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吃完飯的肖焱這心還是沒有放下來，是啊，他又怎麽可能放的下來呢，可是，現在的他又有什麽辦法呢，無法脫身的他窩在這深山老林裏麵，連手機信號也似乎跟他作對似的，一點活泛的痕跡都沒有，肖焱接連試了附近的好幾個地方，還是沒得半格信號，焦躁和不安伴隨了他一個上午。
“陪我出去走走，好嗎？”興許是看出肖焱的煩躁，也許是突然的心血**，總之，高紅的請求很是突然，肖焱也隻是本能的點了點頭，於是他倆就一齊走出了研究所大門，慢慢朝著遠處走去。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後麵有一雙已經盯了他們好久，失望再一次的浮現在王玲的臉上，隻不過誰也說不清她是對肖焱失望了，還是對高紅失望了，又或者是對他們兩個都失望了，反正她的臉上現在是無比的失望。
沙沙的枯草倒伏聲伴著兩個年輕的腳步來到這裏，這是一個十分優美和舒心的地方，大致相等的密林，由於冬季的蕭條，可以透過去漫天的枝椏看見寧靜而高遠的藍天，深邃而幽藍，純潔而不帶一絲的雜質，在密林的下麵則鋪滿了厚厚一層淡黃色的枯草，加之遠處水墨般的峰巒，一切都像畫似的那般美好。
“肖焱，可不可以拉著我？”雖然高紅說話的分貝幾乎為零，但是肖焱還是聽見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毅然決然的抓住高紅的手，依著她的步幅慢慢的向前走去，高紅在心中所向往的美好或許就是這樣，一直的走下去永遠也不要停，盡管她也知道這絕對是一種奢望，可是她依舊會留戀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像今天的這次牽手，在她的腦海裏已經不止一次的憧憬過了，也不知今天她是犯了什麽衝，反正她決定，死就死吧，也要和肖焱走上一回，但是當真實如此的貼近時，她又覺得似泡沫般的那樣不切實際。肖焱的手無疑是溫暖的，雖然她曾經無數次的想象過肖焱的手，但是當肖焱的手把她的手握住的時候，是那麽的陌生而又熟悉，她十分害怕這種幸福似泡沫般的短暫而又易碎，於是她刻意的靠近了肖焱。肖焱則敏感地覺出高紅的異樣，怎麽說呢,今天的高紅依舊是高紅，但是今天的高紅又有別於以往的高紅。今天的高紅已經褪去了往日裏形成的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讓他在原有的舒適感覺上又多了一種女性的溫柔。“怎麽了，你？”肖焱不禁問道。“沒什麽,……肖焱?”“什麽事？”“我想，你可不可以說說你自己。”“我有什麽好說的。”肖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嘛，我就要，我就是想了解你嗎。”被拒絕的高紅居然撒起嬌來，這個幾乎和高紅這個名字有些格格不入的詞語，居然會出現的高紅的言談舉止當中，所以啊，肖焱也有點不太相信，不管怎麽樣高紅還是撒起嬌來，像所有女人一樣天生就擁有的那種武器，並且無可爭議的拾了起來，盡管有些生硬還帶著生疏，可是肖焱依舊沒有抵擋住，討饒似的答應了，“好好好，不過要說些什麽呢？”肖焱犯了難。“我什麽都喜歡聽，隻要是關於你的。要不，你就和我說說你的名字吧？”肖焱聽到這裏則顯得頗為無奈，苦笑道：“果然，你也是好奇的吧！好，我就和你說說吧，反正我也沒和多少人說過。因為名字和消炎同音的緣故，為此沒少受別人的嘲笑,要說這原因麽，其實也沒什麽，我家是三代單傳，爺爺又是個儒商，主家行事也很是講究，所以在我出生的時候給我算了卦，說我命裏五行缺火，所以……”說道這裏，肖焱聳了聳肩膀，顯得又是那樣的無奈。無意之中肖焱竟然發現自己的手機這時居然奇跡般的彈出了一格子信號，於是肖焱就很違心說了一句，“這裏還不錯，我們不如坐坐吧。”高紅很順從的點點頭，於是他們坐在了這片開闊地前，下午暖暖的陽光帶著溫度照射在他們微暖的冬裝上，人不由得有點燥熱起來，此時肖焱的心裏更是被另一種的急躁所占據，究竟要怎樣才能把王玲等人在這裏的消息傳給送出去呢，於是肖焱用一種很隱蔽的動作在手機翻找起能夠傳輸信息的工具，決對不能再用短信息了，那樣太危險了，還是用微信吧,如何才能把他所在的位置給說清楚，表達明白呢，說真的，就是和對方通上電話，其實肖焱也是說不清楚的，因為一晚上的奔波，使他根本就分不清這裏是在山林的東西方，還是在城市的南北方，他隻是大概的知道，這裏是一所早已廢棄了很久的森林研究所，怎麽辦呢？沒什麽，這難不倒他，他立馬想到一種解決的辦法，那就是地圖定位技術，一些網友們往往把自己的位置以地圖坐標的方式傳送給他人，以此來取得和他人的互動，而身為資深網蟲的肖焱不可能不知道這種辦法，所以他也就采用了這種辦法，把他們所在的坐標做成圖片，以微信方式悄悄的給發了出去，出乎肖焱的預料，張龍輝很快的就回了消息，隻有簡單的三個字：很快到，這時肖焱的心才有了些許的放下，或許等到楊隊長他們來的時候，就再也不能像今天這樣自由的遙望著藍天了。高紅看著肖焱望遠處時有些出了神，於是好奇的問道：“看什麽呢？”肖焱順嘴應付道：“沒看什麽。”然後當他看到旁邊的荊棘上竄出點點黃綠色的嫩芽時，於是他接著朝下麵講開了，“我說這天怎麽有點熱呢，你看，那邊的小枝椏都有些泛綠了，這冬天也太暖和了點吧。”“什麽呀，昨天已經打春了。”“哦。”肖焱有些吃驚，禁不住喃喃自語道：“原來已經是春天了，哎，想不到我熬完了整個冬天，卻沒有看見春天。”中間的一聲長歎，道出了肖焱現在極為複雜卻又極其無奈的心情，高紅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是她又是實在不知道如何勸慰肖焱，著急之間，她竟然貼上麵前親吻了一下肖焱的麵頰，肖焱根本就沒有想到高紅會來這麽一手，有些發蒙的他看了看高紅，高紅則是羞澀的轉過頭去，她那白皙的脖頸已然是緋紅一片，伴著搖曳的青絲，肖焱禁不住看的有些癡了，遲疑了一下，他還是溫柔的把高紅攬在了懷裏，心裏卻著實的後悔起來，後悔自己利用了高紅的單純。
他們就這樣一直坐著，直到日掛西邊時肖焱他們才不得不往回走，快到研究所的時候，可能是有意或是無意的關係，高紅和肖焱落在了一前一後，落在後麵的肖焱卻遇到了急急忙忙趕回來的小禿子，雖然自己在陪高紅的時候也是很著急的，但他知道那時的自己是一點招也沒有，因為已經發生的都發生了，所以沒有任何變數的可能，也是因為這樣，他也隻能把這份擔心裝的心裏，直到看見小禿子時才爆發出來，他真的是很想知道事情的結果，於是他抑製住自己的情緒，裝作漫不經心地樣子問道：“小禿子，你剛才到哪兒去了？一下午你都跑哪了？”小禿子根本就不知道肖焱和那個女人的關係，因為王玲在交代任務的時候，也沒有必要跟他詳細說明，但是失手的懊惱令他把事情一股腦的都倒了出來，“玲姐讓我殺個**，沒想到他媽的卻是個雷子。”肖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幾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那就是楚月，但是他的語氣依舊平靜，“哦，那你殺死她了！？”“什麽殺死了？點子紮手的很，我差點都沒能回來成，不過那個**估計也好受不了，我在她身上也留了點念想。”砰的一聲槍響，小禿子的幾乎不敢相信肖焱會對自己開槍，但是肖焱那憤憤的表情，在臉上已經明明白白地寫著四個大字，那就是你去死吧！小禿子甚至連質問也沒來得及就失去了意誌倒在了地上。
前麵的高紅在聽見槍聲後忙急急的跑了回來，直到確認了肖焱沒有受傷，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眼前的情景她雖是吃驚，但還是抿了抿嘴什麽也沒有說。砰的又一聲槍響，肖焱的身子晃動了一下，槍緊跟著掉下來了，原來，有人擊中了他的胳膊。高紅本能把槍指了過去，卻又極其無奈的放了下來，傍晚的餘暉映在王玲那張冰冷的臉上，她那支射擊用的胳膊沒有絲毫的顫抖。“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就殺死了小禿子啊？”跟在後麵的董萬山其臉上明顯有些幸災樂禍的笑意，肖焱則是一邊用手捂住自己胳膊上的傷口，一邊淡淡的回答道：“相信你們也是有所懷疑的，為什麽雷子會端了我們的老窩？為什麽碼頭上的雷子會出現的那樣的‘及時’？不是別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有內奸，現在我已經查清楚了，小禿子就是內奸，所以我把他幹掉了。”肖焱不管他們信不信，反正自己要尋一個非常正當的理由並把它給說出來。一刹那，王玲那張冰冷的臉上變得無比的扭曲。“肖焱，你還要騙我到什麽時候？你看看？”說著丟給肖焱一個東西，肖焱定眼一看竟然是手機，王玲的手機，心裏頓時什麽都明白了，副機發出的一切短信息或是電話都會被主機所知曉，這就是那個間諜手機最顯著的優勢，這也是其銷售人員在推銷時所極力推崇的。這時的肖焱無奈的把頭搖了搖，心道：到底還是敗給這台手機。“難道你不想解釋點什麽嗎？”聽了王玲的話，蕭炎則是苦笑了一下，說道：“你不是已經都知道了嗎？”“肖焱。”王玲的叫喊竟然破了音，等到她再看肖焱的時候，已經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我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麽要背叛我？為什麽要出賣我？”“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肖焱的回答明顯有些應付。“有，你或許沒有？但那不代表我沒有。”“我就是想做一回人，這個回答你滿意嗎？”麵對肖焱的回答，王玲困惑了，“別墅、汽車難道這種生活還不夠讓你覺得像個人嗎？還不能讓你覺得滿意嗎？難道人不就是應該好好享受生活的嗎？”肖焱聞言又是歎了一口氣，隨後憤憤的說道：“我曾經也以為是，但是當我親眼看見我造過的那些孽時，我才明白，我一直白披了這張人皮。”“看看，我說吧，這小子就是喂不熟的狼。阿玲，說了你你還不信。肖焱，你也是，那些旁人的死活於你我又有什麽關係呢，我也不妨給你抖個底。我們之所以給夏小亮一個無比優惠的價格，那是我們還附帶了一個條件，就是把你給拖下水……”“說這些無關緊要的幹什麽？”董萬山的話雖然被王玲急急給予打斷了，但他的意思已經清楚的表達了出來，王玲看著肖焱那平靜如瀾的表情，不見一絲的憤怒，她已然是明白了自己和肖焱再沒有了回去的可能，即使這樣，她還是不甘心的做了最後的努力，“肖焱，就算我對不起你好了，不過現在大家都扯平了，你看我們馬上就要走了，出國了，這裏再也不回來了，到了國外，你如果想戒毒的話，外國有先進的醫療科技，技術服務都十分的過硬，如果你不想戒毒的話，那你就吸著。反正，我們再好好的重新來過，你看行嗎？”“阿玲。”董萬山聽到這裏，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提醒到，而肖焱則輕蔑的笑了一聲，說道：“那是你的生活，不是我的。”不過他看了一眼隱隱得意的董萬山，惱道：“董萬山，你開心個什麽勁？你那點小九九誰不知道啊！”“你個小兔崽子，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不過我不急。我倒是想聽聽我的小九九是怎麽個小九九？！”“哼，你還不是惦記著王玲那點家底，是不是日想夜想都盼望著給扒了過去，好一個人獨享……”砰的一聲，又是一聲槍響，卻又十分的意外，意外的讓肖焱甚至來得及做出任何的反應，但是撲向肖焱的一個黑影卻倒了下來，肖焱仔細一看，竟然是高紅，她毫不猶豫的替肖焱擋下了這發子彈，此時的肖焱腦袋裏像被點爆了似的，就連眼睛裏都要噴出火來，他瘋狂的衝了上去並大聲的吼道：“董萬山，我操你大爺。”沒等肖焱跑起來，董萬山像是早已等侯似的，又是一槍擊傷了肖焱的小腿，失去平衡的肖焱重重的摔在地上。“幹什麽呢？你。”望著朝向自己的槍管，董萬山慌忙解釋道：“這個小兔崽子是滿嘴的胡說，阿玲，我是氣急了才會開槍的，你看他們兩個那奸夫**婦的樣，敢情早就勾搭到一起了，若不是這樣的話，怎會連命也不要也要保住她的相好呢？！”董萬山的挑撥離間成功撩起了王玲的妒火，王玲又一次把槍口的對準了肖焱，但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腦袋隨之一疼，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望著王玲那具屍體啊和已經喪失戰鬥力的肖焱，董萬山笑了，笑的是無比的囂張和肆無忌憚，“王玲，你真的以為我董萬山會給你們父女倆賣命嗎？我呸，我他媽的還不是為了錢，你父親精的和猴一樣，你比你父親還精，但是東西就真的可以藏的神不知鬼不覺麽？你錯了，其實我早就知道那份名單在你的電腦裏，隻不過沒有適合的時機而已，肖焱，你是很能，也很聰明，那你猜猜我的那份名單會在哪裏？”肖焱望著滿臉盡是得意之色的“千裏草”董萬山，心裏是極為的不是滋味。千裏草的原意就是洞悉千裏，連草木皆可掌握的意思，果然，盛名之下焉有虛名，千裏草不愧是千裏草，真是好算計：躲在王玲的身後，讓王玲出手傷了自己，卻又讓憤怒中的高紅無從釋放，言語中一再的激怒自己，假裝憤怒開槍，幹掉了這裏唯一一個能夠對他構成威脅的高紅，這時，早已落入局的王玲，還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轉化為相對的劣勢，憤怒使肖焱進一步掉入他精心設計好的布局，腿部再一次的受傷使他已經完全喪失了對董萬山的威脅，而在結果上又是王玲可以接受的範圍，試想一下，如果董萬山真的殺了肖焱，毫無疑問，王玲也會送他上路，這時即使董萬山擁有很多可以和王玲講話的砝碼，王玲依舊會毫不猶豫的送他上路，但是事情沒有如果，董萬山是完全的把他們四人給琢磨透了，也隻有這樣才能把他們玩弄於鼓掌之中而自不知，所以王玲的失敗是必然的。可是，就這樣讓董萬山給逍遙法外嗎？肖焱他也是不甘的，在許久沒有聽見肖焱的回答後，董萬山更是無比的得意，“猜不出來了吧，任何人也無法猜出我千裏草的心思。”肖焱瞅著董萬山的那無比囂張的勁，心裏是極為的不爽，於是裝作胸有成竹的樣子略帶著不屑的口吻說道：“你的那份名單不就在你的那款老爺手機裏麽！”“什麽？”望著董萬山那副像是見了鬼似的尊容，肖焱就知道他蒙對了，接著他繼續刺激起董萬山來，“董萬山，你還以為你能逃得了嗎？告訴你，警察很快就來了，他們一定能夠捉到你。知道嗎，你的末日到了，董萬山，帶著你的錢去死吧！”“你個王八羔子，老子先送你上西天。”望著已經憤怒萬分的董萬山，蕭炎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就這樣，也好，解脫了。但隨著槍響肖焱卻沒有感覺任何再次的疼痛。這是怎麽回事？然後“撲通”一聲了，四周就再沒有別的聲音了，肖焱睜開眼一看，倒在地上的竟然是董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