但是此事必須今天了。”“這……是不是太急了點?”王玲不在說話,隻是合上了眼睛,她在等老顧的答複,卻沒有任何商量意思。“好吧!”老顧無奈的應承下來,但言語之中充滿著無比的苦澀,說完話徑自從臥室裏拿出一個黑色的電腦筆記本,說實在地,肖焱倒是小瞧了老顧,認為他一個邊界的山民,怎麽會玩轉電腦,事實證明肖焱是錯的,老顧不但會電腦,而且很熟,尤其是轉賬一類的,他飛快的打開一個國際大銀行的頁麵,接著又打開了轉賬頁麵,而後又輸入了一個銀行賬號,就默默的站在窗邊,靜靜的看著自己家的院子,然後裏裏外外的看了一遍,看的時候頭部扭動的十分緩慢,看的出他對這裏充滿了無限的留戀。王玲倒有些遲疑,於是把目光投向董爺,見董爺輕點一下頭,當即她不在猶豫,快速的進行了轉賬,然後說道:“噥,二百萬一分不少的打了進去,你看一看吧。”老顧重新坐回沙發,仔細的確認一下錢款是否到位,然後他說道:“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就讓我和兒子再打個電話,然後我就隨你們走。”王玲皺了皺眉,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老顧把電話打通了後,許久沒有人接,老顧的臉上頓時開始有些不耐煩了,正當他有些疑惑的時候,電話通了,開始說的是英語,後來聽到老顧這邊說的是漢語,那邊也說起漢語了,說話的人好像是老顧兒子的同學,似乎說是老顧的兒子上課去了,最後問道老顧是否要叫他回來聽這個電話,老顧遲疑了一下,看了看又合上雙眼一語不發的王玲,旋即說道:“算了吧,就讓他好好地在那邊學習吧!”老顧落寞的掛掉電話,蕭條的走了出去,董爺立即使了個顏色,阿全便心領神會的跟了上去,那是肖焱看到老顧的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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