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3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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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
";你隻能簽字,因為你違反了新西蘭的法律,而且你帶的藥品數量很大,警察已經和移民局通氣了,你的簽證已經被取消了.";由於我的要求,法庭派來的律師是個年輕的華人移民,跟我說話全是中文,雖然有點廣東腔,可是還是讓我感覺到非常的親切.
";那以後會怎麽樣?";
";你會被帶到一個臨時法庭接受詢問,之後法官會決定是把你立刻遣送回去還是滯留在這裏等待判決結果.";
我腦子亂極了,失去了思維的能力,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麽嚴重的事情,現在忽然從幸福的顛峰跌到穀底,我有點接受不了.
";簽字吧,一會我會在法庭上給你辯護,現在你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看了看律師,冷靜了一下,在腦子裏盤算了下形勢,然後問律師:";我有打電話通知我朋友的權利嗎?";
";喂,晶瑩.";
";喂,老公嗎?你在哪呢?我在機場怎麽等不到你,你在哪裏?";
";晶瑩你先別說話,聽我說.";
";怎麽了?";
";我出了點麻煩,帶的康泰克被海關截住了,現在他們要告我攜帶毒品原料,取消了我的簽證,一會要帶我上法庭.";
那邊沒有回音,我知道這個消息對她來說是有點殘酷了,可是沒有辦法,我還要繼續說下去,我要為了我們的幸福把我自己救出去.
";晶瑩,你在聽嗎?";
";我在,你說.";晶瑩的語氣裏沒有我料想中的哭音,反而堅定了許多,這讓我很欣慰.
";我現在說的話你都記住,然後照著去辦.";
";好你說,我記著.";
";第一,一會我會要求你和JOE來旁聽詢問,你們聽清楚警察陳列的事實,然後立刻去找個律師,詳細的問清楚這個事件的後果和我們可以采取的措施.";
";恩,找律師.";
";記得一定要找洋人的律師.";說著這話的時候,我斜著眼看著另一邊和警察聊天的那個華人律師,我總覺得如果用個洋人律師打官司的話才不會被歧視,不知道是我自卑還是新西蘭的洋人們總給我那樣一種異樣的感覺.
";第二,馬上通知我爸爸媽媽,給他們個心理準備.";
";他們該擔心了.";晶瑩說.
";事情太大了,不能隱瞞,我需要他們的幫助.";
";好的.";
";第三,讓JOE告訴ANDY和TIM,我不會出賣他們.";
";可是…";晶瑩想要說些什麽.
";別問為什麽,照做就是了.";我打斷晶瑩的話.這件事情我是考慮過的,既然事情嚴重到和毒品扯上關係,而ANDY和TIM有路子做這個,肯定是和新西蘭的黑社會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現在情況不明朗,我就算捅了他們出去也不見得能夠自保,不如穩住他們,這樣還能確保晶瑩的安全.
";最後,如果我這次進去了,我想告訴你,我愛你.";
我聽見晶瑩在電話那邊";哇";的一聲哭了.我的心似乎能聽見那哭聲,被那哭聲撕扯著疼的厲害.
一個很醜的kiwi女公訴人哇啦哇啦的說了半天,我沒全聽懂,不過";drug";我倒是聽到好多次.我的律師在她之後也說了半天,我也弄不清楚他們在討論些什麽東西,有些時候,人的命運就是被一些你所不明白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控製著,這讓我感覺荒謬至極.
晶瑩和JOE等候在一扇玻璃門外麵,我們離的不遠,我甚至能看見她的焦慮.我看見她不停的跟JOE說著什麽,也看到她的眼睛紅腫著,我知道她一定哭了很久.剛剛她遠遠的看到我的時候,所露出的笑容那麽的勉強,她想用她的堅強來讓我安心吧.我站在被告席上,腦子裏胡思亂想著,全是晶瑩,全是我以為我會有的幸福生活,可是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
我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從混亂中醒來,律師已經站到我身旁.
";法官問你是要求立刻被遣送出境,還是留在這裏等待判決.";
";有什麽區別?";我問.
";如果你選擇被遣送,那麽隻要付清機票錢,就可以立即回國,你的藥品會被沒收,也將永遠不能再進入新西蘭國境.";
";那如果我選擇留下呢?";
";那你會先被送到監獄,等待審判,如果被判無罪,會根據情況給你簽證,如果有罪,你將在新西蘭服刑,然後被遣送回國.";
我點點頭,心裏考慮著這兩條路.
";我看你還是回去吧,你這種案子我見了好多,基本上都回去了,打官司很費錢,而且不見得會贏.";律師小聲跟我說.
我想了想,抬頭看了看玻璃門外焦急的看著我的晶瑩,對律師說:";我要留下.";
離開法庭的時候,我回頭看了晶瑩一眼,她整個人都趴到玻璃門上,瞪大了眼睛.我衝她笑笑.回過頭去,雙手背到身後,左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彎曲,做了個心型的手勢.我知道她能看到,我要她知道,為了她,我寧可選擇一條更艱難的路.
上車的時候,律師告訴我他會替我跟晶瑩聯係的,讓我一切都放心包在他的身上.車發動了,他還跟我揮手再見.我扒著窗戶的欄杆,看著他,心想把命運寄在別人身上的滋味可真是難受.一直以來,我隻相信自己,所以我不喜歡坐飛機,我討厭被人或者被機器控製著生死,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的無奈,無論我們怎麽抗拒,我們都要聽從遊戲的規則,做一個棋子,按照規矩進退,掌握不了自己的生活.
窗外新西蘭的景色匆匆掠過,我無心欣賞風景,再好的風景現在對我來說都比不上一秒鍾的自由,還沒有進監獄,我就已經感受到了失去自由的痛苦.我抱著腦袋,梳理著自己的思路,短短幾個小時,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一下子就把我的生活帶進了另外一個方向,我無法預料未來的事情,我隻能盼望運氣壞到極點之後,會有好轉.
";請把你身上的物品都放到這個籃子裏,然後脫光衣服放到這個籃子裏.";一個毛利胖警察遞給我兩個籃子.
我有點不好意思,可是他的臉色一有點不耐煩,我就立刻乖乖的脫起來.我在國內見識過孟樂做警察的手段,心情不好的時候,非打即罵,雖然新西蘭標榜自己是個法製國家,可是人在屋簷下,還是老實點比較好.
東西都放好了,衣服也脫光了,我糊裏糊塗的跟著胖警察來到一個小房間,一個醫生模樣的警察檢查了下我的眼睛牙齒,然後叫我趴下.我按吩咐趴下了,就看到他轉到我的後麵,然後用手扒我的屁股,我一激靈,嚇了一大跳.那個警察有點惱怒,大聲說:";別動.常規檢查.";
衣服被消了一遍毒,又發給我了,這時我才知道原來這裏不發國內那種製服的.一個警察領著我七拐八拐的轉到一排小樓裏的一條長走廊,指著一長派門中的一個對我說:";這是你的房間.";
我進去一看,條件還真不錯.這是個套間,進門是一個廳,牆上高懸著一個電視,正放著節目,還有兩把凳子,一左一右有兩個房間,各有各的房門.左邊一個看起來已經住了人,右邊的一個顯得幹淨空**一點,**什麽東西都沒有,我就把剛才發的毯子什麽的放到了上麵.
警察看我把東西放好,對我說:";現在你有機會給一個人打兩分鍾的電話,可以預定來探訪你的時間,可是讓他給你的帳戶裏存錢買日用品和食物.";他羅嗦了一堆,我在聽到他說我可以打電話和預約探訪時間的時候就已經聽不下去了,我想要聽晶瑩的聲音,我想要見她.
";老婆.";
";老公,你在哪呢?";晶瑩的聲音沙啞著,我知道這是為了我.
";我在的監獄,我隻有兩分鍾,你聽我說.";
";我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了法庭給我派的律師,他會跟你們聯係,你們從他那打聽點消息,但是不要給他錢也不要太相信他,多找幾個洋人的律師問問這個事情,看看有沒有最好的解決辦法.";
";我知道了.";
";然後,我會把你的電話留給監獄的管理人員,他們會給你打電話確定一個你可以來見我的時間.到時候給我帶點錢和電話卡,我好買東西和跟你們聯絡.";
";恩,好的.";
";那好,把電話給JOE,我跟他說兩句.";
";喂,嚴易,我是JOE.";
";JOE,這回可麻煩你了,我的事情你多幫著跑跑吧.";
";別這麽說,你放心吧,我會盡力的.";
";你就幫我多照顧下晶瑩,這事對她打擊挺大的.";
";好的.";
";那就拜托你了,把電話再給她吧.";
這時候身邊的警察跟我說:
";還有十秒.";
我心想,我要說的話,十秒鍾就夠了吧.有些話,也許隻需要一秒鍾來說出口,可是卻要用一輩子來消化.
";老公.";
";晶瑩,我最後要說一句,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沒有我,你也要好好的活著,讓自己幸福,知道嗎?";
電話那頭是輕微的哽咽,我不忍心聽下去了,掛了電話.
回到了房間,警察又跟我說了些要注意的事情,比如作息時間什麽的.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大部分時間犯人們都是可以自由活動的,院子裏的籃球排球,室內還有健身房,乒乓球,想看報紙雜誌也隨便.這樣看來,監獄的生活也不錯.
警察嘮叨了一會,就走了,走的時候還讓我enjoy這裏的生活,我苦笑著看他離開,心想我要怎麽enjoy這裏呀.
我把毯子在**鋪開,看了看窗戶外麵開始暗下去的天氣,不知道這樣一條薄毯子晚上能不能幫我抵禦奧克蘭的寒氣.其實如果隻有寒冷也就罷了,我更害怕的是我能不能忍受監獄的生活.說實話,我真的怕我抗不住.
";新來的?";耳邊忽然響起了久違的普通話,我詫異的抬起頭,看見一個高瘦的中國人站在門口.
";恩,剛過來.";我早聽說過有關監獄裏的種種黑暗,在這裏還是小心謹慎的麵對每一個人的好.
";歡迎歡迎,我住隔壁,叫KELVIN以後咱們就是獄友了.";來人笑著伸出手來.我和他握了握手,心說這叫什麽事情呀,進了監獄居然還有人歡迎我.
KELVIN很爽朗的樣子,一屁股作到我的**就開始問我是怎麽進來的,我實話實說了,他驚訝的告訴我他是和我一樣的情況,不過他比我帶的還要多.我趕忙問他這種案子會怎麽樣,他就愁眉苦臉的告訴我他已經待了一個月了,上了兩次法庭,可是屁進展的也沒有.不過據他說有人運氣好關了沒幾天就出去了,而有的人被判半年一年的都有,之後還被遣送回國.我聽他白話了一番,一點有用的信息也沒問到,有點心灰意冷,靠在牆上不出聲了.
";別這樣了,剛進來的時候我也想不開,不過你看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他拍拍我的肩膀,又拿出根煙來遞給我.
";監獄還能抽煙,真他媽的好.";我一邊接受他的好意,一邊說.
";煙在這裏是通貨,和錢一樣用.可以拿來換牛奶麵包什麽的.";KELVIN給我點上煙,自己也深深的吸上一口.
";這跟國內的監獄可真是很不同哦.";我感歎道.
";就是條件好點吧,其實還是一樣的,一樣有老大,有受欺負的,反正你小心點就好了.隻要不惹到老大就行.一會有BBQ,我給你指指這邊牛逼的人物,對你以後混有好處.";KELVIN顯得很是大方.
我苦笑著心裏想我幹嗎要在這裏混呀,我可想早點出去.不過表麵上還是裝做千恩萬謝的.